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分”,已经移到穗儿的骨子里了。而关于满分的一系列反应则像是大脑控制不了的非条件反射,一遇到“考试”,就……
而这台年久失修的机器还能拼多久呢?逃不掉,也适应不了。高处的气温,高处的压强,高处的强风,高出的闪电……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气球,渴望向上飞,但越飞越高也越容易粉碎。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八章
第八章
晚上睡不着觉,想到许多事情,许多人,然后想着想着,哭着哭着,疲惫地不知是在什么时候睡着。而第二天早上还是乖乖地爬起来。
越来越想念自己的父母,从未有过的想。细算算,到今天为止,自己已经被留守了十一年零九个月。
小时候,村里的人常常逗穗儿,“你妈妈回来了,快去街上接她。”
“你骗我的。”
“我没骗你,你不想你爸爸妈妈啊?”
“不想。”穗儿把嘴一撅,头一扭。
“这孩子!为什么不想啊?是不是爸爸妈妈在家还影响你玩啊?”
而初中时的穗儿心中有关于父母的就是要好好学习,不辜负父母,将来要报答父母。平时除了冬天洗棉袄或是双休日回家没搭上车时,才会想起他们来。那时的穗儿像是不需要他们似的,因为自己已经有足够的爱。
而现在我竟是如此的想,如此的想听听听他们的声音,听他们给我的鼓励,听他们对我说,不要紧,只要尽力就好了。我每个星期都会到电话亭,给他们打电话。
“爸,这次考试我得了第六名。”
“年级第六名啊?”
“不是的,是班上的。”
“才第六名啊!”
父亲不怎么主动问我学习,总是我主动向他汇报。以前的自己总想向他证明一点,不仅是我的身体很好。只是父亲听了太多有关于我的好消息。而当人一旦到了顶峰之后,等待他的几乎只会是下降,
爸爸妈妈说,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一个人身上了,你哥哥高考也没考好。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那个曾经只要健健康康成长的我的身上。他们有时想给我鼓励,但却常常说错话,常常触到我的伤口。他们不懂我的处境,他们又怎么懂呢?时代变化太大了。虽然他们常常说自己经历了很多,过的桥比我走的路,吃的盐比我吃的米多,但这些他们没有经历过。
我忍住自己的怒气,也忍住不让眼泪一路往下掉的自己声音有哭腔,可是也不想再多向父亲解释,在这个地方考全年级第六名有多难。
而用于我这部机器运转的电力好像要殆尽了。
告诉自己不能辜负父母的期望,暗示着自己要考上好大学,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要生活在一个连夜晚也通明的地方。可这些自我的安慰随着使用次数的增多越来越弱小,现在被使用过N次的它微弱的像是要趋近于零。
而我的情绪也越来越不受自己控制。阴晴不定的我有时会对陈伊大吼,甚至撇开她一个人走。而伊儿总是紧跟在我后面,怕她出事,无论我怎样的撇开她。
陈伊安慰着说:“其实这个世界上是有很多人在关心你的,有些人一直在心底默默地关心着你。”
电视上常常有这样的台词,现实中的人们也常常这样为自己找着借口。
但那些“关心我的人”却让我感觉不到关心。这种没用的关心。这种关心有什么价值吗?让对方感觉不到关心的关心只不过是自己对自己的一种安慰。这种默默的关心没用得就像一个懦夫的自言自语。
考完试了,他们又跑过来问我某道题做出来了没有,考得怎么样,我干净利落冷冷地掉下一句:“不要和我对答案,我讨厌对答案。”在对答案以前,我不会因为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一题而难过,正是因为自己觉得是对的才会把它写上去。自卑而又自负的人。我甚至会对着在自己附近对答案的人发火。
我喜欢被欣羡,喜欢名次表上自己的名字排在最前。可这样做的我,只不过是想要得到别人的在意,从而感觉自己的存在。我想要的只是有个老师过来拿着我的试卷看看,帮我分析我的不足,然后给我以鼓励。我想要的就只是一种关心,一种给自己动力的关心;一种动力,一种支持自己继续前进的动力。
我趴在桌上闭起眼睛。不想再虐待自己。老师又催着要交作业了,不交作业的同学课代表把名字记着交上来。我只得又挺起身来,拿起笔。
我又开始写信,然后塞在抽屉的最底层,变成荒废了的纸。
“桃,最近怎样?……现在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正常了,想去看心理医生,可惜没钱,也不知该如何去。心理医生都好贵啊!我的爸妈也不会理解。人很压抑,有时候都有一种用小刀划自己的手臂的冲动,感觉身体有一股气在里面乱串,却怎么也出不来。哎!都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站在窗口、阳台的时候不知怎的,总有一种想跳下去的感觉,脚底像是有什么在用力,身体一刹那变得很轻。去操场的时候,有时去早了,走到湖旁边时,就站在那儿,看着湖水发呆,看湖水产生的波,再想想物理书上讲的波,好像试一下踩着水上是什么感觉。脑袋里像是有种潜意识在耳边叫,自己像是控制不了自己……每当这个时候总是安慰自己,要撑过去,自己还有未来,未来会很美好,但感觉自己都快撑不下去了,真想早点离开这里,然后再也回来。我想在这里除了操场上的那些老树,没有什么我会怀念……”
“有时睡醒了,头空空的,就只会有一个问题像苍蝇似的在里面乱转,为什么要活着呢?好像没有什么理由。然后我会看看窗外,嗯,不行,跳下去会很疼。曾经这个问题有很多的答案,这些答案在我每次梦醒的时候回答着那个问题,来支撑着我去开始新的一天,但当这些答案都慢慢地被一个个新的一天否定……我感觉不到自己。”
又要统考了,中午,我在教室里撑着沉重的头做那一大叠试卷。一到要统考,老师则是把试卷一大摞一大摞地往教室里抱,说这都是以前没做完的,要在考试前处理掉。我摔下笔,伏在桌子上,哭了起来。没有人抬头看看我,他们各自赶着各自得作业。我冲到宿舍,趴在床上。
“怎么了?穗儿。”在宿舍里休息的陈伊看到我红着的眼。“怎么了?”
