“雩尚义。”女子的声音传入耳帘。
抬眸,见灵阙朝她走来,她朝那家丁道:“尚义这里我招呼着,你去前头看看。”
家丁下去了,女子已经走进,尚妆打量着她,便问:“身上的伤可都好了?”她的脸上,透着一抹苍白之色,却不是因为伤病。因为什么,尚妆也许清楚着。
今日,某人成亲啊。
她还清楚地记着那一日,她说要留她在房里说话,虽是句句不离元政桓,可她真正挂心的,不顾是元聿烨一个。
她倾心于他,却不知,在皇室,最看重的,还是身份。
纵然,元聿烨再喜欢她,纵然,齐贤妃看好她,她在皇帝眼里,永远及不上慕容云姜半分。他甚至,可以一怒之下,随口杖毙了她。
想到此,尚妆不觉为她感到悲哀。
灵阙勉强笑着:“我的伤无碍了,只是未曾想,今日来的,会是雩尚义你。”
别说她想不到,她也意外着。
灵阙又道:“外头冷着,不如去我屋里。”她伸手拉住尚妆的手,那一刻,她居然没有拒绝。任由她拉着,跟她去了她的房间。
房门被关上了,外头喧闹的声音瞬间被隐去。
灵阙邀她坐了,又给她倒了水,递至她的面前,方,自己坐下。
尚妆并不喝水,抬眸的时候,瞧见她的眼睛红红的,那片晶莹便在眼眶里,打着转。尚妆心里清楚着,只是,她不说,她也不问。
半晌,才听她幽幽地开口:“我心里难受着,想找个人说说。”才说着,眼泪便一下子滑落下来,极快的速度,不知怎的,看得尚妆心里一阵难受。
“为何找我?”她看着她,低声问。
也许,她也不该找她的。只是,在院中见了她,便忍不住。
忍不住,终是哭了。
其实,她是知道总有那么一天的,她只是在等,侥幸地奢望那一天,晚一点到来。如今,到底,是奢望不住了。
尚妆吃了一惊,本能地站了起来,面前的女子却是伸手抱住她的身子,伏在她的怀里嘤嘤地哭泣着。
她的脸深深地埋在她的怀里,削肩不住地颤抖着,可她只安静地哭,并不发出声音来。
记忆深处,曾有一个小小人儿,每次,她在她怀里哭的时候,亦是这般。从来,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她说,让人听见她哭鼻子,好没脸的……
第三卷 夺宫 第廿二章 没他
那种强烈的感觉缓缓填满了尚妆的心田。
那种对妹妹的回忆,在这个时候仿佛一下子浓烈起来。
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子,她不觉想笑。
世人说,女子皆有一种天生的母性。那么,连对着妹妹,也有么?
可,她还清楚地记得那一日,灵阙望着她的玉佩摇头否认。她说的那样清楚啊,不曾见过的。
也许,她只是想念妹妹了。所以,才会有这样的错觉。
灵阙哭了好一会儿,才扬起小脸,勉强笑道:“对不起。”抬手,用帕子拭去眼角的泪。
好了,一切都要适可而止的,今日,他大婚。一会儿出去的时候,她还是应该笑的。不管他是否会爱上慕容云姜,那是齐贤妃为他选的亲事,为了他好的亲事,她不会有二话。
看着她的样子,尚妆居然有些心疼她。
面前的女子,知道什么时候该争,什么时候该退。她很识趣。
稳了稳心神,她低声开口:“灵阙姑娘不该找我。”
她让她乱了心,那一刻,尚妆曾想过,若然,眼前的女子真的是她失散多年的妹妹。那么,她又当如何?
灵阙的心思,她看得太透彻了。
想到此,她不觉一笑。幸好,不是。那么她心里,还能寄予着她的妹妹大约与她一样,是想远离这样的纷争的。
也许等有一天,她被恩准出宫的时候,还能与妹妹团圆。
有希望,便有期待。
灵阙拭去了腮边的泪,开口道:“找你,是因为你心里没有他。”如今细想一下,却仿佛是除了安陵雩,她竟谁也找不得了。
不免倒是苦笑起来。
二人又在房内坐了会儿,便听得外头有丫鬟来敲门道:“灵阙姑娘,灵阙姑娘,快点儿!迎亲队伍快回来了!你可是要去扶王妃呢!”
