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语,半响才缓缓地说:“臣弟从赵广的军营归来,他的精锐部队皆到前线抗战,皇兄所说之人必不能担当此任,所以并没有这个人,而后备部队,唉……”
居然听他语气沉重,立刻站了起身,焦急地问道:“后备军队里也没有?”
“不是没有,而是后备军队,已经全军覆没了!”
“什么?为什么这样?你确定?”一连问了三个问题,可见居然的紧张程度。
居森叹了口气,似乎不忍想那日的惨状,但知道居然关心千问,只得一五一十的把详细情况说了一遍。
这一次,居然连最后的希望也被打碎了,他惶惶的站起身,慢慢的走到梨香院,居森恐他出事,忙尾随其后。
他这次遇到赵广和居然,竟同时为一个男子如此伤心,而那男子偏又同时死亡,如此巧合之事让他不由得起了疑心,莫非,他们两人说伤心的人,竟是同一个人!
不可能,千问既然是皇兄的人,赵广怎么有胆量喜欢?种种问题如乱麻一般绕在脑中,让居森还未见过千问,便为他头痛起来。
梨香院已经被焕然一新,所有的东西俱是全新的上等材料,青鸾宝镜,棒香玉梳,碧玉发钗,蜀锦蚕衣,龟纹香鼎……放眼望去,室内所摆的每一样东西无不价值连城,就连宫内珍藏的寿玉枕也被摆在了宽大的寝榻上,可见居然对他的宠爱和重视。
“千问,你说过这一辈子都不会离开我的,怎么你竟舍得我先走了?你可知道,我等你很久了,已经忏悔过很多次了,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好,只会等你回来,我一定让你过上最无忧的生活,可是你怎么忍心丢下我去了!”居然声声沉痛,闻者落泪。
居森第一次听到他直呼我,知道他动了真感情,只得拍了拍他的肩,无声的安慰着。
居然抚着千问的粉色绸衫,眼中狠戾的光芒乍闪,手中的粉绸被揉皱成一团,他厉声道:“小福子!”
小福子快步走过来,看居然阴沉着脸便心惊肉跳,因为这是发怒的前兆。
“奴才在!”
“蒋氏心肠毒如蛇蝎,既然如此,就用蛇蝎来伺候她上路吧!”居然冷冷地说道。
“是,皇上,奴才遵命!”小福子擦了擦头上的汗快步命人准备蛇蝎。
居然微眯着眼道:“这是她应得的报应!朕累了,要休息了,你先回吧!”
居森长身玉立,白袍无风自动,潇洒的一弯腰,悄然告退。
“你们,你们干什么?”发丝凌乱,衣衫污垢,因不堪折磨而削瘦变尖的脸上显出青色的灰白颜色,无神的大眼圆瞪着,身体下意识的向后退着,蒋雪燕看到两个狱卒提着两个圆盖的竹篮走过来,自觉地惊叫起来。
这半月来的,她吃的是馊饭残汤,睡得是发霉的稻草,还要无休无止的恶梦折磨得无法安睡,冷一刀的脸,流光的脸,千问的脸,还有孩子的脸,一一交错出现在她的梦中,在向她索命。
深夜时分,牢中的犯人经常被她凄厉的叫声惊醒,于是都破口大骂,纷纷向她扔石块碎砖,在这里,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蒋妃,只是一介囚犯,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只能忍受着唾骂和扔打。
但是今天,她有预感,居然要对她下手了!
两个狱卒哈哈地笑道:“你这个女人倒真有神气,咱们琉国还没有这样处死人的呢,你倒开了个新例,看来咱们皇上对你可真是厚待!”
“是啊,你呀,就慢慢享受吧!”另一个也接道。
“什么东西?你们究竟要干什么?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啊~~”她话未说完,两个狱卒已经打开篮子,把篮子内装得蛇和蝎子一股脑的倒进了她住的牢房。
那一条条毒蛇滑而凉,一双双绿幽幽的小眼闪着凶狠的嗜血的光芒,正快移地朝他移动来,蒋雪燕吓得心胆欲裂,想要躲藏,但左边又有铺天盖地的毒蝎子正翘着尾巴,张牙舞爪的扑过来。
“走开呀,不要,不要过来……”蒋雪燕慌乱中捡起一根木柴用力地挑起那些蛇,企图阻止他们来袭。
毒蛇受到攻击,一个个昂着头,吐着血红味弥漫开来,毒蛇毒蛇闻到血腥味,更加疯狂,快速地向她游走。
片刻之后,她的身上,腿上,凡是可以攻击的部位全部布满了蛇蝎,牢房里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这些毒物咬了之后,还要啃咬她的皮肉,登时只看到蒋雪燕被缠得几乎看不到人,毒蝎毒蛇甚至互相撕咬着,为了多吃了一口她的肉。
先是痛,后来毒液撤离散,她已经麻木了,感觉不到痛楚了,但是眼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一口口的咬下来,鲜血淋漓,这种感觉不仅可怕而且可怖。
终于,蒋雪燕停止了呼吸,她甚至没有全尸,接受了世上最残忍的处罚。
居然仍不解恨,命人将揽月宫封闭,从此以后视揽揽月宫为皇宫禁地,任何人不得进入,更不得拜祭,把蒋雪燕的骨灰抛散在空中,不准落土地为安,要她永世不能投胎,永远作一个孤魂野鬼,飘荡在天地之间。
居森瞧他一直闷闷不乐,便时不时地带着几个娈童娇倌来逗他开心。
那些娈童俱是十四五岁年纪,自小生活在怜人馆,被调教得善解人意,又娇媚无比,对居然更是曲意奉承,三四个少年围着他服侍,让居然得到了片刻的欢愉。
但每每歌舞进行到一半,他就烦躁的命人撤下,将那些娈童一脚踢下。
他们有谁能比得上千问的千万分之一清纯,比得上千问对他的一片真心?
