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还是小心为上。”
“那倒是……此番赤龙教一劫,七大护法三死三伤还有一个叛逃,教主你竟也身负重伤……却是大大出乎我所料啊。”
“哼!我姬北残蛰伏关外十几年,呼风唤雨,从未如此狼狈。。。白玉堂,展昭。。。拜你们所赐。。。。”忽阴阴一笑:“候爷坐山观虎斗,想必十分有趣……还是,根本就是以我等为探路之石呢?”
“哈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既是携手共谋大业,又何必在乎这许多?”赵靖避重就轻:“当初赵祯不杀我,是登基未稳,仁政立国。现下我有功在外,他亦无借口,虽忌惮却不能奈我何。。。无把握而生异动,必将功亏一馈。”
“希望候爷心口如一,万勿因私废公。”姬北残眼中凶光一现:“既笼络不到,当杀必杀,他日坐拥江山美人,要什么没有?”
“孰轻孰重,我自然有数……。”赵靖轻描淡写。
瞥一眼随自己的话音已消匿无踪的人影,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不自量力!那二人也是你能招降的吗?!
展昭。。。白玉堂。。。。
转身望向窗外,落叶枝阑,昏荡尘扬,竟似风雨欲来!
9
展昭眼睛睁开时,只觉一个身子飘飘荡荡,没有落实感。
窗外,一波波暖阳融落进来,温温洵洵化作酥松懒慵伏于全身筋骨之上。
微微攒眉,似乎回程中再次呕血,昏昏沉沉倚向身后便意识全无。试着起身,但觉胸前几处一阵刺痛,咬牙闷咳几声又躺了回去。
“你这猫儿还真能睡。”白衣晃了过来,探询的目光掠过他脸,将手中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五爷我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啊,大老远跑来伺候你!”
“白兄的伤。。。如何?”见白玉堂面色如常,一贯的言笑不羁,身上白衫也已换过,心下宽慰。勉力支起身子,靠在床柱上闭目调息。
未见答言,四周反而寂静无声。心内疑惑,眸光微扫时却陡然瞠圆双目………白玉堂放大的脸赫然近在咫尺!
略微后仰拉开距离,表情淡定地对上在自己面上梭巡不已,似狐疑深思的深邃目光,不露声色看他又打什么主意。
良久——
“猫儿……—”拉长了语调,白玉堂双手枕在脑后,顺势倚在床尾,恢复懒洋洋的语气,蕴意不明的黑眸却是眨也不眨地投注于展昭面上。
“我在想………到底是何时起,展大人如此关心于我呢?!”
一语既出,如平湖投石,纹荡溶曳,波漪四起!
展昭一怔,星眸微敛,掩去莫名的怔忡,微仰首道:“白兄何出此言?”
“休要与我装糊涂!”白玉堂冷哼一声:“你我虽相交多年,却是猫鼠不两立………只是这一路行来,你处处维护,我虽不说却也并非不知!”
展昭沉默不语,却见他眯了双目凑过来:“你………究竟是何居心?!”
心下微窒,半晌方缓缓道:“白兄以为展某是何居心?”目光掠过眼前白影转向窗外,丝丝落寞一闪而逝:“你我都曾仗剑江湖,如今,白兄依然故我,有如孤鹰翔天,俯仰自在,曾言永不涉足官场是非,此番又是为何襄助于开封府?”
“只因白玉堂对包大人乃是尊而敬之。”白玉堂起身踱向窗边,眸光湛然的俊美面容在暖暖光晕下减了几分凌厉之色,益发神采非凡。
“白某尊包大人公忠体国,廉明刚正。敬包大人爱民如子,断案如神。如此良臣贤吏,我岂有不助之理?”望向展昭:“况且,你官服在身,处处碍手碍脚,做起事来哪有我白玉堂潇洒痛快!”
“白兄所言极是。”展昭微微一笑:“你我虽无深交,却有君子之谊,惺惜之意。白兄既能为大义而舍身涉险,展某为何不能拼却一命酬知己!”
白影微微一震,猛地转身,恰是四目相接………
各怀心思,却同是心神激荡,暗潮汹涌………
“好,好。。。”居然拿我的话堵我唇角斜勾,白衣轻带,已移至床畔,摄人目光灼灼不让:“猫……儿………你不老实,说的没一句真话!”
吐息缓慢声低却是字字可闻………展昭心头竟一阵迷惘,在他目光气息笼罩下愈觉有些口干唇燥………轻轻挥开他撑在自己颈侧的手臂,墨玉双瞳已然驱走纷乱思绪,仍是澄澈如初。
“展昭………我白玉堂顶天立地,爱恨分明,从来不揣着糊涂过日子。”话音一顿,撤手回身,见展昭唇角微抿,纹风不动,知他倔强性子上来,当下轻诘一声:“也罢,你这猫一向婆妈,待此事一了,再与你细细算帐不迟。”
瞥见那人闻言虽仍是面皮绷紧,肩头却明显松了一松,心道这猫吃软不吃硬,果然逼不得………遂长腿一伸,勾了椅子坐下,顺手摸起画影以剑鞘轻点他肩………
“猫儿,你曾说赤龙教之事由开封府接手,怎地平白冒出这些人搅局?”
