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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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之歌-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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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蓓云,注意你的口气!你现在可是在跟爸爸说话!」 
『我叫谢蓓云,这是我的学号,』她指著她制服上绣著学号的地方,『麻烦你,把我跟他的名字跟学号一起送到校长室。』她说。 


「帅!」魏先生拍著手说,「这女孩子有个性!漂亮!」 
『我也觉得谢蓓云这句话接得好,当时的情况,确实是他的爸爸比较像流氓。』王小姐也赞声说。 

「其实说真的,我当时是很害怕的,但心里头又有一股气脱不出,感觉很不好,旁边又是谢蓓云,我不知道该怎麼办,又不能让她的父亲难堪。」我说。 
『哈哈哈哈』,王小姐大笑著,『你不用让他难堪,谢蓓云已经让她的父亲很难堪了。』 
「是啊。」我也笑了起来。 

『那后来呢?』 
「后来事情闹得挺大的,训导主任跟教官还到场关心。旁边围观的人一大票。」 
『谢蓓云真的被她爸爸带回家了吗?』 
「对,后来她被带回家了,而我被留在教官室,直到她的爸爸带她走出学校大门,教官才放我茴教室。」 
『那事情怎麼发展?你们两个人的感情有没有变化呢?』 
「后来,谢蓓云写了一封信给我……」我说。 


那几天,我不敢打电话给谢蓓云,也不敢到她家的巷子转角等她。我曾经在距离校门口还有一百公尺的地方看见她被她的爸爸牵著手走进学校,我才知道她已经开始像个国小学童被父母亲接送上下课。 

在学校的时候,我们依然会见面说话,那天发生的事情,我也尽量用许多大笑的表情去掩饰,我心想,别太在意,也别再想起了。过去就让他过去吧。 

后来,大概过了几个礼拜,农历年就要到来。她偷偷地用外面的公共电话打给我,那是早上六点多。 

那天,我们整整约会了一整天。她要我带她到很远的地方去,越远越好,最好让她的爸妈都找不到她。於是,我沿著一号省道一直骑,就这样骑到了台南。 

我们到底玩了多少地方我已经记不得了。我只知道我们那天大部份的时间都在迷路,毕竟刚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要知道路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们后来去了成大,是哪个校区我也不知道。时间大概是下午四点左右,我跟她手牵手走在一条长廊上。走著走著,她突然停了下来,抬头看著天空,我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我只感觉到她的手用力的握紧我的手。 

「你怎麼了?」我低头问。 
『没什麼,我觉得有点冷。』 
「那,我脱外套给你穿。」 
『不要!你脱掉外套你也会冷,我只要你抱我就好。』她说。 

然后,她轻轻地把她的双手环在我的腰间,她的头轻轻地靠在我的胸前,我把我的外套打开,用我的外套还有双手抱住她。张艾嘉导演曾经导过一部叫做「心动」的电影,里头梁咏琪跟金城武有一幕在雪地中相拥的画面。对,就是那个画面,那天我们的相拥很像那个画面。 

后来,我偷偷地吻了她,我感觉我的嘴唇在发抖著,她的嘴唇也是。 

那天从台南再骑车回高雄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八点了。对她来说,那是个会被骂的回家时间。我们学乖了,把车停在离她们家至少还有五百公尺以外的另一条巷子里,我记得当时我还开玩笑的说,如果再被她的爸妈看到,我就替她的爸妈报名国安局特勤人员。 

『你快回家吧。已经很晚罗。』她说。 
「好,再没几天就过年了,如果你有要回乡下的话,别吃得太胖嘿。免得回来我抱不动你。」 
『你觉得我很胖吗?』 
「嗯……还好啦,」我故意上下打量了一下她,「普通胖。」 

她没说话,只是笑著打了我一下,我也笑著躲开她那一掌。 
但在我们的笑声都渐渐地收起时,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到很舍不得的眼泪。 

「你怎麼了?你怎麼了?你别哭啊!」我拍著她的肩膀,安慰著她。 
『没……没有,我没事。』她说。 
「你有什麼事要跟我说吗?别放心上啊,你有什麼事都可以告诉我的。」 
『嗯嗯,我知道,我只是有点舍不得今天而已。能一整天都跟你在一起的机会,真的很少很少……』 
「别哭别哭,以后一样会有机会的。」我认真的安慰著她。她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后来,她交给我一封信,要我回家再看。一定要回家再看。我甚至还记得她当时的表情,还有那种惹人怜爱的眼神。 
然后她吻了我一下,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好长,直到她转进另一条巷子,我才在脑海中那被拉长的影子中看见她的寂寞。


25 当年的月光与星光,伴着我稀释了多少寂寞,我已经数不清了。

回家之后,我打开信。她写道: 


子云: 
很短的爱情,对吧?我们的幸福好像才刚开始而已。 
现在是晚上的三点多,我很少这麼晚还没睡的,除了我在佛光山曾经跟那里可爱的师父们聊天喝茶之外,通常,现在我已经睡得很沉了。 

