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汗水的味道。
我跟玲所坐的那个位子正好是个风扇盲区,没有风。玲说她的脚那个地方可以感觉到风,然后我也把腿伸长。
“水来了!”我一直注意着教室前面的饮水机。
“赶快把瓶子给我!”说着,玲就冲了过去,抱着四五个空的矿泉水、汽水瓶子。
抢着接水喝已经成了每天必不可少的功课。这个夏天太热了,而教室里又总要外面的高两三度。
穿过太阳,到拥挤闷热的食堂吃完午饭,然后又从太阳中穿过,一走进宿舍楼,一股凉气,*啊!教室里太热了,到宿舍里躺一会儿。
我一进宿舍门,看见室友们围在一起,七嘴八舌,一个女孩坐在床边哭个不停,卫生纸满是一地。“别哭了!”“别哭了,去吃点吧!”“快回家吧!不然你爸妈会担心的。”然后我认识了传说中的可爱开朗的她——隔壁班的圆。
她们说她以前真的是个很活泼开朗的女孩,活泼开朗得令人羡慕。她梦想着当一名女主播。
她不敢回家,于是放学了到我们宿舍来哭(我们和隔壁班部分人共着一个宿舍)。她怕她的父母看到她这样又会担心。
前一阵,她的父母带着她去医院检查。神经严重衰弱。而这一切导火线竟是一个男生向她表白。之后她的思想便陷入了一个圆圈,我要是谈恋爱了,就会影响学习,成绩下降的话,多对不起父母、老师……她开始上课胡思乱想,成天成天地哭泣,这样她的成绩自然就会下滑,成绩下降后,她又反过来自责,就是因为我……后来,她连考试都不敢参加,常常以泪洗面,尽管她曾经多么活泼开朗地令人羡慕。
我看着她,不知怎得却有一种某名的幸福感,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因为至少自己的所有烦恼都是有一个明确的缘由的,而她却在一个怪圈中迷失,盲目地在里面一遍又一遍地转来转去,找不到出口,也没有守在里面的理由。幸运和幸福都是相对的,当看到更不幸的不幸时就感觉不到自己不幸,而是为自己的相对幸福而幸福着。我走出宿舍,走在去教室的路上,脚步变得轻快起来了,嘴里不用自主地冒出了小歌。尽管此时的我学习成绩有所下滑。
夏天,又一个高考。那个夏天补课,老师们更是加快了节奏,准备在这个夏天把高三三年的课都结束掉,然后把高三这一年完完整整地留给复习。老师总是说:“时间过的好快啊!还剩一年就轮到你们上战场了。高三一年时间过得快的很,大家要从现在开始起,要更加珍惜时间,不要说现在是在暑假补课,现在已经算是高三了……”
这个夏天我们进行了月光浴,在宿舍楼楼顶。这不知道是谁先想出来的,聪明。当它蔚然成风时,我们也加入了。不过它真的是个好办法,懒得去食堂旁边的水房打水,再要提到五楼。于是每天一大早起来就到水管去接一桶水,然后放在阳台上晒,这样到晚上的时候水就不不那么冰。到晚上的时候大伙一起摸黑拿着睡衣,提着桶到楼顶,不用在洗手间里排队,在偌大的楼顶随意找个地方便开始令人遐想的月光浴。因为学校地势比较高,这栋楼算是很高的了,四周还有高高的护墙,所以安全性还是挺高的。常常是室友们找一块地方一起边洗澡边聊天,而我总是呆在玲的旁边,让她继续给我讲昨晚她没有讲完的名著《飘》,硬是讲了一两个星期才讲完。不过最惊险的一次,莫过于在稀稀落落的小雨点和雷声中洗澡。本来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去,但看着她们那么英勇地上去了,再看看洗手间里那么多人排队洗,于是也跟着冲上去了。边在楼顶洗澡,边听着雷鸣,看着天空上划过的闪电。我赶快用水冲了一下,就跑了下来,她们还在那悠闲着聊着天,让我无不生佩服之意。
拥挤的教室夏天高温时确实不适合正常的人居住。学校的学生接二连三的中暑了,于是学校决定放了一个星期的假。
经过两个小时的颠簸,终于到了家。我把桌子、凳子腿上的蜘蛛网用扫把扫掉,然后把灰尘擦掉,把包放下,拿起家里的电话给妈妈打电话,告诉她自己回家了。“女儿,你知道吗?听说某某的在这打工的亲戚说某某因为在学校考什么的时候作弊,被开除了,现在又回来复读,好像也在你们学校附近的那个复读学校复读……”
我一下子傻掉了。某某,也就是风筝。
一当美好的幻想与现实靠近,总会死得那么壮烈。尽管我知道金无赤足人无完人。他就像是青花瓶,一旦被碰碎了一点,就会出现明显的白色。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可能呢?
