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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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蹈者- 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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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柯取过木盒,忽然惊奇地发现,木盒旁边有两个瓶药。拿起一看,是两瓶封口的安眠药。他非常纳闷,这是谁放在这儿的?想了一圈,啊,一定是汤洁,她有这儿的钥匙,也只有她,能够轻易弄到这两瓶安眠药。

靳柯想,说到底,真正能够理解他、诚心帮他的,还是汤洁。可她是什么时候放地。怎么不提示一声?她是不想留下证据呢?还是不想让他尽快发现?早知如此,他就不必一家家药店去跑,费这么大力气,来积攒药片了。罢了,不多想了,靳柯捧着木盒和药瓶,走到床边。放进了皮箱里。

靳柯坐在靠椅上,打开抽屉。整理东西,把需要销毁的文件,统统撕烂,扔进纸篓里。他拿出一包药片,这里面的安眠药,就是他带着太阳帽和墨镜,从各药店零零散散买回的。但现在看来,根本不需要了。他把药片果断处理,也扔进了纸篓里。

接着,靳柯从抽屉里拿出那只大信封,规规整整放在桌上。这里面,装有他的房产证,还有他写的委托书和一封简短的遗书。他有些伤心,这套住房原想转赠给汤洁。但她却向她地上帝发誓,决不会收下。靳柯毫无办法,只好委托潘立婷,把房子卖了。这笔现金由潘立婷处理,再购买一套新住房,务必设法让汤洁一家人来住。无论如何。汤洁一家人应该改善生活条件,不该继续挤在那么小的房子里。他信得过婷婷,她有这样地智慧,最终能完成大大的遗愿。婷婷有很强的挣钱能力,她这一生根本不会愁钱花,所以不需要大大这笔钱。何况她最终会嫁给霍迈可,他俩的资产如果拿来过日子,几辈子也花不完。他拿过签字笔,在信封上写下5个字:潘立婷亲启。他想,舞蹈大赛后。婷婷一定会来这儿找他。这封信就放在桌上,她一定会看见。

靳柯有些疲倦。他靠在椅背上,想认真思考一下明天的事。但一闭上眼,眼前却出现这样的画面:婷婷捧着大赛的奖杯,开心地笑着,却四处见不到大大,顿时变得愁容满面。她急得满头是汗,赶回来,用钥匙打开房门。可大大哪里在家?她四处寻找,急得团团转,看见了桌上这封信。她拆开来,读着里面地遗嘱,立刻张嘴嚎啕大哭。不,婷婷绝不会张嘴嚎啕大哭,一定是瞪大眼睛,暗自垂泪,或者是捂住脸,不停地抽泣。想到婷婷到底会有什么样的表情,他嘴角露出一丝惨淡的笑容。

一夜无眠,离别的时候终于到了。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曹喜乐提起皮箱,先下了楼。靳柯则留下来锁门。

他站在门边,最后看一眼住了10多年的家。里面的家具如此简陋,没有色彩,安安静静、冷冷冰冰。这样的屋子,也能算是家吗?不错,这就是他的家。虽然10年孤独,10年沉闷,但在他与它永别之前,它却也温情了几天,热闹了一阵。他想起在这地上、沙发、浴室、床上,汤洁满头是汗,用她独特地手法,为他治病。他似乎又闻到一阵阵葱花香味,从餐厅飘过来,听到汤洁和婷婷把厨房弄得丁当作响。他忘不了美丽的婷婷,披着湿湿的卷发,沐浴着夕阳余晖,听着音乐,坐在摆好菜饭的餐桌前,静静等待他回来。他眼睛湿润了,是了,别了,我的家,有着我美好记忆的家,有着我幸福时刻地家。

霍迈可开着宝马车过来了,他是来接靳柯和曹喜乐的。

三人上了车,车子穿过热闹的街道,上了高速。小车一路飞奔,午饭时分,终于赶到了武汉。他们来到月湖之畔,在一个四星级酒店住下。几个酒店房间,是霍迈可早就预定好的。

潘建明和吴丽萍从庐西市出发,乘坐高速列车也来到武汉。

夫妻俩进了酒店房间,放下行李,先找到了隔壁房间的靳柯。见他比过去消瘦了不少,精神也差了许多,夫妻都感慨不已。

靳柯长时间拥抱着老朋友。他想到这是最后一次见他俩了,心里一阵发酸,乘潘建明不注意,伸出手,悄悄抹了一下眼泪。

潘建明大大咧咧,根本没注意到。他仍不改过去习惯,捣了靳柯一拳,埋怨道:“你这家伙,太不够意思。有病不说,瞒了我20多年,还当我是朋友吗?”

靳柯就要和好朋友离别了,今天没心情回敬他一拳,只是苦笑了一下:“对不起了,老伙计。过去,我谁都没告诉,说了,我就永远不能提拔了。”

潘建明说:“你这家伙,当官重要,还是命重要?”

靳柯惨惨地说:“你知道,我的命是捡回来地。我不想随随便便。人生是舞台,官越大。戏份越多,可以多唱几句花腔而已。罢了,我们都老了,不用扯这些了。我带你们去隔壁,见见你们的准女婿——霍迈可。”

敲开隔壁房间门,霍迈可一见婷婷父母,马上就弯下腰。单腿跪地。这种不中不西的礼节,把婷婷父母吓了一跳,连忙把他拉起。

吴丽萍上下打量霍迈可,见他个子这么高,像个外国人,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帅,高兴得合不拢嘴。

霍迈可搓着双手,不安地说:“二老身体可好?来了怎么不说一声?我开车来地。没能去车站接你们,是我地失职。”

吴丽萍忙说:“好好好,我们身体都很好。不用你接,打出租车很方便。你没有失职,这不是在自家城里,你路也不熟悉。”

潘建明挺着肚子。盯着霍迈可,看了老半天,一句话也不说。他忽然开口问道:“迈可,你会拉二胡吗?”