歌再甜,舞再艳,也不过是为了虚意奉迎,这些人,他看不上眼!
居森轻摇折扇道:“皇兄对这些可人儿都不满意,臣弟真的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合皇兄的心意?”
居然皱眉道:“全是些庸脂俗粉,全无天然之意,可恨之极!”
居森抱紧一个被吓得发抖的少年,手抚上他的脸轻笑道:“宝贝儿,不怕,爷疼你!”
那娈童赶紧依在他身上,替他揉着肩,温柔之极。
“人生在世,不过百年,如朝露一出,若不及时行乐,岂不负了这大好的时光,皇兄乃人中龙凤,还有什么人能让你这样放不开?臣弟先行告退,去享受左拥右抱的生活了!”居森挥挥手,并娈童们退下调笑道。
居然哼了一声道:“早晚被这些人把你的身子掏空,瞧你还糟蹋自己不?”
居森抚额长叹:“我说最近怎么总是感觉脚步轻浮,头昏眼花的?”
“你再不收敛,朕看你不止是头昏眼花,就算是寿终正寝也指日可待了!”
居然没好气地回答着,他天天烦忧,而这个臣弟却每日优哉优哉,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不顺眼。
居森也不计较,俯在他耳边道:“若皇兄真是想念那个叫千问的小太监,不妨出门一游,一则散散心,二则天下之大,说不定会遇到和他长得想像的人也说不定,就算不是本人,也可聊解相思之苦!”
居然斜看了看弟弟笑得奸奸的脸,不自然的说:“呃,朕正要出去散心,这主意不错!”
繁华的京城内车来人往,熙熙攘攘,居然穿着一身平常的衣服,扮作商人和居森来到集市上闲逛。
他无心观看其他,只是盯着那些十五六岁年纪,个头瘦小的少年猛瞧,以至于换来了若干个嫌弃加厌恶的表情,仍乐此不疲。
“皇兄,拜托你不用总是盯着人家看行不行?很丢脸!”居森鄙视地小声道。
居然瞪了他一眼,继续他的动作,忽然一个身穿白绸衫,削肩瘦腰的少年映入了他的眼中,居然甩开居森跑了过去。
他猛地拉住少年激动地叫着:“千问!”
那少年被吓得一愣,半响回过神挣脱他的手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道:“神经病!”
原来这少年只是背影像而已,长相很一般,哪里比得上千问,居然意兴索然地站在街中央,任人来人往的碰撞着他也浑然不觉,这世上人虽然多,他也贵为天子,但奈何心只属伊人,伊人已逝唯觉世上空荡荡一片,自己也变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高处不胜寒,以前有千问温暖他,可是现在,又有谁来关心他?
“皇兄,小心马车!”居森赶紧将他拉到一边,一辆急疾的马车恰好擦着他的身子狂奔过去,居森瞧他的相思病似乎更严重了,这才叹道:“我如今信了你们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天作地合的一对,你还是赶紧回宫吧,这里太危险了!”
“冰糖葫芦,冰糖葫芦……”一阵冰糖葫芦的叫卖声传到居然的耳中,他喃喃地说:“千问最喜欢吃冰糖葫芦了,我要买给他!”
说着不理居森,径直向那人走去,居森苦笑着摇了摇头,快步跟上去,他这皇兄莫不是疯了?
居然买了一支冰糖葫芦,然后去掉核,一粒粒的剥好放在手心中,那冰糖粘而滑,在手心慢慢的融化,像是千问的眼泪,曾经,也是在这里,千问和他一起吃同一根冰糖葫芦,而如今却是物是人非……
行了半日,居然意兴索然地说:“回吧!”
是啊,在这里只能寻到更多的寂寞,还不如让他回到那个属于他们的二人的世界,来缅怀过去。
居森耸耸肩,只得依命送他回宫。
“爷,听说距京城一百里的地方有条街叫飘香居,这一条街都是琉国最有名的花街,而这些青楼妓院里,要属飘香院最出名。小的听到香院最近来了一个出了名的美娈童,还是个清倌人,爷要不要去尝尝鲜?”
居森的贴身小厮童儿讨好地建议道。
居森拿扇子敲了他一记道:“你这小鬼头,想让你主子掏银子呢,既然是个清倌人,倒也值得一看,好,今晚就去瞧瞧!”
夜幕降临,彩灯招展,还未到飘香居便闻一阵极浓的脂粉香味传来,数不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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