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处更不受控制。她的皮肤很光滑,象鱼一样抓不住的触觉至今还有印象。
4月底,某个下雨的黄昏,她告诉我,她决定去考空姐。
我很虚伪的鼓励她,支持她。其实内心却想她考和我同一个的城市大学。那天我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占有欲,第一次发现了自己的虚伪。
晚上雨还是没停,独自坐在客厅,电视里在放《重庆森林》:
“如果有人给你一张这样的机票,你还会让他登机吗?”
突然哭的一塌糊涂。
她的传呼打来的时候我正在游戏机前和朋友玩实况足球2002。她说,我回来了!
于是又在那棵树下见面,她给我带了礼物。一个射手形状的木制钥匙扣。我说,要是有天上面可以挂上我们两个人的钥匙,该有多好?
她笑的一脸幸福。
我从裤兜里摸出一个黑色的小指南针。
她怔了下,然后会意的扬了扬嘴角。
我们,都不要迷路了。
5月1号开始放假两天,我们约好去为一个老家在很远的一个小镇的朋友过生日。坐车上的时候。用我带的兰色记号笔在玻璃窗上写我们的名字字母缩写。看后退的风景模糊着在两个兰色图形里。
喝酒,吃蛋糕,狂欢,看碟,弹吉他。。。快乐总是很轻浮。
我们去爬山,尽管气温已经有些夏天,但在山顶风把汗水蒸发掉的爽快感好极了。我们还牵着手在高高的天桥上行走,下面是一所中学。她问,看,为什么初中生比我们还可怜,居然都在补课。
我说,应该是开小灶吧,有的教室不是空着么?
谈话间教室里的小鬼们注意到了我们,集体起哄。她连忙把我的手甩开,下边马上传来笑声。我也笑了,你真胆小。
下了桥,走一段山路,眼前是一条小河。在河边坐着,水流动着仿佛把我们向后推。彼此没有说话,我轻声哼着JAY的《简单爱》。
黄昏时走回朋友家,在路上都不怎么说话了。后来我找了个很无聊的话题,说了些不着边际的事,她突然说了句,关我什么事?
我受伤极了,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样。于是也不说话,慢慢的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她走的很快,象要消失在我的视线。
任何时候我都是个不会哄女孩子的人。所以直到晚饭,我们都没有说一句话。
朋友问我怎么回事,我沉默。于是她在我们之间做着调解,却没有任何效果。
天黑了,我被另一个朋友拉去听她弹吉他。其实根本没心思听,于是一曲弹罢我就离开,可她已经没有坐在原地方,我问大家她去了哪里,谁都说不知道。
很着急,跑出去找她。楼下是一个小花园,夜色里只能听到夏虫的鸣叫。我顺着小路,转了几个弯后找到了她。她正坐在一个石凳上低声抽泣。见了我,象受惊的小动物一样想逃跑却被我一把抓住,
对不起,是我不好。
都是我的问题,都是我。和你无关,和你无关。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很奇怪,对吧?
情绪化很正常。
可我不是一般的情绪化,甚至有时候没有理由的哭。
哭了总比憋着好。我永远都愿意借个肩膀给你的。
呵呵,你肩膀都不厚实。
哈哈,又哭又笑的,真是个孩子。
那是我们之间第一次不愉快的经历。它预示着那个春天的离去夏天就快来了,而我们也一点点更加熟悉。对彼此的阴暗面也有了更多了解。可是每当我回忆起那一年的春天,都觉得那是我生命里最美丽的季节,那种潮湿的味道,细微的触觉和磁带里流淌出的旋律,都可以让我记忆里所有春天这个词瞬间死去,只剩下这个季节里所有的光与影,所有的雨水和泪水。
Vol。4 离别
夏天到来的时候我开始疯狂的写日记,把每天的感觉,思念,都写下来。某页里的那片银杏叶子,是最美丽的树叶。
骑车去她的学校,然后坐在围墙上啃西瓜。在树叶上散发着清爽味道的小路上散步。她从来不肯穿短裤和裙子,原因只有我知道。
专业考试的成绩已经出来,我上了线。她却未能上线。我陪她去网吧上了一个通宵,那是她所能认可的最大程度的堕落放纵。她陪我去大吃一顿,一起喝了啤酒,那是她认可的最大程度的庆祝。
突然觉得,她的那些标准是那么狭窄。她总说她有自己的原则。可是我,从来都没有什么原则。
某次见面分别后,她突然回头叫住我,我期待她可以说点什么,可她却说,
以后别再往我家里打电话。
我知道她家教甚严,也知道应该这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在那一刻很失落。
也许我不该有那么多期待。
马上就要填志愿表。我写了一封长信,说要放弃美院而考和她一个城市的大学。她回了更长的一封信,说不想成为我的累赘。
某天中午我跑去找她,嘴里叼着烟。她很不高兴,夺过把烟掐灭然后从我裤兜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一把扔下楼去。
我没有说话,她把手靠在阳台上,然后问我要不要看她的志愿表。
我接过,看的很仔细。
我想,我们真的会在夏天之后分道扬镳。
天气变的闷热,一切都在即将到来的高考前被拉扯的变形。可我对这些却无动于衷,依旧看世界杯,依旧玩游戏,依旧去找她。
某个六月的中午下着雨,我心血来潮又去她的学校。没有给她打电话而是站在宿舍前打伞等她。她和朋友一起在伞下走出来,见到我,蹦蹦跳跳的象只兔子钻到我伞下。
一起去了书店,一起去边喝冰茶边看雨,雨不大,且断断续续。
吃了一点米线当晚饭后,在街上瞎逛。她问我如果被家人逮到怎么办?我说,缴械投降。
不知不觉夜已深了,我们一起去看午夜场。电影的内容无聊透顶,她靠着我,又是那熟悉的洗发水的味道。而那些烟味,汗味,通通蒸发消失不见了。
困了,她睡在我胸前,她说这样很象小两口,我说,难道不是吗?