因为你跟我说过,所以我知道你不信神不信鬼,但我要跟你说一件很神奇的事情,不管你信是不信,总之,我真的遇到了。 
我是个很虔诚的佛教徙,我虔诚的程度已经到了我向佛祖发愿过我一定要剃度。但当那些可爱的师父们听到我这麼发愿时,他们都笑了。他们笑的原因不为别的,就为了我不可能剃度这件事。 

一位师父跟我说,我还有一段缘未了,而这段缘会让我毕生难忘,甚至可能会放弃剃度的念头。听完之后,换我笑了,因为当时的我,根本不认为我会有什麼缘未了,只要我想剃度,再怎麼难了的缘我都会了断它。 

直到你的出现。 

你的出现真的让我不知所措,在迎新露营的那天晚上第一次看见你,我就开始觉得心跳已经不归我管辖,每一个有你在的场合我就会不停地注意你的动作,你每一个举动跟笑容我都记得好清楚,像是有个快手在我的脑海中画著你的样子,一页一页的。 

我这才知道可爱的师父所说的缘竟是这麼地难断,难怪当我说要剃度的时候,他们都笑了。 

跟你在一起,感觉真的很好。我们都在别无所求的时候遇见了对方,也用著别无所求的态度在喜爱著对方。你的别无所求让我觉得很窝心,这让我明白你对我的喜欢真的是很单纯而且美丽的。 

但是,我还是要跟你说对不起。那天我的爸爸对你的失礼,我真的很抱歉很抱歉,我不知道他们竟然是如此地反对我们的交往,那天我爸爸的态度让你感到不舒服,我真的很不好意思。 

就快要过年了,你要好好的,开心的过年喔。要帮我多玩一些,因为我可能会一直被绑在父母亲身边,不像你,总是可以骑著车子到处跑。 
还有,再过几个月就要联考了,你要专心一点念书啦。不然考不到学校的话,我可是会笑你的。 

晚安了,我喜欢的你。 
有缘的话,我们一个月后学校再见。 
                                                           谢蓓云 


后来,我在开学之后才发现她在信末的最后一句所写的『有缘的话,我们一个月后学校再见』是唬烂我的。她的父母亲动用了关系,很快地把她转到别的学校去。我是在寒假过后,问过日本芭比才知道她已经离开本来的班级,至於转到哪里,日本芭比也说她不清楚。 

「所以,这个意思是什麼?」我对著日本芭比说。 
『什麼这个意思?』日本芭比不解的说。 
「我跟她呀。这是分手的意思吗?」 
『子云学长,说真的,我也不清楚耶。』 
「那我要怎麼求证呢?」 
『对不起,我帮不上忙,我们班没有人知道她的电话。』日本芭比说。 

那阵子,我很失意。书也念不下,吃也吃不下,睡更是越来越少。我常常在翻来覆去中找到睡意,又在快要睡著的时候醒了过来,然后继续翻来覆去。 
我回想那天她的父亲指著我的鼻子说我算什麼东西的时候那副嘴脸,我就开始气愤难平地捶打著枕头,嘴里脏话狂飙,脑袋一整个乱七八糟。邱吉跟周石和还有阿不拉当时常扮演著要听我吐苦水的角色。 

「干!把她爸爸call出来扁一顿啦!不然难消你心头之恨。」邱吉说。 
「他爸爸只是站在保护女儿的角色上嘛,他这麼做有什麼不对咧?不过要扁的话记得叫我。」周石和说。 
「哎呀,你们都很坏,开口闭口就是打人,学学我,我是和平主义者。」阿不拉说。 

「和平主义者咧!如果我们三个现在就扁你一顿,看你还会不会是和平主义者?」我说。 
「那我就去打他爸爸抵帐!都是她爸爸害我被打的。」阿不拉说。 

然后,一天晚上,我妈妈接到一通电话,她说是一个女孩子打来的,但当时我在洗澡,所以没有能够叫我听。我妈妈说,那个女孩子说她是我的朋友,想要寄东西到我家来,所以向我妈问了地址。 

我问妈妈她的名字,妈妈说她姓谢,我一整个开心了起来。

我又问妈妈她有没有留电话,妈妈说没有,我心想也对,如果她留了电话,我打过去是她爸爸接的,那我就吃不完兜著走。 

现在想想,很庆幸当时没有诈骗集团,不然我妈妈就不可能把地址给她了。 

几天之后,我收到一个包裹,还有一卷录音带。 
那上面的字迹确实是谢蓓云的,我很开心地打开包裹,却在放到音响里播放之后后悔了。 

那卷录音带里面是她自弹自唱的一首歌,而那首歌叫做《Without you》。 

「No I can''t forget this evening; or your face as you were leaving 
(无法忘记今晚,当你离开时的脸庞,) 

But I guess that''s just the way; the story goes 
(但我想那就是故事的过程。) 

You always smile but in your eyes; your sorrow shows 
(你总是微笑著,哀伤却从眼里流露,) 

Yes it shows。 
(是的,它流露著。) 


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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