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人心思缜密,万一知道了什么,少不了大闹一通,要知道那白玉堂可是有私闯禁宫的前例,只身一人,却如入无人之境!何况还有个展昭!你可不要大意了,哀家要的是万无一失!”
尖锐决绝的声音毫无平时的温和,狠意充斥在静悄悄地大殿之内,齐昆蓦然一股凉意,眼珠子转了几转………
太后看他一眼,“想知道哀家为何要除掉他?哼!………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昨夜那白玉堂意欲何为!”
“私闯禁宫,伤人性命冒犯天威,入宫从不着官服,狂傲自负目无法纪!现在又伤了灵儿的心,毁我皇家声誉,这一切哀家还都可以容忍!但是他要弑君!他竟敢在皇宫大内意图行凶!………别说他敢,就是有这个念头也不行!”手中茶杯‘砰’地一声杵在桌上,溅出几滴液体,保养得当依旧美丽的端庄面容已微微扭曲,“这种人站在这里一日,哀家便心惊肉跳一天,他必须得死!”
喘了一口气,“他们毕竟有功,哀家不会太绝,只要白玉堂一个人的命就够了!这件事要做的干净,不要让外面说什么!”
“属下明白!太后赐酒,是他的福分,喝了还罢,他要是不喝,嘿嘿……太后请放心,先前闯宫他能保命,是因为皇上仁慈,没有下令全力诛杀!”齐昆一串冷笑,“再敢犯上,今夜定教他死无葬身之处!”
“那待会儿你就给哀家瞧仔细了,那酒他喝还是不喝!”
夜幕渐垂,刺耳的冷笑声隐约透出窗外,诺大宫殿外竟显出几分幽郁阴森,暗夜枝影沙沙一阵晃动,仿若人影闪过………
香炉里燃着袅袅的青烟,月光从紫禁城金色的屋顶透过镂花的窗格照在青烟上,光柱中缭绕的烟雾缓缓的飘到暗处变的不易察觉。
良久………
齐昆的目光扫过窗棂,眉梢动了一动,“太后,他已经走了。”
“恩。”似乎松了口气,声音却没有波动;“去准备吧。”
“是!”
点点头看着齐昆退去的身影,目光转向窗外,她微微叹息着,凤目中地迸出几许与面容不相符的杀机………哀家也有些不舍呀,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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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赶到时,看到展昭还在宁庆宫门外候着,周围静悄悄连个守卫都没有。偶尔一阵秋风扫过,在这风口上就激得人一个瑟缩。
“玉堂………”
“怎么,冻傻了?五爷都要贴上身了才发觉?”凑近身前人,白玉堂清晰地感觉一股冰凉之气,想来这猫侯的时候已不短,不满道,“都什么时辰了,倒教我们在此枯等!”
拽了他正要寻别处落脚,小太监匆匆从角门行来,“两位大人,太后召见………”
对望一眼,两人随小太监进了内苑,殿内灯火通明,檀香暖烛,明亮温煦。除去几个小太监之外,只有齐昆恭敬侍立于鸾驾之后,白玉堂心里哼了一声,眉心微剔,太后已然微笑启唇………
“你们二人是少有的青年俊才,机智有谋,勇气可嘉,哀家一直十分赏识。不然也不会将重担托付给你们!此番深入敌后,立了大功,嘉赏的事有皇上做主,我也就不提了,但是作为灵儿的母后,哀家还是要道谢的。”
“于公于私,这都是理所应当,太后言重了。”展昭淡淡道,白玉堂却没有作声,且看这太后怎么答覆以前应过的事!
太后好象看穿了他的心思,“当然,还有一桩事。”
“哀家答应过你们,只要救回公主,其他事都好商量”太后直视着白玉堂,开门见山,“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哀家早看出你的心思不在灵儿这丫头身上,这种事情越快解决越好。要不是人老了身子骨不给做主,事情断不会拖到现在!”
和蔼地笑了笑,“趁着良辰吉时,今日事,今日毕!再好不过。来人,赐酒………”
拍拍手,小太监端着金罩托盘上前,两盏明晃晃镂云玉杯晶莹剔透,晕黄酒液打着旋儿轻晃出醇香四溢,光凭这味道,白玉堂便知是经年佳酿,宫内的酒不曾喝过,想来必不会差。
太后端详着两人,眼神忽然锐利,“你们江湖人本有江湖人的规矩,可这宫里也有宫里的规矩。既然入了官门,须知有些事情,哀家也是不得以而为之。”
白玉堂见她话锋一转调了个头,不由挑了挑眉,正对上那双含威不露的长挑凤目,盯着他道,“白玉堂,你出尔反尔,回拒天子赐婚有损国体颜面,这宫里也不必呆下去了。喝过这杯酒,算尽了哀家的谢意,此后婚事作罢,但你要削去官职,贬为庶民!”
白玉堂一怔,心中冷笑,原来在这里等着我!这官不做最好,倒也合他心意。但只有他拒别人,没有别人拒他,心里到底有丝不屑,不过失几分面子,得了只猫儿,这帐怎么也划得来,简直是求之不得………
他伸手就接,眼前红影一过,身旁人动作比他还快,已稳稳接过两杯酒,袍袖轻掩间,递过一杯,自己亦举杯言道,“多谢太后。”
这猫儿,竟比五爷还要心切,八成是期望已久也自情急了,看回去怎么消遣你!
