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脚放在他的腿上，脱掉她的靴子和袜子，捧了一捧雪敷在她的脚踝处，两只手紧紧地压在上面。
兰兰看着风影低着头默无声息地做着这一切，突然一阵哽咽堵在胸口，浸在眼睛里的眼泪淌了下来。
风影抬头看着兰兰。
兰兰再也忍不住了，她把脚缩回来，一下子扑入风影怀中，抱住他，失声痛哭起来。
风影紧紧地抱住了她。
兰兰的哭声渐渐地变成了抽噎。
“让我看看你的脚。”风影说道。
兰兰抽噎着，松开了风影。
风影又重新把兰兰的脚放在自己的腿上，低着头看了看，说道：“还好，没有肿。”然后用拇指按了按她的脚踝处，抬头问兰兰：“这里疼吗？”
兰兰哽咽了一下，摇了摇头。
风影把兰兰脚上的雪擦干净，给她穿上了袜子和靴子，把她扶了起来。“试着走走。”
兰兰站起来试着走了两步，已经没事了。她挽住风影的胳膊，继续向前走去。
雪花在路灯的光芒中轻盈地飞舞着，然后落到白茫茫的地面上。路上没有行人，也没有车辆，静静地。空气寒冷而清新。
风影想到了夏雨烟，想到了和她一起走路的情况，只是想到，没有再激动，身体也没有再颤抖。他知道，他离开的时候到了。
“我。要走了。”
兰兰没有说话，挽着他的胳膊，继续向前走着，看着雪花在飞舞。好像没有听到风影的话。她听到了。她知道他会走的。她拦不住。她也不拦。她突然笑了起来。
风影回头看了看她。“嗯？”
“刚才，你就不怕我是假装摔倒要骗你过来的？”兰兰看着风影，笑着。
“刚开始，有点怀疑，后来，看到你的样子，就知道不是。”风影笑着，看了下兰兰。
兰兰望着前方，又笑了起来。
“刚才，你扔我脸上雪时，我想到了我的表姐，那时，我还小，我们一起玩雪，”风影笑了一下，“她经常用这个办法来抓我。然后，我也用同样的办法来抓她。”风影笑着说道。
兰兰也笑着。
他们继续向前走。
“咱们去做爱吧。”兰兰看着风影的脸，微微地笑着，就像她说“出去走走吧。”
风影扭头看着兰兰，笑了一下。
兰兰仍然微笑着，看着风影的眼睛。
风影抽出手臂，搭在兰兰的右肩上，目光又看向前方。他知道，兰兰是认真的。可是，她不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兰兰知道，他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事，她把他放在他肩上的手臂从脖子后面绕到前面，又抱在怀里，仍然看着他的眼睛，以此表示她的坚持。
风影知道她在看着他，他不去看她，他不能。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也不想想。他不愿意什么事物因他而改变，不想留下任何足迹。就像一阵风吹过。
“什么时候走？”兰兰问道，仍然看着他，除了平静，什么都没有，就像在问任何的一个问题。
“把你送回学校后。”他扭头看了她一下。
“你就是这么想的？”她仍然看着他。
“嗯。”他点了下头，仍然看着前方。
“我回学校，做什么？”，除了平静，什么都没有，就像在问任何的一个问题。
他站住了，他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了。他的脑子里突然一团乱麻。他轻轻地深吸了一口气。纷纷的雪花在路灯的光芒中静静地飞舞。
兰兰也站住了，看着他。她知道，她说了什么严重的话。她晃了一下他的胳膊。
他回头看着她，她在微笑着，很平静。他轻轻地笑了一下。
他们继续向前走。一直走，一直走。雪花在纷飞。
在一家酒店门口，她抱着他的胳膊，向门口的方向转去了。
他不知不觉地随着她，一起上了台阶，走了进去。
“给我们开一间房，我们要做爱。”在前台，她对前台人员说。
前台愣了一下，看着他们，看了看她，看了看他，然后，把一把钥匙放在柜台上。
他听到这句话了，这句话从他的耳朵里经过了，就像雪花在飘落，他并没有想到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没想。他脑子里一团乱，或者，一片空白，只有雪花在纷飞。他呆呆地看着墙上的一排钟表，北京时间，东京时间，纽约时间，柏林时间，莫斯科时间，汉城时间，巴黎时间，伦敦时间……
他们走进电梯，又走出电梯，走在楼道里，走进房间。
她松开他，拉开窗帘，打开窗户。
雪花飘了进来。
落在地上。
落在床上。
她脱去了衣服。
赤裸着。
面对着他。
站着，看着他。
他看着她。
静静地。
就像没有在看她。
就像雪花在纷飞。
她走过去，抱住他。
他没动。
一动不动。
泪水从他眼角淌了下来。
泪水，落在她的肩膀上。
沿着她的肌肤，向下划去。
她抱着他，静静地。
他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把她慢慢地推开。
看着她。
她看着他。
抬起双手，脱去了他的大衣。大衣滑落在地上。
他猛地把她推开。
看着她，流着泪。
摇着头。
“不。”
“为什么？”
她看着他的眼睛。
他不知道为什么（不再思考）。
只是摇着头。
看着她的眼睛。
泪水，在淌。
她向他走去。
他伸手阻止她，看着她的眼睛。
“这么做没有任何……”他说不下去了。
“意义？”她看着他的眼睛，微笑着。
“我会在惶恐和不安中离开，我不想这样。”他闭上了眼睛。
她伸手，拂去他眼角的泪滴。
他惊惶地睁开眼睛。
她在微笑着。泪水，溢出了她的眼睛。沿着她的脸颊，淌了下来。
他看着她的眼睛。
他抱住了她。
她吻他。
他吻她。
她在流泪。
他在流泪。
她脱去他的衣服。
他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
雪花，飘了进来。
落到地上。
落到床上。
落到脸上。
落到泪痕上。
落到身体上。
他吻她。
在雪花中，在泪水中，他们纷飞，他们飘落。
*
火车站，候车室，检票口。
“你的东西和手续怎么办？”
“我会派人来处理。”
“一切……都在发展变化中。”
他点头，笑了笑。
“再抱我，吻我一下吧。”
他抱住了她。然后，吻了她的额头。
她睁开眼睛，笑着。
他转身，走了。
她走出火车站。
广场，白茫茫的。
雪花，在纷飞。
她站着。
她想起了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
她张开双臂。
仰望着天空。
黎明的光芒渗透着灰色的天空。
雪，在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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