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狐疑的看着袁朗,没有回答,她心想,就听铁树会开花,今儿可看见酸菜开花了。
袁朗思忖:完了完了,被训傻了,又一个完全对革命同志丧失信心的南瓜,他建立出一个更加和蔼可亲的笑容:“我是说,你想不想来老A?”
叶木棉的CPU飞速转动,陈老师说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就我一个?”
“老A可不是想来就来的。”
“那她们呢?”
一针见血,袁朗的笑容终于僵掉了,这孩子反应不慢啊,透过现象,能看到本质,咳嗽一声,袁朗很认真的说:“我得承认,一开始我从来没有想过她们能坚持这么久,这么努力,真的很感动。可是,出于种种考量,我们还是认为,成立这样一支队伍并不实际,叶木棉,换作你,觉得她们合格么?”
“再给一些时间,会好很多。”木棉回避这个问题。
“过几天就是三个月受训期满,我们准备了报告,这个编制会取消,她们都会回老单位。”他抬头看一眼木棉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可你不一样,一开始,陈天就是为老A培训的你,他肯定也希望你会留在老A,延续他的事业。”他紧紧盯着叶木棉,等待一个答案。
叶木棉坐在那里消化袁朗的话,看得出来她的迟疑,突然站起来,攥紧了右手,坚决而肯定,一字一句,说:“我。与。她。们。共。进。退。”
袁朗突然打醒了精神,对面这个人不一样了,就象气势上涨了一截,努力与自己站在同一水平线上而且对立,这让他倍感兴趣,“叶木棉,太不自量力了啊,第一,我袁朗从来不干强令要人的事,第二,你还没资格以自己为赌注和我们讨价还价。”
叶木棉笑了,她做了决定,整个人就放松起来,“教官,我明白的,人贵有自知之明,而后量力而行。”
袁朗往后一靠,似乎带着深深的失望,“我很遗憾,叶木棉,作为一个士兵,站在老A受训场上的士兵,可你仍然不明白,特种部队是一线作战单位,需要面对的是真正的敌人,我们就象一把折刀,时时刻刻准备着张开收拢,在最隐蔽的地方给对手致命的一击,一击不中,很可能折断的便是自己,所以我们比任何人都热爱生命,珍惜生命,这也是我们作出申请撤销这个编制的原因。”
“她们需要更多的时间,我有半年的时间准备,请再给她们一个机会。”木棉冷静,可固执。
“你仍然决定和她们共进退?”
“是。”语气肯定,稍作停顿,叶木棉又问:“可是,教官,您刚才说我可以跟队训练,还可以么?”
“邀请仍然有效,欢迎你的到来。”
“不胜荣幸。”木棉欠一欠身。
叶木棉前脚刚跨出门口,里屋门一开,铁路气急败坏的出来:“这是什么意思,她这是什么意思?”
袁朗居然伸了个懒腰,答道:“就是说,我们种出来的南瓜,准备长别人地里去了。”他瞅一眼铁路,“铁队,我看要不你再给陈老队长打个电话,让他出面劝劝?”
铁队悻悻:“他撂我电话。”犹豫了会,说了实话:“我打了,让他教训了:叶木棉可能不是最好的战士,可她会是最好的战友,放弃她你会后悔一辈子。——这是他的原话。”
“那就是说,他不肯出头?”袁朗明知故问。
铁路一脸懊恼,“早知道就先下手为强了。”
“如果啊,我是说如果啊,叶木棉能留下来,能归我们中队么?”
“你又想干什么?这兵太有个性,不好管,你别老想挑这样的兵,一中队长剃刺头可比你有经验。”铁路可真不是省油的灯,抬一抬眼皮:“不过,你要也可以,可得自己想办法,我给你个机会,留住了就归你们队。”
“切,也就一突击手,我这是给你解决难题,一中队长什么眼光,你塞给他他都说不定嫌寒碜。”袁朗放低身段,作哀兵状。
“嘿,想空手套白狼啊,我可就给你这一个机会,等回了老部队再想法子调人就不归你了啊。”铁路睬都没睬他,径直走了,难题转加,背影明显带着点轻松。
夜间训练,队列里,叶木棉排老末,眼观鼻,鼻观心,特别特别的乖,似乎完全没注意到队员几近惊恐诧异的眼神,他们被吓到了,先是早上列队横空出世的多了一个新人,还是个女兵,后来下午的射击训练这新人一枝独秀的震憾了这批很见过世面的老A,这是新人么?这是新新人类!
