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饭局快要结束的时候，霜儿怔怔地看着我，眼圈一红，口吻却是开玩笑一般：〃嫂子，原来我还不服气，现在才明白，他为什么会喜欢上你。你一定也要好好珍惜我哥。如果好好发掘他的潜质，他一定是个绝种好男人。〃
其实直到现在我还不理解为什么这么聪明美丽的霜儿会看上吊二郎当的我。没人的时候我反思了一下，虽然我很帅气，但是霜儿绝不会以貌取人，可能是我身上有一种放荡不羁的浪子气质让她倾倒。我问凝眉是不是我那种危险的浪子气质也深深吸引了她，她想了想摇头，浪子气质绝对没有，无赖习性倒是有那么几分。
和凝眉在一起以后，我总是觉得自己容光焕发，斗志昂扬。我决定痛下苦功，只有吃得苦中苦，方能成为人上人。如果以后娶了凝眉这样美好的女孩子为妻，因为我的没出息，让她变成了被家务拖累的黄脸婆，不是一种罪过吗？
第35节：不得不贱 第二章（14）
五、为你死，为你狂，为你咣咣撞大墙！
从此以后，我每天不再逃课，认真仔细地听课，玩了命地榨取老师的知识精华。没有课的时候，就如同跟班一样拎着座垫和书包，陪凝眉去自习室学习，美其名曰：陪太子读书。
在自习室里，我终于领教了传说中占座的厉害。占座的物品五花八门，书包、课本，甚至是一堆废纸。我亲眼目睹过的最彪悍的占座是一个女生所为。她拿着一卷厚厚的卫生纸，随手一滚，真如同武侠小说里写的一般：〃只见一道白光闪过，凉气森森逼人，没有人敢去仰视。〃这就样，她占了一整排座位。当时我激动得上前低头就拜：〃高人啊！〃
在自习室里有好多对像我们这样的情侣，但是我们是最幸福的一对。严格地说，我关注凝眉的时间超过关注书本的时间。有时候书看不到一页，我就抬头去看凝眉，越看就越喜欢。
凝眉偶然抬头，就能看见我直眉愣眼地冲她流口水。她哭笑不得，只好敲敲桌子，命令我赶快擦掉口水。
有一次有个男生妒忌地对我说：〃你的女朋友很有气质……〃
我很感激地拥抱了他。
后来，贾贝勒他们告诉我，这句话后面的潜台词是：〃而你长得和豆芽菜一样。〃
其实，大一时候的我真的和豆芽菜一样。因为高中三年我的身体还是青涩的，没有完全成为成人的骨骼；我的脸上还残留着一些痘痘的痕迹；还有，军训把我晒得黑不溜秋。就和大一的女生一样，大一的我是土豆，不好吃也不好看。
我十分阿Q地想：〃他肯定是嫉妒我的美貌，就算我和豆芽菜一样，也能追到凝眉，这说明老子本事大大的。〃
从那以后，我连凝眉上厕所都跟在身边，以防她被其他的〃强壮植物〃抢走。
有一次凝眉去上厕所，我在外面等着，正好有一个很漂亮的女生从我身边走过，我的眼睛都直了。我的目光紧紧地跟着她的脚步移动，脑袋不知不觉转了180度，双脚没动，身体悬空着转过去，整个人几乎被扭曲。
男生大多都是这样没出息。无论家里的老婆是西施还是貂蝉，他们总会对别的女生产生好感。我承认，每次夏天的时候，我的眼睛都不够用，欣赏美女是男人的天性。直到那个女生消失在拐角处，我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咂巴咂巴嘴，感叹着小腰真细，真好看。我猛地一抬头，发现凝眉笑吟吟地站在我的面前看着我：〃看够了？〃
〃嘎嘎，眉姐，那个女生的衣服很适合你穿，明天咱们也搞一套。〃
凝眉并没有戳破我的谎言。多体贴、温柔、大度、宽容的女孩子啊！
我的书包里有好多女孩子用的小物件，凝眉有少许的洁癖，这也养成了我好的卫生习惯。和我们寝室那帮孙子混的时候，我从来不知道应该饭前便后要洗手。凝眉每天都检查我的衬衫领子，我也很喜欢让她凑过来检查，她的气息萦绕我的时候，香香的，甜甜的，为此，我每天回到寝室第一件事情就是脱下衬衫洗得干干净净，仔细熨平以后，等明天再穿。这段时间，我是寝室里衣着最〃光鲜〃的，常常引得这帮混蛋玩意嫉妒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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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不得不贱 第二章（15）
我还喜欢给凝眉剪指甲，这是我们唯一的肢体亲密接触。凝眉的手总是凉的，我把她柔弱无骨的小手放在我的大手里，用我的体温去温暖她的指尖。她的手指很好看，纤细白净，就像书里描写的〃和水葱一般〃，指甲饱满，泛着干净的白光，犹如一颗尖尖的杏仁。
我给凝眉暖手的时候凝眉不多说话，安静地坐在那里，宛如一株清幽的水仙，眉间却若有若无地蹙了起来。看得出来，她并不是十分开心。这个时候，我多想去亲吻她的眉心，把她抱在怀里，告诉她：〃凝眉，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给你快乐的！〃
但是我不敢，在我心中，凝眉就和女神一样神圣。等她指尖温热的时候，我用小小的指甲剪仔细地替她修剪指甲，她宛如一个听话的小女孩，任由我来弄。这个时候，我的心暖暖的。只要我能为凝眉做一件事情，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也会很开心。
