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深处- 第3部分

第二天，厂长将我和何天叫道一起，我们自知理亏，在没有反驳的情况下被狠狠的贱骂了一顿，原以为事情会就这样过去，但没有料到，不死心的小杜竟然卷土重来，主动找到我，告诉我她已经原谅了何天跟我，并希望能和何天重新开始。我把她的原话告诉了何天，但何天只是让我转告她，她们不是一路人不可能走到一起。就这样我成了两个人的信使，从我个人的角度看，小丫头真的是动了感情，何天生病了，小杜又是送药又是送水果的献殷勤，因为何天依旧是不领情，为了不辜负小丫头的好意，她送来的心意除了药我无福消受以外，其他全充当了我的口粮。何天工作中只要需去仓库领东西，为了避免同她见面，每次都是找人代劳，总之只要有小杜同学的出现，何天不用说就会主动回避。

就这样一直持续了一个月时间，直到那年的中秋。因为过节，厂里安排工人进行了一次聚餐，全场当时三十几人，当然小杜也在其中，期间小杜挨桌向人敬酒，到我们一桌时何天也拿起杯子去邻桌敬酒，大家都很清楚他是有意在躲小杜，可小杜偏偏不知趣的栏住了他

“何天！我想单独敬你一杯。”

何天“嗯”了一声，然后迅速举起酒杯干了杯里的酒，然后想脱身，可这次小杜确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她在何天喝完酒后没有急着喝自己杯里的酒。

“我过完节就走要了，家人已经给我安排好了工作。但只要你愿意，我就留下来。”全厂的人都清楚，小杜只不过刚毕业无聊想找点事做，所以才到叔叔的厂里帮忙顺便锻炼一下，以他的家境绝不会把它当工作。

“这种地方真不是你该呆的，越早走越好！”何天说着，拿手里的空杯子跟小杜的杯子碰了一下，提醒她喝酒。

小杜一心想等何天最后的时刻会留她，但结果依旧让她很失望，她没有喝杯里的酒，而是把酒泼向到何天的脸上，然后转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当中。

这一幕被所有的工友都看在眼里，气氛很尴尬，可这是何天确笑了出来，他用手抹去脸上的酒，“没事了！兄弟们继续喝酒”

“来来，我们接着喝酒！”我和同桌的几个工友一起附和着又把喝酒的气氛再次搞了起来。

那一晚我们都喝得八九分醉，回到寝室他第一件事就是把他枕头下的那个本子丢给我，

“我愿赌服输，拿去！”

我接过他的本子“说真的你真行啊！如果这次我输了也绝对是心服口服！可我赢的太不明白了？”

“我知道你会有疑问，小杜是个好姑娘。可我只能告诉你三个字我不配！”他指着我怀的本子“答案都在里面呢！”他又拿出自己的一个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两外两个厚厚的本子“你不是总是问我以前的事吗！都在里面，就当给你的小说添点素材吧！”他说着把两外两个本子也丢到我的床上。

我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是以日记形式记录着一些事，有的时间间隔五六天，有的间隔一两个月，有的写心情写感悟，有的只是单纯的些事情，断断续续的写着何天这几年来的记忆，在那一刻他变得很平静，只是躺在床上不停地抽着烟，像是和我同步一样，回忆着他的过往。通篇写下来是他如何从一个刚出校门的学生变成了一个黑社会的大哥，又从一个黑社会的大哥做回正常人的过程。当中有痛裂肝肠的伤心，有让人身心爽悦的微笑、有美女金钱、也有权谋诡计，看着他的神情我更加不敢怀疑他的真实性，也不再怀疑他之前和我有争议的一些话，也明白了他的痛苦源自于他从一开始便挣扎于现实和虚幻之间，我写小说是为了从中寻求一点那种可以超脱现实的飘渺感觉，除此之外便回到现实当中，哄着自己安分的生活。但仅管这样，在理想和现实偶尔发生碰撞时都会让我苦不堪言，更何况一个为了保持一个完整的人格而天天生活在两者之间的人。他所要承受的一切我想象不到，也不敢去想。天色将亮我和何天都没有再去睡，我一页页翻着何天走过的路，何天则躺在床上一支接一支的抽着香烟。

从那以后我对何天的事发生很深的兴趣，何天也对我不再作任何隐瞒，只要我问起他便毫无保留向我讲述当中每件事的细节，我由一个为了一句话和他争锋相对的人变成了他的忠实听众。很快整个故事被我完整的刻录在我的记忆当中，那段时间真的感觉自己像是精神分裂一样，无论何时只要我一闭上眼睛画面就会定格这个故事中的某一处。我在脑海之中无限的将它快放，慢放，用心体会这其中的一切，直到它完全变成了我的东西，包括何天的思想，何天的痛苦。

我们又一次拼酒到半夜，他在杂志上看到一篇关于写屈原的文章，不知道又是那些让他敏感的话又刺激了他的神经，让他异常的兴奋

“屈原很让人敬佩，他认为他所生活的那个时代连空气都被日下的世风所污染，他的理想不得以伸张所以他宁愿一死去警示世人同时捍卫了自己的著作证明了自己的决心。他的死法死得其所，是一种大义……”

