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者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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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存者为王-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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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寸心不在,每一步每一步,当真是步步为营了。

    ——

    顺五区二十度。

    当一个人已经拖着破败的身体苟延残喘、等死等了大半天之后,突然被告知不会死了,而且是很长一段时间之内,不管这幅身体如何破败下去都不会死了,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事实上,木盐当时的感觉只是愤怒,如今的感觉只是渴。

    他真正的名字是salzholz,他来自一个叫地球的遥远地方,来自那里一个叫德国的不算大国家,他有一个虔诚的母亲,带领他信仰慈爱的主。

    而这一切一大半因为语言的失落,而无法在无域之中用自己的语言说出,而另一半,他挚爱的主的模样,他曾一遍一遍读过的圣经,他曾经每日朗诵的祈祷词,都在进入无域的时候,被强制性地从脑海中抹去了。

    因为游戏而破碎腐臭得几乎不成人形的身体上,显眼得是混着泥污散落在地面上得金色的头发,而浅碧绿色的双眼已经瞎了半边,他勉强扯动已经只剩下一截白骨的右手,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

    我有罪,他默念,我慈爱的主啊,我忘记了你的名字,我罪无可赦。

    身体里的血没有因为他变得不死而停下,而是继续不断地消逝着,生存,逐渐变成了一种折磨,他闭着眼睛,胡乱地想,要是这时候有食腐的鸟路过把他吞噬干净,他的意识是会占领那只鸟的身体呢,还是会跟着粪便一起掉到泥土里?

    他身边其他尸体随着早已随着当初游戏的结束而消失,一天之前,他用尽最后的力气透过王给予的话语权,对着无域所有的人宣告了他要讨。伐王的决心。然而他如今却如同一只丧家之犬一样,躺在这里,等待着腐朽成泥土也无法死去的那一刻。

    他才十六岁,他答应过母亲不会有求死的念头。主如此慈悲,不愿意让人们抛弃自己的性命,他宣布自杀与谋杀同罪,而希望人们能够忍受命中注定的痛苦,主在天上以双臂迎接受难而归的众生。

    主啊,我有罪。我不能忍受这样的考验,如今在乞求死神给我解脱,我罪无可赦。

    从身体到精神,痛苦漫无边际而又如此切切实实。

    时间对他而言从未如此一文不值,也从未如此真真切切。

    我慈悲的主啊,你说一切痛苦都不过是考验,所以我在绝境中也依然劝说大家信仰于你,可是若是你果真慈悲,又为何让你的信徒在那样的游戏中连最后的尊严都统统失去,仓皇而死,主啊,倘若你果真爱我们,又为何忍心让我在这里忍受这样的痛苦,直到无边无际的未来。

    这已经是他绝了生念之后的第三天,他第一次他松开了唯一完好的左手,从他一直紧紧握着的手心里落下来一个小小的十字架。

    这是他这三天里第无数次向上帝祷告,可是那个连名字都想不起来的上帝依旧没有给他回答。

    倘若你果真爱世人,你为何不来解救你的子民?难道这里是上帝无法抵达的地方吗?那位无所不能的上帝所不能企及的地方吗?木盐用仅存的一只翡翠色的眼睛,毫无焦距地看着那地面上的十字架。

    却到最后也没有再费力气去捡起来。

    我同样无法记忆起名字的那位魔鬼,地狱的主人,他闭上眼睛,出生以来第一次这样默念,不知名的魔鬼,倘若我向你祷告,你能够免去我现在肉。体的痛苦么?能够杀死我伤口里蠕动着的蛆虫么?能够起码赐给我痛痛快快的一死吗?

    巨大的鸟类从他头顶低低地略过,带起一阵大风,攀在鸟爪上的人松了手,从半空掉了下来。

    墨微滚了一圈才算是平安地落了地,略微有些艰难地爬了起来,在对方原本已然干涸龟裂得目光中,向着已经几乎看不出人形、还散发着恶臭的木盐看了片刻,将手直接按到了那已经*发黑的伤口上,温柔而娴静地对他笑了笑,安慰道:“别害怕,我叫墨微,我来治疗你受的伤。”

    木盐盯着墨微柔和美好的笑容,无法转开视线。

    那位不知名的魔鬼,感谢你听从我的祷告。
Chapter 39
    晏临搬到这座山上第八天,发生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

    她当时穿着新用兽皮做成的衣服,赤着双脚盘算着今天要在抓一只小动物来做鞋,正当她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背着弓箭、推开堵着门的石头、走出山洞口的时候,旁边不远处的另一个小洞门口有个正在吃东西年轻的男人,听到声响回过头来看着她笑了笑:“早,出门打猎么?”

    礼貌的人总是不令人讨厌的,晏临立刻下意识地回了一个微笑:“早啊,是啊。”

    这对话日常化得不像话,就像是一瞬间回到过去每天得正常生活,让人丝毫生不出违和感。这实在是太过自然了,以至于晏临回完话向前走了两步,这才猛然惊觉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多出来的人。

    晏临在震惊之下迅速抽出弓箭,张开搭好,脚下稍转一下子回过身拿锐利的箭尖瞄准了对方,冷冷地道:“你是什么人?”