“当日万岁召见,并未提起有他人插手此事。”展昭眉心微皱,略一沉吟………那日赵祯所言,确是话中有话,当时虽觉棘手却不甚明了,此时再思………
“依展某所见,内情可能有二:其一为声东击西,暗渡陈仓。此暗桩遍布之法在朝中倒也常见,或补所不及,或互为肘掣;无论是各领其命行事,亦或争胜邀功以固根基………既为圣上所悉,你我也不必顾虑太多。” 展昭缓缓道来,面色转而凝重:“这其二,便是………”心中忽打个突,倏噤口不言。
白玉堂见他面色有异,冷哼一声,接口道:“………便是那搅局之人投石问路,欲盖迷彰!”言罢瞥了展昭一眼,颇有不屑之意。
“那么,以白兄之见………?”展昭点头,以目询之。
“时不我待,敌不动……我动!”言语间狠决利落一如既往。
“无真凭实据,岂可妄动?”温润眸中精光湛然,见白玉堂挑了眉峰微微侧目,不由唇角一翘:“要证实咱们的揣测,却也不难。”
“白兄若信得过我,展某便可放手去办。”
“哦?”半眯利眸定定凝视他半晌,剑鞘轻叩桌面:“放心,我不插手便是。”忽长身而起,连连冷笑:“猫儿………绕了这许多圈子,等得就是这一句吧?”
见展昭不答,白衣微拂,身形动处足尖轻剔,接了画影,推门而出………
“………猫儿,莫为难她。”
语气中丝丝不易觉察的寥落稍纵即逝,耀目白色漫洒细碎金光,一并融入身后人的不瞬凝望中。。。。。。。
日暮西沉。
人面桃花,扇底流芳,自是令浪子游客们醉心之所。
颇负盛名的天香阁别具一格,不在闹市喧哗之处,却是倚湖而落。山色如峨,波纹如绫,不雨而润,不烟而晕,碧玉湖面上花船点点,入夜后更是灯火辉煌,有如满天繁星。
今日,却少了几分猜枚行令,笑语劝酒之声,暗流浮动中似隐有丝竹盈耳…
红笺小字,说尽平生意,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斜阳独倚西楼,遥山恰对帘钩。人面不知何处,绿波依旧东流。。。。。。
歌声婉转,曲意缠绵,珠飞玉鸣中殷殷追思自唇畔缓缓流泻,只教人黯然魂销。。。
玉指纤纤轻扣,琴音嘎然而止………
“展某不速而至,想必姑娘应猜料到我的来意。”朱色身影掀帘而入,起袖一礼,开门见山:“兰姑娘可愿与我开诚一谈?”
窈窕身影悄然而立,声音飘渺如幻:“兰若在此恭候多时,只是不曾想………先到一步的会是展爷。”
“兰姑娘,此时形势你我心知肚明,与其坐以待毙,何不反手一搏?”见她似置若罔闻般望向窗外出神,展昭话锋一顿,眸光一凝:“姑娘心中可以无天下,可以无展昭,但可有‘情义’二字?展某受白兄所托,答应不会为难姑娘。姑娘冰雪聪明,当不致逼展某唐突失理?”
倩影微微一动,碧纱灯笼映照下,已无初见时的妩媚灵俏,亦无黑纱覆面时的冷艳肃杀,一袭白绡轻罗,气韵淡雅,俨如洛水仙姬,缓缀而来。
臻首微仰,秋水明眸瞬间锐利如剪:“展爷所说,兰若自然明白。当日叛教,即知再劫难逃。”低叹一声,幽幽入心:“与五爷相识之日,便已再无退路。。。”
“………事已至此,展爷有话请问,我知无不言。”
也算是。。。为我自己。。。
。。。。。。。。。
谈话间,外面一阵混乱。
“官爷,官爷。。。有话好好说,何必动刀动枪的呢。我这可是有客人的。。。。”
随着老鸨尖声叫嚷,楼下人声鼎沸,脚步声急促如催。
“……少废话,跑了朝廷钦犯,头一个拿你开刀!”
二人大吃一惊,自窗口望去,只见厅外人头攒动,火把亮起,大队官兵箭在弦,刀出鞘,三面拱卫,将天香阁围了个水泄不通!
兰若后退几步,目光冷凝……
“展大人,何必如此兴师动众?”
“人不是我带来的!”展昭面沉如水……想不到他们动作如此之快!
“倘若你适才所说是真,他们的目标未必是你一人………无论如何,我们都要闯出去!”宛如古潭般莹澈幽送的眸中一丝光芒闪过,射向默然而立的女子:“兰姑娘………!”
兰若抬首,红衣青年的眼神明亮深远,找不出半点杂质………卓然静立,却于无形中流露出一段极端清冽的纯净韵息,隐隐中,有着无比的沉着坚毅之气!
甫一点头,展昭身形已起,直如凌隼蹑空掠出!
“走………!”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如箭离弦,自楼阁电射而出,冲向最外层的骑兵!
红影尚未着地,身躯蓦然倒旋,避过对方仓促刺出的长枪………湛卢以不容喘息之势斜刺里兜上,直捣其肩井大穴,对方未及反扑已跌落马下!
旁边如梦方醒的骑兵急挺枪来刺,但觉眼前一花,银链洒射,缠于颈上………
清叱一声,反手一抖,对方落地之际娇躯已稳坐马上,狠挥一鞭,随展昭向外冲去!
………与此同时,喝斥喊杀四起,顷刻混杂一片,人影刀光狼奔逐突,纷涌而至!
二人以快字占了先机,大部守兵猝不及防,一击即溃。展昭不愿伤人,引兰若拍马疾冲,一口气竟奔出几十里地,觉胸中微微气闷,速度放慢,已落于后………
忽地,坐骑扬蹄声嘶,躁动不已。展昭心底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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