她好象睡着了,或者是在想什么事情。我突然想看A片,可这家影院是没有的。睡不着,脑子很痛,思维混乱,也许是最近抽烟过多。酒也喝了不少。我为什么会抽那么多烟喝那么多酒呢?那些东西有什么好处?非但没有还有害处。那是为什么?
A片又有什么看头?无非都是机械的活塞运动。
那这一切都有什么意义?!
天快亮时我终于明白。我是在感受自己的成长。
抽烟喝酒那些事情,都让我觉得自己是一个成熟的人了,不再愿被人当个小毛孩子。我在用这一切的行为对成人世界做着大步进军。
我开始打量身边这个女孩。黑暗里她轮廓清晰。修长的睫毛。小巧的鼻子。我有多爱她?有多喜欢她? 好象我也说不清楚,我只是想和她在一起,想让自己不寂寞,想让爱情来证明自己的成熟。
需要证明的东西,很多时候都是不确定的。
六月的某个夜晚下着小雨,是世界杯英格兰队一比零胜阿根廷那场比赛之后,她CALL我。一通长长的电话聊天,身上全湿了。
其实我们都是希望可以在一起上大学。可是又都不想成为对方的牺牲,或者干脆说,是为对方牺牲。我说,那么就一切再说吧,万一没考上不是还可以复读么?
随后的日子我们一头扎进复习里准备高考。不常联系。
高考完毕后,我和兄弟们去春潮录象厅看A片,让老板放最变态的最重口味的。大家边喝酒边指手划脚,痛快的想一死了之。
第二天睡到很晚,似乎是把之前欠下的瞌睡都补了回来。外面已是艳阳高照,她的CALL来了。
我们和朋友们一起去HI,大吃大喝,大玩暴玩。钱花光后就在街上闲逛,在超级市场前吹免费空调,凑身上的几分几角一起去买雪糕。一切都很惨但是很快乐,很快乐。
我们在小镇的大树下坐着吃西瓜,喝冰水。她陪我走路去找田野边上的向日葵。她在操场边看我踢球。她把我养的猫的胡子剪掉了。。。。。她让我的一切忧虑都抛到脑后,只有眼前的轻松夏天。
某次我们一起到死党家玩,夜里睡在一张床上。我们身体缠绕着,汗水的味道夹杂着蚊香的氤氲,风扇的声音让房间里只有我们安静的呼吸。
我把嘴靠向她。
只是轻的一碰,她就逃开。
那种触觉象被电了一下,随即就只感觉到心跳。
于是就这样抱着半睡半醒着,直到天亮。
很快考试结果出来了,夏天的阳光也随之褪去。
我们的分别也只是时间问题。不知道为什么开始经常冷战,甚至很久都不见面。思念的感觉压在心底,让身体被涂上了厚重的胶水。
我那本日记本上,似乎只有关于她的事情。甚至连我自己都很少写到。现在我是不记得上面的具体内容了,因为在八月的某天,她成了那本日记的主人。
其实好象只是物归原主。
我把我们的信,厚厚的一叠,一封一封一张张的仔细看着,然后放回到盒子里锁上。我真想把那把钥匙丢了,可还是舍不得。
雨夜伴着闪电,是在八月底都未收到录取通知单的某个夜晚的具体印象。我想自己快要失败了。这对于一向自信的我而言是巨大的打击。我总觉得只要自己付出了汗水,一定可以换来收获。可这个世界远没有等价交换那么简单,我只好沉默的接受这个现实。
我把画笔和颜料都丢了,以前的画也都送人或烧掉。我想,自己是无法去美院感受自由和颓废了。梦都碎了。
她考上了北京的一所大学,尽管专业并不理想,可总算可以离开这个我们都太熟悉的城市。临行前她CALL我很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