这话问得霍迈可莫名其妙。他迷着蓝眼睛,耸耸肩,说:“No,没有学过,我只会弹钢琴。”说着,还滑稽地做了一个弹钢琴的动作。

潘建明眼睛一眨,笑着说:“哈哈。看了半天。我终于找到有一样比你强了。我拉二胡比你强。”

靳柯这才听出来,老同学是在拐着弯。夸奖这位准女婿。靳柯想笑一笑,却怎么也没有笑出声来。

第二天,舞蹈大赛开始了。

凡是来为婷婷助威、捧场地,都来到了月湖之畔的琴台大剧院。参加当代舞这组比赛地,共有12只舞蹈,婷婷的独舞《蝶》排在第8个上台。在台前就坐的专业评委共有12位,都是著名的舞蹈教育家或舞蹈表演家。各位评委打分的情况,通过大屏幕及时公布。

前面表演的节目个个精彩,都在90分以上,最高的是一个名为《秋风》地舞蹈,为96。8分。第7个舞蹈结束了,终于轮到婷婷上场了,她舞蹈的时间约为8分钟。

观众席上,省艺大的老师、学生坐在一起,开心的笑着。他们举着“潘立婷加油”的标牌,对着摄像机镜头不断挥手。潘建明夫妇和霍迈可坐在最前排,手上捧着饮料,边喝边伸头等待。靳柯在他们身后,特地找了一个边座,他不想引起别人注意。在他身旁,坐着手握饮料瓶的曹喜乐。他现在也心情紧张,顾不上喝饮料。

屏幕上的模拟电子大钟,在一格一格跳动。大家都盯着舞台,紧张等待潘立婷上场。靳柯双手紧捏着座位扶手,伸着头,屏住呼吸,脑门渗出一丝冷汗。他知道,婷婷人生中关键时刻就要到了,她今天表现得如何,对她这一生,至关重要。

在轻快的乐曲中,婷婷穿着彩色半透明地舞衣,踮着脚步,缓缓飞上了舞台。她的双臂上下曼舞着,模仿着蝶的翅膀。啊,她是这么美丽优雅,活泼自然。这柔软的身姿动作,正如一只迷人的彩蝶。

看到婷婷精彩的出场,靳柯吐出一口长气。因为婷婷学舞蹈地缘故,他也看过一些舞蹈理论。是啊,“舞蹈是活的抒情诗”,舞蹈的魅力和精髓,就在于用动态的诗的语言; 表现人的内心情绪,展现纯真的善和美,引发人们对崇高情操的理解和追求。婷婷开场的这段舞蹈动作,伴随优美的舞蹈音乐,抒情味十足,立刻渲染出浪漫地气氛。他地直觉告诉他,婷婷出场成功了。

啊!瞧,这只小彩蝶是多么开心。在欢快的音乐中,它煽动美丽地双翅,掠过芬芳的花间草丛,在天空中自由、快乐地飞舞。她忽儿缓缓低舞,柔若春柳;忽儿冲向云霄,与同伴相互追逐,疾若箭羽;忽而收起双翅,驻立枝头,俏然傲视……

看着婷婷快乐的舞蹈,在靳柯的脑海里,出现童年的婷婷。她整天咯咯笑着,随意跳着舞蹈。像一个快乐的小天使。她最喜欢地一件事,就是让靳柯弯下腰,吊在他脖子上,荡来荡去。靳柯又想起来,那天,他带着她去爬山,回来路上。婷婷趴在他身上睡着了,口水流下来。流得他身上到处都是。童年的婷婷忽然变成了少年的婷婷。她刚学舞蹈的那几年,都是他骑着自行车,风雨无阻接送她。婷婷坐在他身后,紧搂着他的腰,总是催促他:“大大,快,快。再骑快点,让我飞起来!”于是,他用尽全身力气,把车骑得飞快。

忽然,音乐骤变,乌云翻滚,狂风大作。蝴蝶被风吹得东倒西歪,躲闪不及。一根木棒无情砸下来,压在它的翅膀上。它受伤了,躺在地上,无法飞舞,不断扭曲着身体,痛苦无比。这时。那只彩蝶飞过来,看着同伴,伤心欲绝,在它身边快速飞旋,表达了震惊和悲愤。它飞到蝴蝶身边,抚摸同伴,鼓励同伴飞起。同伴挣扎着艰难站起,煽动受伤的翅膀。在富有强烈节奏感地音乐中,受伤蝴蝶开始一蹬一颤,做出有弹*的律动。啊。多么动人地一幕。婷婷巧妙地改造了云南民间舞的手臂动作。创造出一种残翅蝴蝶的独特形态。这奇异的舞步,似步履蹒跚。似花枝摇曳,扑簌迷离,韵味十足,奥妙无穷。

靳柯噙着泪花。他眼前出现:婷婷被武奋强侮辱之后,黯然失色的神态。在乌烟瘴气的506室,她偷偷吸食毒品,他上前一巴掌,打落她手中的锡纸,狠狠抽了她一个耳光。婷婷被他带回家里,伏在他怀里,喊道:“大大,我好想小时候,你带我回到过去呀,我不想长大,不想长大!”在浴室,靳柯抓住白色地漱口杯,猛地一扔,“哗啦”一声,大镜子被砸得稀巴烂。在瓢泼大雨中,靳柯对着跪地的武奋强,狠狠地挥动拳头。在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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