“谢太后………”
嘴里应着,心中顿时愉悦十分,酒杯送到唇边,若无其事如品味般嗅了几嗅,已知道是没有搀杂之物。起手喝干时没忘飞眸示意,提醒那猫注意杯中物有无不妥,展昭回他一笑,仰首喝下。
两人同时控杯,滴酒不剩。
齐昆垂了眼皮,紧锁在两人手上的眼神敛下。太后唇边笑意隐现,亦兰指微勾,饮干手中酒,目光扫过两人,变了冷然道,“一码归一码,现下两清,哀家不欠你们,你们也不欠哀家。”
白玉堂微微提气,自觉并无什么不妥,瞥了那猫一眼,见他神色如常,才放了心。此时听她话既如此,两人交换了个眼色,干脆道,“白玉堂,展昭告退………”
“恩。”太后挥挥手,象是乏了,并没有抬头。
小太监打开房门的刹那,白玉堂如释重负,本以为今夜太后本就是冲着他来,不会轻易放过,如今看来,盘旋多日的问题终于解决,又误打误撞地‘罢’了官,如同去了枷锁镣铐,望着门外满天星光,胸中难免雀跃不已。
甚至,一踏出房门,他便悄悄握住了展昭的手。
杯酒却没暖过这猫的身子,仍旧手指冰凉,但却回应般紧紧反握,紧到有些发疼。他微感诧异,在外头的场合这猫什么时候如此主动过?忍不住想出口戏弄,却发觉身边人越走越快,几乎是有些急。
“猫儿………”
白玉堂看他一眼,月华如水映照下,雕刻般侧面竟朦胧着白到透明,没有什么表情。他心中一悸,眼神下意识扫过四周,宫灯四散摇动,烛火在甬道树影间明灭,影影绰绰风声闪过………
他眸光一沉,喉头倏地发紧………
冷月已出,斜斜挂在天幕边际,并未到圆时。初入夜,风就起了,越过几重院墙翻卷而来,到了空道上便越发地尖。
几墙之隔的大成殿,风就没有这么利。
殿内虽有宫人进出,却相当寂静有序,李公公匆匆踏进,赵祯正在内室更衣。
“今次的祭月大典,朕不想费许多事了,简单些好。”伸了双臂,宫娥灵巧地穿绕着,为他整束衣冠,“太后那里有什么说的没有?”
“奴才没来得及问………”
“恩?”赵祯挑眉,“怎么?朕不是着你去问了吗?”
“太后正召见齐昆商议要事,奴才没敢进。”
“下去下去!”赵祯瞅他一眼,挥退宫娥,自己拢拢袖口,哼了一声,“说吧!你都听到些什么了?”
“太后今夜要诛杀白玉堂!”李公公觑着脚尖,小声答道。
赵祯听了,一时没说话,站起身来在狭小的斗室里慢慢踱步。
李公公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步子,他长年做赵祯的贴身内侍,心思甚密,对这皇帝的性子常能揣摩着八九不离十。早年他也曾见过真宗皇帝,先帝秉性急躁,在接见大臣时有时一边徘徊一边想事情,往往快捷地踱步思索。仁宗不同,任何时候见他都是一副雍容大度的神气,端凝而坐,听底下议事或是看奏折,有时一个时辰都不动。今日竟一反常态绕室仿徨,可见心里极不平静。
正思量着,赵祯已在门口站定,望着东半天层层叠叠的翌云,干涩地问道:“展护卫现在何处?”
“奴才去的时候,不想在庆宁宫廊外瞧见一个人,看身形好象是展护卫………”他略一寻思,“那人看样子是跟着齐昆悄悄进去的。”李公公看了眼皇帝的脸色,垂首又道,“因为太后还没有宣召他,奴才猜想许是奴才认错了人,那人影一晃,就不见了。”
“不过,老奴总觉着不太对劲………”
“说!”
“老奴看齐昆出门后瞧着人走的地方看了一眼,那神情好象。。。”他回忆着,疑惑地道,“好象早知道有人跟着他。”
赵祯皱眉,走了几步,目光霍地一跳,闪念间猛然醒悟,脸上血色尽失!“齐昆这个奴才!”他咆哮着停下步子,一拳擂在御案上,失神道,“太后她,她想杀的,不是白玉堂!”他从牙逢中挤出这几个字,后退几步,脚下已然有些仓皇。
母后………母后………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做的这么绝?!为什么为什么………!!!
冥冥中似已触到什么,却不能去求证。
呆了一呆,才如梦初醒般摔门而出!
“皇上,您这是………您加件袍子再走啊!皇上……”
李公公几乎是一路小跑地跟上,皇帝大步出了殿,夜色下居然有些慌不择路。在花池边一个踉跄,差些被绊倒在地………
“皇上,您小心!您万金之躯啊………”李公公带了哭腔,赶上去扶他,皇帝甩开他的手,喘着粗气急急走去,身影很快没入前边宫灯难以照到的暗夜中。
………待续
浣溪沙 41 (对不起大家;下章一定封坑)
41
明月明月明月。争奈乍圆还缺。千里清光又依旧,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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