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想到,命运会给他开这样一个玩笑——
母亲?陌生的词啊,在黑暗的熔炉中活了下来,年幼的孩子却不再相信面前这个自称是他“母亲”的人。
然而,就是这位“母亲”,将年幼的他,卷入了一场复杂悲哀的浮生迷梦。
——
或许,在那时侯,就已经沉沦。
——
“周助,这是你的母亲。”
听出婶婶熟悉的声音里带了几分不自然,年仅七岁的不二依然温和地笑着,他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女人。
苗条匀称的身材,秀丽的五官,典雅高贵的气质,眼前的女人绝对是和美丽划等号的。
陌生的女人低头看了看不二,淡淡道:“真是漂亮的孩子呢。”她的声音悦耳,却没有着一丝一毫的感情。
这个人,不会是妈妈的,不二从婶婶的眼神以及那陌生女人的言行看出了端倪。
心里这样想着,年幼的他,神色上却没有一点点的变化,依旧是那样,温和的微笑。
不二微笑道:“妈妈。”他的声音里只有温和。
“周助,今后你就要跟着妈妈住了。”婶婶的声音里充满慈爱,不二
却能看出她眼中的不舍和悲哀。
对于这一切,不二似乎都没有任何感觉,他还是那样,一成不变地,微笑着。
他的笑,温和到不带任何感情。
笑,其实也是一种自卫的武器呢,记忆中,那样一个纤细柔弱的身影,却是如止水一般波澜不惊,平静,也是可以做武器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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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你就住在这里了,裕太以后会被接过来的。”美丽的女人领着不二来到了一处豪华的别墅,淡淡解释着。
“恩。”不二眉眼弯弯,笑得甚是温和,“裕太会不习惯这里的,能让他多在婶婶那里住一阵吗?”
不二的声音似是不经意的,却让眼前那个自称是他母亲的女人身体一僵,“为什么呢?不二。”美丽的女子似是非常有耐心地问,但是不二能听出她口吻里隐含的威胁。
婶婶和她究竟是什么关系,不二甚至可以感觉出这个自称是他母亲的女人在言行中对他隐含的敌意,而对于裕太,她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
心里的疑团又多了一个,但是不二却还是温和地笑着,心中所想在面上一点也不显露出来:“裕太不适合在这种地方,他喜欢住在婶婶那里。”
不二的笑容完美无暇,即使最挑剔的人也难在他面上找出一点瑕疵,很多人喜欢看他这样笑,这是一种享受。
但是,眼前的美丽女子却显然是无心欣赏这份绝美,她的眸子里闪着寒光,声音里的冰冷再不加掩饰:“不二,我劝你不要说这种话,裕太是我的孩子,我说什么都要把他接过来。”
“恩。”无视眼前陌生女人身上所散发出的森寒,不二依旧笑得灿烂:“那妈妈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沉默一会,模样俏丽的高雅女子淡淡道:“静初言子。”
静初言子吗?很奇怪的名字啊,不二微笑:“妈妈,能领我去我的房间吗?我有些累了,想休息。”
静初言子身上所发出的森寒气息已经削弱了不少,但对于不二的敌意未消,此刻闻言不由眉头一皱,但终究没说什么,淡淡道:“跟我走。”
看着眼前美丽女人的背影,看着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高贵而又冷漠的气息,不二的眼中有着变幻莫测的光芒,那里面,夹杂了一丝悲哀。
唇边,依旧是温和的微笑,却带了几分苦涩,不二缓缓闭上了,他那双,漂亮的,冰蓝色眸子。
对于那个,冷漠高贵的女人,心中总是存了一丝怜悯罢?虽然,那个人对他并不怎么好。那样的,表面华丽,实际上却是行尸走肉的人,让他感到深切的悲哀。
他微微摇头,人,是脆弱的生物,这个世界上,如她这样的,不知有多少,面对他们,不二感到那样的悲哀而又无能为力。
那样,无力的感觉啊。
看着那一个个逐渐堕落的灵,那一个个凄凉悲惨的梦,不二都会感觉到,悲哀而又无奈。
或许,这个世间,哪怕是历事无数、看惯人生百态的老人、哲者。也不会像不二这样,深究那些,关于幻灭,关于人性的话题了吧。
是啊,与其成日想这些无用的东西,还不如学点实际的本领赚钱来得好。
不二笑若红尘,绝美的面容似乎在演绎着一个凄凉的神话。
或许,论年龄,不二还是一个七岁的孩子,一个本该纯真无邪的孩子,但是,上天似乎不愿意让他享受那段美好的时光,直接,将一些,连许多成人都不明白的思想,加在了他的身上。
本该是得天独厚的好事,却一次次,让不二,感受到了深切的悲哀。
不二是早熟的孩子,他的思想深度甚至超过了许多成人,可是,没有人知道,得到,那些东西,不二经受了什么。
不二从未向任何人讲述他失踪那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切,都很扑朔迷离。
不二的父母在生下他后便失踪了,接着,不二在两岁那年,也是离奇失踪了,这一走,就有四年之久。
然后,奇迹一样的,一个笑容温和的小男孩,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了婶婶的面前。
不二霍然睁开了眸子,冰蓝色的眼睛里显出深沉的痛苦。
他不愿,回忆那段往事,四年的时光,对不二的影响太大了,平常人无法想象,他所经历的事情,是怎样的惨绝人寰!
