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绝代·禁宫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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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绝代·禁宫柳-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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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家三少爷也有了莫名的感触,脱口道:“我跟我父母去说,早日把你娶进门。”
  凝月沉默了许久,忽地一笑,“你家父母说什么时候成,我没意见。”
  由大湖回驿馆的路,凝月走得犹如踩在云雾里。待看见凝天一脸不耐地等侯在门口,想起托他办的事,始终激荡不已的心平静了下来。
  凝天见到郁家三少爷和妹妹在一起,开怀笑起来,故作神秘地眨眼睛,“同游京城,雅兴不浅啊。”
  凝月并不在意,追问哥哥道:“去过紫金巷吗?那里有没有什么动静?”
  “没人,香巧家门口挂了铁锁,像是没人住了。”凝天说话含糊,但还是肯定回答。
  从礼部府第出来,凝天确实去了趟紫金巷。刚走到香巧家门口,见铁将军把门,心里倒暗自舒了口气。想起磨人的香巧他就头疼,这次要是让她知道他回京城了,定会跑来缠住他,可按理说费嫂是个顾家的人,怎么这会儿也消失了呢?
  心底。
  千头万绪以致不复忍耐,她擦干了眼泪,唤外面的宫人准备马车,她决定去军营打仗找他。
  她的心,他终会明了。
  郊外的风声紧了,原野上的风沙不断地扑打着车帘,殷雪玫用绣帔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马车飞驰,外面太阳的影子一点一点地移近车内,能够照见马车正扬起一路尘烟。
  这是她平生第一次出京城啊……
  殷雪玫笑着,轻轻拢起有点儿散乱的发髻,抬眼处,一座座奇峰展现在面前。马车继续前进,转过山谷,肖衡的军营大帐就在眼前。
  门楼上肖字大旗火红如燃,她心里的爱火也在无边无际地熊熊燃烧,感受着内心的悸动,她含着笑,款款地步向门楼。守门的兵士认得是王妃娘娘,连忙恭谨地引她去大帅帐。
  四月中旬以来,肖衡陆续收到禀告,销声匿迹已久的北胡趁冰雪消融,正翻山越岭绕过轺国,分批逼近翼国边境。小小的北胡遗族难道也对煌煌大翼垂涎三尺不成?
  肖衡虽没将北胡放在眼里,却产生了对北胡发动一场大战的念头。经过一夜商议谋划,肖衡在大帅府升帐发令:十万大军奔赴翼国边境,一旦北胡入境,立即发动猛烈攻击。
  整夜忙碌让肖衡渐感疲倦,他和衣靠在榻椅上眯着眼,模糊中那双熟悉的眼睛飘然而出,带着几分幽怨,几分平静,在脑海里徜祥不去。
  他苦恼地蹙紧眉头,却听得帐外有轻细的响动,他猛然睁开了眼睛。(橘*泡泡鱼 手 打*园)
  殷雪玫掀帘的手有轻微的抖动,月光透过门帘,晕黄的光也随着轻轻颤动,一波一波反射在帐内人的身上。
  肖衡看定她,仿佛在回忆着什么。他时而诧异时而迷惑的表情,令殷雪玫百感交集。
  良久,肖衡冷淡如冰地说道:“你来干什么?”
  她一路想了很多肺腑话,此时相见,却被他不经意的一句击得无言以对。她沉默半晌,声音如鲠在喉,“妾身来看你。”
  他站了起来,径直走到她的面前,脸上的冷意少了,说话又显得客气,“这地方不是你能来的,你还是回去吧。”
  见她泪光盈盈,肖衡不为所动,依然和气地说,“走吧,我送你出去。”
  殷雪玫无奈地跟着肖衡出了大帐,她一路风尘为他而来,他却没让她再进大帐一步,就毫不留情地赶她出来了。一时,殷雪玫心里的哀怨、悒郁、惆怅纷至沓来,她想质问他,流盼间的眸光里闪着泪花,呢喃道:“妾身究竟做错了什么,王爷这样忍心待妾身?”
  肖衡紧抿嘴唇,抬眼望着前方,前方是苍翠沉寂的山坡,西边的天际悬着将落的晚霞,仿佛那人挥动手中的围帛凌空飘舞,那是个让他容易伤感的地方,却每次都能够抬眼看见,那情景依旧深深嵌在记忆里,永不磨灭。
  他的唇片慢慢开了,柔软地吐出几个字:“因为我心里有了一个人。”
  看着他饱含深情的眼,殷雪玫咬紧了自己的嘴唇,忍住眼泪,“是不是冷凝月?”
  他的回答很慎重,却极干脆,“是。”
  殷雪玫一阵头晕目眩,心口有什么滚热的东西翻涌上来,她死死地捂住胸部,到底失态了,“可她是假的。”
  “我知道。”肖衡连正眼都不看她。
  殷雪玫的心沉入了谷底。
  她似乎站立不住,连声音都带着摇摇不稳,“妾身读过史书,皇家是禁止娶冷姓女子的……”
  他的脸部有细微的抽搐,呼吸沉重起来。他横扫她一眼,黑亮的眼睛里有着深不见底的犀利,“你说这些干什么?来人,送王妃回府!”他大声地吩咐兵士。殷雪玫听不到他后来又嘟囔了一句什么,只感觉他转身之际,宽袖间带起一股寒气,将她的泪水拂在了身外。
  她任凭被人搀扶着走,履声细碎,她仓皇的背影摇晃在黄土大道上。
  十八年来,无时不忘父亲的孜孜教诲,虽做不到百般善解人意,多少也赔尽小心,唯唯顺从。提起那个女子,她到底失了常态。
  她问自己,也问父亲,当初的那一步,到底是对还是错?