“我不想考试了,我不想再过这种日子了。你说人这样活着干吗啊?有什么意义?”我的眼泪忍不住往下掉。
“你别这样说,怎么了啊?出什么事了啊?”
“没什么,没出什么事儿!”
伊儿温柔地拍了拍我,“走,我们去操场上去转转吧!去说说话,散散心。”
伊儿的好就是她总是在我最缺“好”的时候给我以“好”,总是在尝试着懂我。有时侯我清醒过来了就会后悔该对她的大叫,但当我向她道歉的时候,陈却是一脸茫然,你什么时候对我大叫过。曾经我是那样的讨厌伊儿的软弱,但伊儿的好总是那样温柔得叫我无法抗拒。无论我怎样的撇开她一个人走,伊儿总是紧跟在我后面,怕我出事,。
我们在操场上一圈一圈地踱着,那条我喜欢的林荫道,那够老的树让我觉得平静,觉得淡然,觉得脱俗,觉得安全。
“伊儿,你说哪一种死法最好?”
“你怎么想这些啊?”
“跳楼不好,虽然可以享受几秒钟的自由落体,可摔得太恶心了,脑浆都冒出来了。”
“别谈这些,不管怎样,你都应该好好德活着,不为别的,就为……”
现在我可以想象当初自己用类似的话安慰哥哥时他的感受。“喝安眠药吧!和安眠药比较好,安乐死。”
陈伊说不出话来。
“上吊……”
“上吊不好,死相太恐怖了,舌头都掉出来了。”陈伊锁着眉头,斜着嘴唇。
“是啊,电视里面,上吊的都好恐怖哦!到马路上去撞别人的车,还可以索赔一笔钱。”
“不是你撞别人的车,是车撞你。”
“说不定还可以搞一大笔赔偿金,算是对家里的一点贡献了。”
“要是没死,变成了残疾怎么办,反而给家里添负担了。”
“那投湖!”
“可能连尸首都找不到。”
“是啊!死了说不定还要被鱼吃,装进鱼的肚子里,变成大便,不好。我还听老年人说,人死后灵魂就会被锁在水牢里,直到找到替身后才能出来。要把别人溺死。我想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岂不是要永远被关在黑乎乎的水下面。割脉!”
“割脉很疼啊!不好。”
反正说什么陈伊都说不好。
跟陈伊正往教室里走。胡文从背后突然拍了一下我,“想什么呢?”
吓我一大跳。这是胡文最爱玩的把戏。起初我总会中招,他总是不知会从哪冒出来。
跟胡文开始接触是在与闵同桌时,文是闵认的干哥哥。他常常吃晚饭到教室来路过闵的座位都要到闵旁边坐坐,不可避免地要跟我这个同桌打个招呼。文的招牌笑容有点像《灌篮高手》中的安西教练,一笑眼睛就成了一条线。有时候带给闵吃的东西时也要分给我一份……跟文能熟识完全是因为那时的我跟闵在一起。
在那期间学校难得竟搞了次全年级的篮球比赛,这也是我们高中三年唯一的一次篮球比赛。而那次他很沮丧,沮丧得像是哭了。篮球赛败北了。他所喜欢的篮球运动,他搞得热火朝天的比赛,可惜在进入决赛的最后一场败北了。
我让闵帮我递给他一张纸条。
本来我觉得败了就败了呗,没什么啊!早点退出就可以早点专心学习。但是听着闵讲的他的故事,他对这场唯一一次比赛的在意,他的努力,他的梦,突然觉得他好可怜。闵说他都哭了。不过他的篮板抢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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