他一晚上都在滔滔不绝的长篇大论，完全没有顾及我的意愿。

“你又来了，整晚上没有别的事了。没有亲见你这么知道他是大义的死还是被迫的接受。都说屈原是自己投江死的，并且是在衣服里包上石头，这都是历史有谁看到了？历史这东西说不好是历代君主为教化民风而杜撰的。所以正史中难免有水分，而野史又五华八门不知道那个是真的。我不是不尊重历史，假如说屈原是在游江时不慎落水，那历史岂不是骗苦了很多人”

“真有你的！我不跟天天编故事骗人的主叫这个真，抛开它先不说屈原留下的经典著作你不得不服吧”

“唉！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余虽好修姱以鞿羁兮，謇朝谇而夕”我背几句课本里曾学过的离骚。“历史上的经典巨著基本上都是一些在现实生活中失意的人所写，这点不用你争辩。真正有本事的人，一定青云直上大权在握哪有写书的闲心，只有那些失意落魄的人才会在书上写写报复发发牢骚就像我这样的”

“你别拿屈原跟你比，你这不是在侮辱他吗？”

“去你的！我就这么烂吗！不管怎么说理性的人不会去敬佩屈原，你有时候太感性了。不过作为朋友我可劝你别去效仿他，他在著作中写的自己很清高他死后也就有了傲骨。现今不同了，没有人会去标榜自己。你再有胸襟报复，感觉自己是英雄也没有人会信，还真不如别人小说里虚构的人物有影响力，即使你为此去死也没有人会记住你。”……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讨论有关生与死的问题，不久这后他便在没得选择的情况下被迫接受了死亡，世事无常很多时候我们都没有选择。对他的死我不想多写什么，因为这样的死法无论何天还是观众都没有办法接受。但他离开了我们已经成为了事实。他的死对于他是一种解脱，可对于我更多的只有痛苦，是我早已习惯了一个人时思想的遗世独立，可这时偏偏有了他与我的呼声产生共鸣，我想信我和他的交往超越了肉体，可此时在我灵魂所能达到的高度再也听不到了回声。

我决定离开这个地方，带着他留给我的痛苦和记忆。但以后的路我依旧没有方向。我一页页翻着何天留下日记感受这他身上特有的气息，我突然发现在本子的最后多出了何天最近才写的一篇。他从中写到“我不惧怕死亡，因为它是每一个人都必须经历的过程，死就是不再有思想，同睡觉时一样，除了睡觉时会有梦。但是人只要不死，睡觉也好做梦也罢，总有他该醒的时候，之后该做的事总要去做”原来何天想过死亡，只是不想会是这样的死去，他找到了方向，不过上天在没有给他机会让他去做该做的事。还好在何天临死之前总算找到了方向可是现在我呢？我反问着自己。

何天在那篇日记里还写道，他因为总是在心里封存着自己的过去而承受了太多的痛苦，但自从他将他的事讲给我之后，就像让我分担他的痛苦一样，让他自己的痛苦减轻了。的确他已经完全解脱，却留下了我在人世间继续延续着他的记忆和痛苦。如果他这句话是真的，我又何必独自承受着这本不属于我的痛苦，所以我决定为他去写一部完整的小说，让更多和我一样人去分担这样的记忆和痛苦。

第三章　另一个故事

我小时候看了少林寺的电影，看到光头和尚们都会铁头功，于是我也开始修炼，办法就是你用脑袋撞墙，被奶奶发现后，奶奶就帮我一起练，她的方法是用她的巴掌拍我脑袋，结果我每次都被她拍的天旋地转，眼冒金星，在我知道我的脑袋还不如奶奶的手硬时，就放弃了练习铁头功，开始学轻功飞檐走壁，那个时候是上树爬墙，然后从树上、墙上用猫式、倒栽葱式等各种姿势往下跳，当然做这些冒险的事一定要背着奶奶，要不然被她发现，不管你在多高的树上，墙上她都有办法把你骗下来，然后一顿暴打。最后还被警告在看到你爬墙头上树就打断我的腿，我就想如果飞檐走壁没练成，最后被奶奶练成个瘸子就得不偿失了，就这样我的奶奶无情的扼杀了我童年时的武侠梦，我是何天，这个时候确实是叫何天。此时的我坐在床上边抠着脚，边给我的几个听众讲着我童年的趣事。

在这里是我们到BJ后的第一份工作，两天前，我、吴良、刘玉萌三人从邯郸的一个技校被一家中介“骗”到了BJ，大家也许注意到了我的用词，“骗”，是因为中介连同技校一起，收了我们每人一千多块的就业安置费，结果到BJ才知道，正规的中介找工作才需一两百元。

在此之前，我从父母那里拿到上大学一年所需的学费和生活费后。并没有赶往XJ我所在的学校，而是坐汽车来到HB邯郸。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我没有地方可去，邯郸则刚好有我一位上高中时的同学。在邯郸的一所专门培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