  回到王府,殷雪玫将自己关在了寝宫里。床外是浅清的月,将院子里成荫的树木花草覆上了一层苍白的颜色,夜风轻摇,横斜的枝叶疏影缭乱地映在窗纸上,仿佛她此刻乱糟糟的心事。
  更梆声响彻两下,她才从恍惚中惊觉。内侍宫女已经点亮了烛台,灯影晃过,她的身影也是模糊的。
  殷雪玫面对着大铜镜子,端详自己的面容。映在镜子里的人儿面如朝霞,肌肤如雪,只是她自以为,这些早已失去了绚丽的光华,她只是个锦衣围裹下好无生气的木偶罢了。
  她忍不住痛苦地喘息,捂住脸抽泣起来。
  这一生,她为他而活,只想在他面前做一次如花绽放,而他,却连点儿机会都不给。她的等待那么漫长,岁月打磨得她光华消退,在寂寞的角落走向寒冷与冰凉。
  这就是所谓的命吧?
  才过三日,天上下了雨,烟一般的雨。
  殷雪玫从御史府出来,她并没有坐轿,撑着伞无意识地走着,两边的宫人抬着空轿紧跟着她,个个脸色紧张。一簇人在街面上显得格外打眼,路边的行人虽是躲避一边,却滑稽可笑地看着。
  “娘娘,快回轿子吧,这事若是让皇后知道了,奴才们担罪不起啊……”内侍苦苦哀求着。
  殷雪玫只作未闻,继续往前走,衣衫一脚被雨打湿了,她仍不在乎,她的脸色灰白得如雨中的天,冷意一层层从脚底弥漫全身。她今日回御史府,她的本意是想在父亲那里得到点儿慰藉,却被父亲毫不留情地骂了出来。
  “不争气的东西,才两个多月你就耐不住了?我是怎么教你的?这宫规礼制容不得半点儿闪失,你少出来,就是死也要给我守住!”父亲在书房朝着女儿愠怒地叱道,说话犹如刀割。
  殷雪玫合起双目,胸口如棉絮梗塞,闷得她透不过气来。她很想就这样走下去,走到死。
  这世间,没人知道她的苦楚。
  雨声零碎,远处有买卖的吆喝声,一群孩子在雨中嬉戏玩耍,无邪的笑声催得水花飞溅,就是路边再寻常不过的水沟,流水无忧无虑地滑过,发出轻灵的汩汩声响。殷雪玫游离的眼神漫过,樟树的浓荫下站着年轻的宋大哥。
  凝天只穿着青色的官家便服,比以往增了一丝深沉,此时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
  他的眼光滑过雨帘,定在她惨白的脸上,四目相接,他的嘴唇开开合合,仿佛在问她:“为什么你过得不好?”
  这种眼神本是殷雪玫熟悉的,这个年轻的书生于她应该防备的,两人之间隔了距离,她突然不想让他看见她的苦,只是扫了他一眼,脸上不留半点表情,终于一言不发地进了轿子。
  而这雨中游走后,殷雪玫足足病了一个月。
  凝天那日正从礼部告假回来,路上无意撞见了殷雪玫,看着她忧郁无助地样子,本来平静下来的心又激荡了。
  他在自己的小屋里发了一夜的呆,第二日起来收拾时依旧心神不定。庚爷踱着方步进来,笑道:“凝天兄弟今日啥时回老家?”
  凝天赶紧回道是晌午过后,庚爷点头:“你妹妹要出嫁,做兄长的理应早日回去。不过,宋爷还有要事让你去办,你现在就去一趟。”
  听说宋鹏有要紧事找他,凝天自然诚惶诚恐,他一直希望有朝一日能报答宋鹏的恩情,兴奋之意从每个毛孔喷发。
  宋鹏静坐在客厅最上方,雨后的阳光到了阔大的大厅深处,也只是细细碎碎的点,落在宋鹏的身上。凝天跪地请安,只听到茶盖磕到茶盏上细微的脆声。
  宋鹏锐利的眼光如闪电,沉沉说道:“凝天,我想让你走之前去找肖衡。”(橘*泡泡鱼 手 打*园)
  凝天一惊,回不过神来,脱口道:“宋先生,肖衡的军营大帐离这太远,再说军机重地,闲人不得进入。”
  “他刚回来。”宋鹏眼睛微眯,似乎一切都在他预料之内,“你去告诉他,你妹妹三日后要嫁人了。”
  宋鹏的语气平和,可落在凝天的头顶,却是一记重锤,“宋先生,这……”
  “凝天,你不是很喜欢殷雪玫吗?”宋鹏缓缓一笑,“据说目前为止,你心目中的仙女依旧冰清玉洁。”
  凝天心里还是犹豫,“可我妹妹……”
  “肖衡喜欢的是你妹妹,你妹妹喜欢的也绝非是郁家少爷,此时嫁人是你妹妹无奈之举,并非出自本意。凝天,你做哥哥的忍心妹妹过得不幸福?”
  宋鹏语气严厉,深潭般的眼睛盯住凝天,却不见丝毫怒气,“君子有成人之美,成全你妹妹,也许无意中也成全了你自己,凝天。”
  凝天被说动了,低眉顺眼地一笑,“宋先生此言让凝天茅塞顿开,凝天谨记教诲。”
  庆陵王府的白日,即便是昨日一场细雨洒过,也是暖意融融。
  而在庆陵王妃的寝殿里,重重叠叠的锦绣幔帐低垂,门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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