这件浪漫的事情有一次在我喝多的时候被贾贝勒套了出来，他们捧腹大笑，纷纷出言嘲讽：〃哦哟，没看出来，道行真够高的啊！你看看人家泡妞的手段都这么独树一帜！〃
〃是啊，我三哥当然厉害了！豆芽菜摘下了玫瑰花啊！〃
〃阿武啊！照我说，就算你以后不当医生了，还能当美甲师呢！〃
靠！都给老子滚远点！
其实，凝眉对我也很好，她只是淡淡的，从来不表现出来而已。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她点一些我爱吃的菜，而且还总是要求我饭后吃水果补充维生素C。她的朋友送她一盒进口巧克力，她知道我爱吃甜食，就一块都没舍得吃，全都送给了我。她有时候爱揉揉我的脑袋，有点摸小孩的感觉，不过我也欢喜得很。
凝眉对我这么好，我得更加努力地学习，长本事，以后我还要赚很多的钱来养活凝眉呢！我每天都趴在桌子上认真地学习，不懂就问。
凝眉看见我如此〃好学〃，嘴上不说，心里其实很高兴。在我过生日的时候，她特地送了我一块手表。为了满足我的虚荣心，非常给面子地在寝室哥们为我庆生的饭局上出现。更让我感到幸福的是，我当众耍酒疯吻了她，她居然没有生气！这可是我的初吻！
他们都起哄：〃眉姐再来一下！〃
凝眉笑眯眯的，又亲了我的脸颊一下。
当时的我感受着异样的幸福，却故做害羞状：〃讨厌，眉姐，人家都不好意思了！〃
刚说完，全体在场的人就都冲到卫生间里呕吐。
霜儿也送了我生日礼物，是最新款的阿迪达斯运动鞋。我送凝眉回宿舍后，就晕乎乎地去霜儿那里领礼物。
霜儿十分不悦，她用鞋盒敲着我的脑袋：〃秦之武，我警告你，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你如此重色轻友，小心咱们以后连兄弟都没得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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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不得不贱 第二章（16）
我拍着她的后背轻言细语地安抚：〃哥们，你没有理解那句话的深层含义，兄弟如蜈蚣的手足，女人那是冬天的衣服，乖！〃
霜儿扬手欲打，随后又收了回来，咯咯地脆笑：〃秦之武，看把你小人得意的！我回头就对嫂夫人打小报告！〃
更让我春风得意的是，这个学期在凝眉的带动和我的努力下，期末考试都是门门红，不但得了一等奖学金，还得了个〃进步标兵〃的奖状。当辅导员在大会上宣读我的名字的时候，我几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忸怩着问身边的江哥：〃真的吗？这真的是我吗？怎么可能呢？我做得根本就不够好……你确定真的是我吗？〃
江哥实在忍受不了了，他一个大耳光就把我甩了出去。我晕乎乎地去讲台上领奖，当看到鲜红的奖状上写着我大大的名字时，我才相信，这是真的。
这是我人生中来自〃官方〃的第一份，也是唯一一份荣誉！
我乐颠颠地把奖状领了回去，破天荒地晚上忘了给凝眉发短信，坐在床边爱怜地抚摸着这张奖状，亲得满奖状上全是口水。每当寝室回来一个人，我都拉着他同看：〃你们快看，多漂亮的奖状。〃
〃赵远，我的功勋章里也有你的功劳。〃
〃二哥，你看，奖状上的名字写得多么铁画银钩，笔挺有力，写字的人一定是我的粉丝！〃
每次我一开口，他们都做呕吐状！
当我成了祥林嫂的时候，他们实在忍受不了了。贾贝勒眼冒凶光地对我下了毒手，纠集其他四个杀气腾腾地扑了上来，把我的衣服裤子全都拽了下来，扒个精光，然后把我反锁到卫生间里，从门缝里把那张奖状塞给我：〃你自己欣赏吧！〃
两个小时以后，他们把我放了出来，我扔提着奖状一脸的陶醉状：〃讨厌！你们逼着我孤芳自赏！〃
他们实在忍受不了了，纷纷讨饶：〃阿武啊！求求你不要再折磨兄弟们了吧！就让兄弟们多活几天吧！〃
〃三哥，行行好吧！〃
我把奖状复印了两份，奖状原件交给凝眉，复印件一份寄回家邀功请赏，还有一份我小心翼翼地贴在寝室门后，让那帮哥们每次去开门，一边不得不眼红我的进步，一边大骂我缺德无耻。
大一结束了，陷入爱情中的我过得很快乐，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不过后来我才知道，不属于我的爱情永远都不会长久。
六、上铺的、下铺的，不如几张红色的！
我们寝室的小六赵远来自四川，我们一直过了很长时间才知道，他的家乡不是九寨沟那样的神仙仙境，也没有弥散着麻辣火锅的浓香。他的家乡，是中国最贫瘠的乡村，还保存着对不存在的鬼怪神灵的畏惧和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原始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