灵阙忙站了起来,朝尚妆抱歉地一笑,抬步出去。
“灵阙……”尚妆忍不住叫她。
她回头,吸了口气,又露出灿烂的笑:“谢谢你,我没事了。今日,是大喜的日子,我知道该怎么做。”语毕,不再看她,只推门出去。
丫鬟高兴得连眸子都笑了,催着她快些走。
尚妆也跟着出去,她并不上前,只远远地站着。
隔了会儿,听见外头的爆竹声都响起来了,真真是,震耳欲聋啊。她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眯着眼睛朝外头瞧去。
终于瞧见元聿烨进来了,今日的他,一身大红色的喜袍。她隔得远,男子已经掩去了那时候与她在一起时的模样。此刻再看,竟瞧不出半分的不羁。那眉宇间的成熟,仿佛竟变成她不认识了。
他的身后,灵阙小心地扶着慕容云姜进门。
凤冠霞披,那块绣着鸳鸯戏水的喜帕将她美丽的容颜盖住,只剩下四角垂下的流苏随着莲步的移动微微晃动着。
尚妆还想得起那日在乾承宫,她脱口抗旨的那一刻。呵,那么如今,她可算觅得如意郎君了?
新人行至厅内,有丫鬟递了长长的喜带过去。
齐贤妃已经上座,皇帝是不会来了。
礼官已经高声叫着拜堂的声音。尚妆并不走近,依旧是远远地看着。以至于多年以后,待她偶尔想起今日的场景时,她总会自问,如果,时间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他是他,她是她,他们,永远不会有交集。
只是,没有如果……
第三卷 夺宫 第廿三章 嫉妒
礼官喊出那声“礼成”的时候,灵阙仿佛是长长地松了口气。扶着慕容云姜回房的时候,不知怎的,她突然抬眸看了眼远处的尚妆。
只一眼,不觉好笑。
她果然是不爱他的。
所以,才能那么坦然。
元聿烨看着她们离开,又见齐贤妃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不免,也淡淡一笑。
很多时候,他是可以使性子的。唯独关乎权力的事情不能,他是她的儿子,就不能不顾她的安危。也许只是,他想做一个孝子。
毕竟,是这个女人,给了他生命。
他上前,轻声道:“母妃先下去歇息,一会儿晚宴的时候,可有您累的时候。”说着,朝丝衣看了一眼。
丝衣忙上前,扶了齐贤妃起身。
“雩尚义。”
回头,才见是一个太监。她想起来了,是与她一道而来宣旨的太监。抬眸,见元聿烨转身欲走,忙上前唤他:“王爷请留步。”
元聿烨吃了一惊,那声音是……
他唯恐自己听错了,竟是有些慌乱地转身。
看清了,真是她!
她,来做什么?
尚妆并不曾理会他的脸色,朝他行了礼道:“奴婢奉了圣上之命,给王爷送礼来。”回眸,朝身后的太监使了个眼色。
太监忙从衣袖中取出明黄的圣旨,在场众人吃了一惊,齐齐下跪。
他也跪下了,低了头,唯有那置于腿部的手,被紧紧地握了起来。
太监尖锐的声音随之响起:“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皇五子大婚,朕特赐黄金万两,玉如意两对……”
那圣旨写了什么,不是他关心的。无非,是一些赏赐的东西,那些,在他人眼里珍贵无比的东西。
其实,他并不在乎。
于他而言,皇帝所赐之物,实则与他的王妃一样,都是他不爱,却不能拒绝的。
抬眸,看着面前的女子,唯有她眼底的淡漠。
这种淡漠,让他嫉妒。
为何,就他一个人,做不到淡定?
当初接近她,不过是因了桓王而已。因为他以为,那是他的东西。
对,曾几何时,她也不过是件东西?
呵,又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件可有可无的东西,已然成了他心里挥不去的影?
“王爷,王爷……”太监小声叫着他,“您还不接旨么?”
猛地回神,复,又低头:“儿臣,谢父皇恩典!”
起身,边上的丫鬟小声道:“王爷,您先将衣服换了吧。一会儿,宾客们都要来了。”
他应了声,转身的时候,突然叫住正要离去的尚妆。
回眸,听他道:“今日,再伺候本王一次。”
尚妆吃了一惊,忙道:“王爷,这……怕是不合适吧?”
他冷笑一声道:“有何不合适?还是,你要本王站在这里,等你何时应了,再回房去?”
心头微微有怒,他这算什么?
“还不走么?”他说着,遇见转身朝前而去。
“雩尚义……”丫鬟小声叫着她。
咬下贝齿,她只能跟上他的步子。
第三卷 夺宫 第廿亖章 恩典
他并没有去新房,只在一侧厢房入内。尚妆跟进去,见要换的衣物已经整齐地放置在床榻上。
元聿烨已经行至床边,她也不说话,直接上前,伸手去解他的衣衫。
他低头看着她,微微凝眉,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心里突然觉得难过,为何难过?他,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取了床上的衣服给他换上,一直到扣上最后一颗扣子,她始终不曾抬眸瞧他一眼。不知为何,今日的他太过安静,安静得让她觉得不安。
记忆中的元聿烨,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今日,可是他的大婚啊,这可真的不像他。
呵,想到此,她的嘴角牵出一抹笑,像不像,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她只是,进来伺候他换了一身衣服罢了。
突然见她笑了,元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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