甚至连他自己,都有些怀疑,当初,那样弱小,那样什么都不懂的他,是如何生存下来的,是如何经受起那样可怕的洗礼,是如何
——
固执地将泪水化为微笑。
时至今日,一切,都已经不再了。
但是,如今的不二周助,已经,再没有了,他这个年龄的孩子,应有的,纯真。
很多人,对于童真,都满心不屑。
但是,他们知道吗?童真,其实是上天赐予他们的,最珍贵的礼物。
悲伤,转瞬即逝,不二的笑,没了那种苦涩,他冰蓝色的眸子里,无喜无悲。
究竟,经历了什么悲惨的事?让一个,年仅七岁的孩子,懂得了这么多?
或许,无人会知道的吧,一切的苦难尘封在记忆里,被包裹得密不透风。
或许,唯一在意的亲人,是那个,叫做“不二裕太”的男孩吧,但是在一次次的争斗中,裕太,俨然已经被摆上了牺牲品的位置。
嘴唇上挑,勾勒出残忍的弧度,因为,“不二裕太,是不二周助唯一的弱点。”
冰蓝色的眸子里有骇人的光,不二浅笑,今生,他会保全裕太!
裕太……
墨绿色的手机里,飘出最后一个鬼故事,黑暗不见一点光亮的房间里,隐约能够听见有人瑟瑟发抖的声音。
“裕太,没事吧?”灯,忽然亮起,不二一脸温和,看了看用被子将自己包了个严实的裕太。
“我没事。”有些感激这温暖的声音,但是自尊心却不允许不二裕太接受兄长的慰问,声音带了几分生硬。
“没事就好了,裕太还是怕鬼的啊。”一如既往的,不二笑得温和,“其实……”他的声音里忽然多了几分飘渺。
“恩?”裕太抬了抬眼,声音中透出几分不解。
很快恢复了常态,不二的声音柔和,湛蓝色的眸子里却是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空洞:“没什么,只是,比起鬼,我更怕的,是人。”
裕太有些跟不上不二的思维,却没说什么——他是不懂不二的,这个笑容温和的兄长,身上,藏了太多的迷团,但是,他选择了沉默。
其实,面对如此的不二,世界上,真正有能力不选择沉默的人,是不多吧。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二微微摇了摇头,真是不该和裕太说这些的,淡淡一笑,不二轻声道:“是我多话了,睡吧。”
但是,裕太却是抬起头来,看着一脸浅笑的不二,认真地问道:“为什么呢——人,比鬼可怕?”
这次,轮到不二沉默了,过了很久,一个低柔的声音,轻轻地道:“人,是这个世间,最复杂、最可怕的生物。”
沉默,在屋子里蔓延开来,兄弟俩一次不经意之间的谈话,却都触动了对方,心间深藏的一根弦。
不二的笑,渐渐模糊。
一直,在孤单的世界里,独自潜行,对于未来,对于红尘,不报任何奢望,当初,决定开始笑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自己,寂寞的一生。
曾经,那般的痛,却一样,未落过一滴泪水,或许吧,当真正想哭的时候,却发现,挤不出一滴泪水。
任何一个人,经受了,那样残酷的洗礼,都会变得如此的,麻木不仁吧。
所以,他决定,既然不能哭,就开始笑吧,也是从那一刻起,他开始了自己那令人羡慕的舒适生活。
是啊,行到现在,他是青学的天才,是网球界一颗闪耀的新星,但是,又有谁会明白,微笑面具的背后,隐藏的,那份孤单和寂寞。
但是,他从来就是不后悔的,因为,他只有笑。
以为,自己会,永远如此,但是,命运的轮盘,还是在转动着,隐隐有着支配一切的力量。
孤独和寂寞中,他看到了,那个,寂寞的背影,淡紫色的双眸,看向他时,都会带一些玩味。
他报以微笑,终于,遇到同类了呢。
他们都是带了面具的人,只不过,不二是深藏不漏的笑面虎,而浅漠是平静的无波古井,无论他们带的是什么面具,在认真的时候,都是,会咬人的。
但是,同类,也可能自伤的,习惯了寂寞,而不允许,有人,看破了自己的伪装。
这便是他们的宿命,互相吸引却对立。
最终,要在网球场上,一决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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