他曾经是我们那儿那一年考得最好的学生。他总是那样的文质彬彬,那样的谦逊有礼……
到了回学校的时间。前几天倒是凉快,现在天气又变热了,闷热得让人心烦意乱。在烈日下暴晒了很久的车子,就更像一个蒸笼。我坐上车,车里已经满了,但贪心的老板还想再捡几个乘客塞车道缝,迟迟不肯发车,乘客们也纷纷催促抱怨起来。我透过喧嚣,竟然看到了他,风筝。感觉他老了许多,胡子也长了起来,眼神浑暗,像发黄的白炽灯光,黯淡无神,像是蓄满了睡眠。他站在过道上,手握着扶手,大大小小装书的袋子堆了一地。他转向一直盯着他看的我,看一会儿,然后转过头去。他认不出我。也是的他怎么可能认得出我呢?而我竟对这个自己日盼夜想的人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倏地明白了,在现实中我们不过是陌生人。
破了,我的梦。可为什么破了后,反倒觉得轻松?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奇怪的人,自己的爱好像不是在无法追回的回忆中,就是在不可企及的梦里,现实中总是一副矜持的样子,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在梦中期待却在现实中抗拒。我的早恋后遗症!
我也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越得不到就越想得到的人。总是在追求着,追求难以企及的传说中更美好的东西。于是跑啊跑,跑得汗流浃背,甩掉一件件的衣服——外套、毛衣、衬衫,到最后,剩下了什么,只剩下陌生地方的光秃秃的自己。
梦破了,人空空的。我嘟着嘴懒懒地伏在桌上,将腿在桌在下尽量往前伸,希望可以感觉到风,感觉到凉爽。
某天中午吃完午饭回宿舍休息,我又看到了圆。这次她没有哭,但是眼睛肿肿的。她说她无法面对下降的成绩,无法面对成绩单上的排名,无法面对老师,面对父母,她说她觉得梦想离自己越来越远……
有一次当我们在教室里与飞虫和热气做完一天的斗争后,满头大汗准备去楼顶月光浴时,从楼顶折返的人们告诉我们,通往“月光圣地”的“金色”大门被锁上了。因为月光浴活动的动静太大,被学校发现了。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最热的三伏天也过去了。
九月一号真真正正地步入高三。依然是老师们的一番激励之词,教室里就如刚开学似的沸腾了起来,大有一种豁出去拼了命的感觉。
开学后的换位,同学们都尽力往前排拥,夏坐在前面的第一排,而文坐在夏的后面。连一向坐在后面潇洒的宇也做到了第三排。前排的粉笔灰依旧很浓。
自己在这气场的熏染下,尽也量往前坐。可惜上次考得不太好,前面好点的位子都没什么了,东一个西一个地被别人占了,也只是坐到了倒数第三排。他问我旁边有没有人坐,没有,然后他和我成了同桌。他已经一连好几次考倒数第一了,李凯。
高一、高二的课本都搬回到抽屉里,和高三的放在一起。抽屉里要整理得整齐才放得下零食,饼干、干吃面。新订的备考资料也都搬回来了,书架上又多了六本厚厚的书。看着它既给人以满满的斗志,又感觉到很大的压力。桌面上的书架压弯了,把它掰正,然后用买的副新书架套在外面。
然后就开始了更加忙的忙碌,忙啊忙啊!教室前面墙壁上高高挂着的时钟,滴滴答答地。六门课的老师,六位课代表,十二种不同的催作业的声音在一天十五个小时,接连着上映。然后每天复读着。心烦也被复读着,心烦到麻木。匆忙也被复读着,匆忙到,顾不上抬头看看时钟。因为抬头、看时钟这两个动作会发。自己有时候会禁不起感叹道,五分钟可以做好多事啊!有时考试的最后五分钟突然想到了某到题的解法,或是突然想到某个地方做错了。考试、考试,每天的课几乎就是小测试,然后讲试卷。没时间安排考的试卷,就成了作业,大堆额外的作业。
大家都在忙着,忙着怎么忙也忙不完的作业。陈伊没和我一起去吃午饭,为了赶出课代表们已经催了好几遍的作业。胡文一下课就伏在桌上补眠着。大家都是各自窝在自己的课桌前,累得不想说话,谁也都没有心情,有空余时间,赶快拿来补眠。回到宿舍,匆匆洗漱完,灯熄了,也安静了,然后听到的是重重的呼吸声。
而我又开始失眠。我埋着头看书做作业,倦了的时候就坐着发呆。我也怕打扰了他们,那些忙碌的人们。而这个时候只有他陪着我,然后给我各种各样的爱,风筝。我把青花瓶转了一百八十度,将破碎的地方转到看不见的方向。
现在错误的时间和地点都扭转了,我们变成自己同一届的了,我们也在同一个城市里,我们相距不过二十分钟的车程。我不自觉地用起了啊Q的精神胜利法。
几乎每个星期天下午休息时间,我都去公园坐会儿,因为在那儿有他的气息。而我总有一种感觉,觉得自己和风筝会在那里相遇。他应该也很喜欢那个公园,跟自己一样。而我的这一“嗜好”越来越强烈。
某一天一上午,我都坐立不安,那种预感越来越强。中午放铃声一响,丢下笔,就跑到学校附近的那个公园,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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