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感中流动，浅淡的香味却已经足够刺激神经。
下午的时候被卡卡西玄间红豆他们堵在办公室里一阵胡闹，他才想起来今天的确是他40岁的生日：每天按部就班的工作和生活几乎让他的每分每秒都公式化的在模具里打磨得去掉了所有棱角和不规则，所以昨天今天明天後天一直到很後来，可能都会变成同样的一天了。
虽然他并不在意自己的生日这种事情──忍者嘛，而且是他这个年纪的忍者了，早就忘掉这种事情都很正常──但是他前几年都记得很清楚而且都有提前准备。所以今年，的确是倒退了……因为那个家夥不在身边的缘故。
伊鲁卡这麽想着，突然低低的笑了笑，小酒馆木制窗框外的夜色正低沈，月朗星稀，明天又是个好天气。
再早几年的话，他都有些不敢想木叶和整个忍者界的日子会重新这样太平：那些大战，宇智波佐助的回归，晓势力的消灭，居然在这之後大家的生活还可以变回原样。然而，逝去的终究还是失去了，慰灵碑上增加的姓名，曾经鲜活的生命，还有那家夥一天天暗淡的情绪。
所以，伊鲁卡觉得，如果再不好好珍惜现在的生活，实在是一种大不敬的罪过，对生者和逝者都是。毕竟那个家夥睁大了湛蓝色清澈见底的眼眸对他咧嘴，仍然一如既往的活泼而精力充沛的叫他“伊鲁卡老师”。
想到这里的时候，伊鲁卡端起酒杯小抿了一口，一些自嘲的感觉在清淡的酒精刺激中慢慢浮上心头，飘渺的在脑中挥之不去一些画面。伊鲁卡闭起眼睛叹出一口气：自己，看起来是要老了。
火之国木叶向来在五大忍者村里实力堪称首屈一指，优秀的忍者层出不穷，更不要说那些被誉为天才的精英人才。伊鲁卡想起来自己少时是多麽的雄心壮志参加忍者考试想要成为一位名留史册有所贡献的忍者，然後最後却在中忍阶段就止步不前，不咸不淡的当起了学校的基础课老师，以及任务受理处的负责人。内勤人员，如果要说得直白一点的话。
其实，没有忍者愿意一辈子做这种内勤人员的。就算是在动荡或者战争的时候，也就是守备在村子里，连真正的保护工作都轮不到：有上忍有战斗部署，更不要说，还有暗部。
但是他终究是一直做下来了，从成为中忍以後一直做到现在，十多年的时间。或许就像他曾经的朋友後来的敌手水木所说的那样，他并不适合当一个忍者，至少不是一个优秀的忍者。但是现在要回想起来的话，如果就算是再来一遍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那个人的执着和信念，他并不认同，他并不认为那是真正的忍者之心。
但是啊，伊鲁卡微微的摇着握在手中的小酒杯，有些好笑的想，有的时候还真是觉得不甘心。看来果然是要老了，开始回忆人生开始忏悔了。
伊鲁卡看着酒馆里稀稀拉拉的木叶居民，大多数都不是忍者，然後突然开始想：他就算是作为忍者，其实也和普通人没有什麽两样吧？不像卡卡西和玄间他们一样是能力出众的特别上忍，也根本和暗部扯不上关系，说得最好听也就是火影大人身边的助手罢了……现在的那群年轻骨干忍者们，平时应该根本就想不起他吧？
也对，他们会挂在心间的，当然都是他们各自的老师，那些和他们一起经历过鬼门关的前线精英。伊鲁卡这麽想着，放下酒杯摸了摸鼻梁：其实，他也有过战斗的时候啊……只不过早就，退下来了。
会退下来，一来是自己的原因，二来，也是想要守着那个家夥吧……伊鲁卡稍微眯起眼睛，昏黄的光线浅浅的动摇了一下昏暗，然後微笑：那个家夥啊。
漩涡鸣人对於现在的木叶来说已经是不可或缺的存在，从那个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妖怪”成长到为大家所需要所认可的优秀忍者，那个金发的孩子，有着的不仅仅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和不服输的倔劲。伊鲁卡突然有些骄傲：这样出色的上忍，曾经是他的学生。
这样想起来的话，不仅仅是鸣人，宇智波佐助、日向宁次、春野樱、奈良鹿丸，等等等等，这些叫出来在忍者界很响亮的名字，也都是他在忍者学校的学生……虽然自己对他们或许并没有起到什麽教导作用。
然而鸣人，并不仅仅是学生而已。伊鲁卡微微的直起些身体，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肩。他当然记得自己的父母是怎麽死的，他当然恨，当然想报仇。但是，他记得更清楚四代目火影大人那个耀眼的身影，然後是可爱脸蛋的金发小家夥抹眼泪的寂寞样子，倔强的，背着光的，小小的身体。三代目曾经说，四代想让大家把鸣人看作木叶的英雄，伊鲁卡想，英雄。
伊鲁卡从来不觉得鸣人是个英雄。体内封印九尾这件事，他只是被动承受，真正的英雄永远都是舍弃了生命的四代目大人。而鸣人，伊鲁卡这麽想着闭起眼睛深吸一口气，是个真正的勇敢的强者。哭过，但是从来没有想过服输的，一直都努力着想得到大家认可的，在知道了事情真相以後坚强的承受下来并且能够控制和运用力量的，一直朝着目标奋斗的忍者。