两头赶场子的袁朗站在队列前明显感觉到了队伍里弥漫的骚动,“叶木棉,出列!”他背着手看着木棉沉着的出列,“这是我们的新成员,以后跟队训练。”袁朗忽略了大段前因后果,直接把木棉既成事实的划到自己队里。
来路不明的叶木棉敬了个礼,归队,看上去完全无害。
城市战训练基地,潜入训练。
袁朗在六楼的屋顶,持枪,居高临下,锁定了目标。狙击镜里,叶木棉动作敏捷,利落,但与队友的配合仍显生涩,这么轻易的被锁定,还是不够老练,袁朗定一定神,瞄准,就在扣板机的瞬间,木棉突然弹了出去,子弹堪堪擦肩而过。
墙、窗、栅栏、树木、岩石、甚至停靠着的废旧交通工具,一切可以利用的边边角角,跑、跳、攀爬、翻滚、纵身跳跃,叶木棉就在这钢筋水泥的森林里穿梭,出现、隐匿、消失、又冒了头,象个精灵一样飘忽不定,空翻、猫跃,飞檐走壁似的速降、跳升和飞跃,整个城市街道就是她的表演场,袁朗目瞪口呆的看着这极速的表演,并且在最后试图射击,仍然旁落——太快,而且完全无法预料运动轨迹,叶木棉彻底消失在街角。
十五分钟后,袁朗刚刚捉出第六名企图潜伏过去的队员,动物的灵敏感觉让他突然持枪转身,背后,叶木棉瞄准着自己。袁朗笑,把枪往地上一放,满不在乎的报怨:“我不喜欢别人用枪对着我。”
“我也不喜欢。”叶木棉耸耸肩,缓慢的放下枪。
“士兵,你违规啊,这是潜入训练,不是对抗”,袁朗仍旧笑着说。
“我以为你想要问……”“话”字还没说出口,袁朗突然笑容一敛,身形暴长,虎扑过来。
叶木棉反应奇快,没理会刚刚离了手指尖的枪,没有时间,近距离搏击,太依靠枪械不是个好习惯,袁朗心里赞许,陈天教的很周到,可他没想到,叶木棉不退反进,趁拳式未老,居然迎了上来,贴身,用肩、肘、腕、指、瞬间的暴发力缠斗,咏春寸金。
都是以攻代守,以快制快的打法,袁朗占了先机,木棉路数奇诈诡异,都吃了点亏,须臾分开,两人都半蹲,起防御式,象豹子一样审视着目标,散发着锋利,寻找对方的破绽。
袁朗先松了劲,他随意的一靠,脸上恢复了慵懒的笑:“那是什么?”
“跑酷,一种极限运动,意思就是障碍物训练者,简单地说就是以最有效和最快的速度,从一点赶到另一点,一切台阶、围墙、屋顶,窗、边角都可以成为可以攀爬、穿越的对象,能够有效提高征服“城市丛林”的能力,有传闻这是法国士兵在越战中发明的,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英国皇家海军陆战队将其作了一项极其重要的训练科目,这将大大提高他们对于城市战争的适应力。”叶木棉平静的象在课堂背书,观察着嬉笑的袁朗瞳孔在那个瞬间收缩了一下,心中大喜:有门!
“条件?”
“给我们多一点的时间,多一次机会。”
“我们”两个字有些刺耳,袁朗不笑了,眯缝起眼睛,端详着木棉,倒象在看一个怪物:“理由?给我个理由。”
叶木棉大大咧咧的席地一坐:“教官,当女兵不容易,话务兵、卫生兵、军校出来也不过后勤、机关,这回,好不容易开了一扇门,有个出路,总得想办法把这门给抵上,我们这批不济,可也不能断了后来人的路。”
“你觉得有能力抵着这门?”袁朗带着点讽刺。
木棉想了想,不缓不急的说,“教官,你小时候用门夹过核桃么?弄不开,往门轴后一放,拿门那么一夹,方便,我小时候常干,没少挨我爸骂,门容易坏,即使不坏,可也关不严实了,老漏风。”她正视袁朗:“我没能力改变教官们的决定,我只是想让教官知道,女兵,只要给机会,能做到和男兵一样,门能不关上最好,要是这回关了,怎么着都得给下一批有志愿的留条缝,让她们有个盼头。”
“被门夹过的核桃,可都粉身碎骨。”
“可至少我尽力了,问心无愧。”
袁朗端详着叶木棉,看了好久,松了口:“最多两个月,淘汰制,一切照老A的指标,最后会有考核。”还没等木棉笑,紧接着说:“你,一年。”
“教官,你太小看你的兵了啊,我没指导,摸索了半年,你手下的,有人教,最多一个月就能掌握。”
“我不可能因为这个打乱平常训练,就是说,不可能把它作为一个科目,还有,培训时间要占用我的队员时间,这个空缺你得顶上。”
“成交!”叶木棉笑逐颜开,伸出手,与袁朗郑重一握,转身欲走。
“叶木棉”袁朗叫住,扔给她串钥匙:“302室,今天就搬。以后啊,别动不动拿自己当赌注下了,看着就让人捏把汗,不知道你怎么圆过来。”
木棉莞尔,回嘴:“我是一颗够硬的核桃。”
真没什么好整理的,月光下,沉默的张珏吴梅抱着手戚戚焉的围着她站,木棉拍拍这个,拍拍那个:“好好干,我把自己给当了,是活当还是死当就看你们的了。”背着包出了门,对面,老A的宿舍,已经熄了灯,木棉摸黑找到了自己的宿舍,开了门,啧啧感叹:“条件真不错。”就这样临时安了家。
凄凉的铁路
袁朗可真不是肯吃亏的主,他这边刚签订了不平等条约,拿俩月换了人家一年半,转身就哭丧着脸找铁路去了,大意是培训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