    那是个看得出非常年轻的男人,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年纪,修长的身形,裁剪得宜的干净衬衫,方方正正的眼镜,阳光爽朗的笑容。

    这是一个非常理想的邻家男孩,青春年少时的英俊同桌,无数粉红色泡泡里头漂浮着的男主。他适合出现在任何一个地方,让任何地方洋溢起青春的气氛。

    除了无域。

    晏临指着他的箭尖有些发抖。

    对方被箭指着稍微愣了愣,摸了摸头:“哈,忘记自我介绍了,不好意思啊,我是新来的邻居,叫终黎陌,抱歉抱歉,我是不是太自来熟了吓到你了?”

    他名字其实非常长,直接翻译大概是“在清晨结束的时刻逐渐生疏而远离”,也不知道他父母究竟是有着什么样轰轰烈烈的爱情才能给孩子取了这么个名字。不过晏临在心里就近找了个差不多意思的复姓硬生生翻译成了中文才算是记住了。

    邻居?在无域当中,你跟我说你是新来的“邻居”?!晏临简直有点崩溃。然而对方昨天一夜之间搬过来居然丝毫没有惊动自己,也不是神峨眉易与之辈。晏临眯了眼睛扫视了一圈,他的山洞已经基本收拾好了,而且他的衣服很干净。干净崭新的衣服,如此从容的态度,并没有其他解释,这些都是奖品,这个人一定有着某种稳定并且收入可观的“职业”。

    很有可能是个职业参加游戏的人,从他全身无伤的情况看,应该是个个中高手。晏临在心里这样推断着。

    晏临缓缓放下弓箭以示自己没有冲突的意愿,却丝毫没有放下戒心:“你为什么要住到我旁边的山洞?应该不是看不出来这边住了人吧?”

    终黎陌摊了摊手,若无其事地道:“对啊,我看出来那边有人了,所以才搬过来了。”

    对方完全不按常理来的回答让晏临一愣,刚要说什么,便看见对方又无比坦然地点头道:“人类是群居动物啊,就算无域现在估计没法群聚,一两个可以说话的人还是需要的嘛。”终黎陌非常悠闲地吃了一块东西,“而且我喜欢独居的人,我们可以互不干涉地过日子,需要习惯一下作为人类说话本能的时候,我们还可以聊两句。”

    他这一副学究的口气,不知道为什么让晏临想起了钟寸心,一时居然失了失神。

    不知不觉,他已经死了一个多月了啊。晏临有些惆怅,说不出的不舒服。

    有人说时间过得越久,你对一个人的评价才越接近真实。当初的愤怒、敬畏和别的什么情绪都已经沉淀之后的如今,晏临才发觉自己有些怀念那个总是掉书袋子,总是满嘴谎话,却分明比任何人都可靠的人。

    不对不对,在无域当中怎么会怀旧的闲情逸致!晏临骤然回神,盯着眼前的男人。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实在是太舒适,太适宜日常生活了,以至于你会在不知不觉中失去对他的戒心,甚至失去一切危险的意识,甚至会下意识地怀个旧什么的。

    这个男人才是真正的危险,最危险的一点就是,晏临明知他很危险,却仍然没有办法让自己“觉得”他危险。

    她盯着面前一脸阳光灿烂的男人看了好一阵,这种人物,是朋友总比是敌人好。晏临沉默着想,自己现在没有什么值得对方图谋的,不如趁机交好吧。

    想到这里,她稍微笑了笑:“你好,我叫晏临,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晏临自从完成了弓箭的制作之后,就没再跟猎物正面冲突过,基本都靠着藏在森林里面等待猎物进入射程之后开始偷袭。她有时候想起来以前父母还在的日子里头她偶尔跟哥哥晏钦一起打网游的日子,晏临打网游喜欢高攻击的职业,再加上一身爆攻击的装备,是个冲在前方的高级输出。

    而她哥哥晏钦明显不是个喜好这么光明正大手段的人,他癖好当刺客,操作又好,他们兄妹二人单挑的时候,晏钦经常藏在附近的树上或者视线死角里面,一直等到处找他的晏临进入视线,这才突然发动攻击,一旦晏临缓过来,他就立刻跑了,换地方躲着继续等。而作为妹妹这边最经常采用的战术就是趁着对方一击不得手的时候,追着这个试图重新找藏身之地的货满地图跑。

    为这个,她几乎每次跟晏钦pvp完都要直接杀到晏钦的书房,痛心疾首地喝斥一个小时以上这种做法多么没品,躲在草丛里放冷箭偷袭什么的,简直人贱合一。

    她进入无域之后,第一次躲在草丛里射箭偷袭一只离群的和政羊的时候,不小心射歪了,那只雄性的和政羊受了惊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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