他就是这样被鸣人小时候那个瘦小而孤独的身影所抓牢，然後在他身上隐隐看到自己的影子，从此以後硬是插进了他的生活，陪他笑陪他闹在他犯错的时候适当的教训一下，给他买拉面，守着他长大。然後後来，在鸣人从学校毕业的那一天，被他救了。
伊鲁卡长长的舒出一口气，鸣人之於他，早就不仅仅是学生。他曾经动过把鸣人收为儿子的念头，但是後来又觉得实在是不妥，就还是算了。还好没有这麽做，伊鲁卡手肘撑在硬木桌上扶着额头低笑：他现在，已经不需要他的保护了。
或许鸣人，是唯一会时常挂念着他的人：出任务回来以後一定会去向他报道，隔三差五的就往他家里跑，甚至还时不时地会带各个地方的礼物回来，然後，每一年都记得他的生日。
那麽，鸣人也并不把他当成一个纯粹的忍者学校的老师吧。伊鲁卡欣慰，不然的话，他也就不会每次出任务之前都和他道别。他和鸣人之间的羁绊已经超越了一些东西，否则他也就不会在宇智波佐助终於回归鸣人苦笑着释然了表情的时候冲动着想代替那个隐忍的白眼小子上去给佐助一拳：他从来都舍不得，让鸣人苦。
或许是酒精的作用，伊鲁卡稍微有些心酸起来，他想这一年的生日，鸣人不在身边。
还是回去吧。伊鲁卡站起身，稍微摇晃了一下：自己，还没有醉到这个程度吧？在老板热情地招呼声中，伊鲁卡莫名的突然想起来鸣人湛蓝着眼睛对他说的一句话。
──我会成长到今天这个样子，完全是因为有伊鲁卡老师一直教导我。
师从过卡卡西和自来也的鸣人，坚定了微笑的表情对他咧嘴，说他是他遇见过的最优秀的忍者之一。伊鲁卡脸上拍着初夏的夜风，浅浅的笑着往家的方向走，脚下地面棉花般柔软。
“什麽啊，我还以为伊鲁卡老师终於翘家决定夜不归宿呢，正说你也被卡卡西带坏了。”
伊鲁卡万没有想到，他引以为豪的学生蓬乱着金色短发睁圆了碧蓝眼睛清秀的脸颊上六道须痕颜色浅淡，大大咧咧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到他开门进来开玩笑一样的抱怨。
“……鸣人？”伊鲁卡有点不确定，开口说话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声音已经有些苍老的沙哑，“…你怎麽在？”
穿着黑色罩衫的鸣人稍微一愣，站起身凑到他面前微眯了眼审视：“原来喝酒去了……到底喝了多少啊？声音都变了。”说着，鸣人扶着他的肩把他往屋里扯，“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当然要赶回来啊…反正那任务也不是什麽困难的事情。”
“这样……”然後他看到桌上大大的蛋糕和几碟小菜，猛然间心情调高，“谢谢。”
“嘿~”鸣人在他对面坐下来摸摸了头发，清秀的青年还是一副没有长大的样子，“宁次还没回来，没办法了。啊，他让我问好的~”
“嗯。”伊鲁卡想起来，暗部队长是很难当的。
“佐助小樱还有鹿丸他们今天有来过吗？”手脚麻利的把碗筷推到伊鲁卡面前，鸣人晃了晃酒瓶，“伊鲁卡老师还能喝不？”
“别小看我啊。”伊鲁卡笑，满满的斟满一杯，冰凉的液体滑下喉咙的感觉格外圆润而舒畅：或许，是心情作祟。
“我当时还专门嘱咐他们的，这些家夥真是…”鸣人微皱起眉头，咕哝了一句。
伊鲁卡有些朦胧的微笑，摆了摆手：“算了，他们也有各自的事情……而且，总有人提醒我今天又老了一岁也不是什麽特别的好事。”
“那里老啊？！”鸣人哈哈一笑，脚撑着地面向後仰起椅子，“那纲手婆婆算什麽？”
“别让火影大人听到你这麽说。”伊鲁卡看着鸣人做了个鬼脸，胸中有些温暖的感情。
鸣人耸肩，一脸兴致勃勃的看着蛋糕：“呐呐，可不可以切来吃？我快饿晕了。”
“好。”伊鲁卡点头，几分埋怨，“你就应该自己先吃，出任务回来辛苦了。”
鸣人一边切蛋糕一边摇头，奶油的香味四溢，“伊鲁卡老师的生日嘛，当然是要等你。”
“我又不是什麽好老师，什麽都没有教会给你，连影分身都是你自己学会的……”几乎是不受控制的，伊鲁卡自己都吃惊於这没头没脑打乱气氛的话。
鸣人放下手中的盘子，眨了眨眼睛。
“你一直都太谦虚了。”鸣人的声音轻浅而略带沙哑，笑意满满，“伊鲁卡老师一直都在教我，到底做个忍者是怎样的。”
“……那是怎麽样？”
鸣人咧嘴一笑：“宁次没有说过吧，他可是很尊敬你的。”
“是吗？”这倒，的确是很让人吃惊了。
“一直都是哦，”鸣人点头，“伊鲁卡老师总是很温和又坚强可靠，是我们的典范。…毕竟忍者，只追求力量就肯定是会迷失方向了吧。”
伊鲁卡想起来宇智波佐助那个臭小子，看着鸣人稍微微妙的表情。
“如果没有老师在的话，我大概小时候就放弃了……老师教会了我要怎麽做忍者，怎麽做一个完整的人。”鸣人拍了拍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