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怎么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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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怎么杀我-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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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我从不会打女人,这是当然的。

  一个女人“哼”了一声走出去,另一个还在那儿站着。我继续喝着啤酒。过了半瓶啤酒的工夫,那个刚刚出去的女人回来了,带回来一个彪形大汉。这厮刮着光头,脖子里缠着一条手指肚粗的金链子,胳膊上刺着一只叫不上名字的昆虫。

  “哟,哥们儿,说话挺横的啊。”他毫不客气地坐下,拿起一瓶啤酒就喝了起来。

  “我好像没邀请你。”

  “哟,今儿还真见识了。挺横,挺横。”他转过脸,看了看站在身后的三位小姐。不知什么时候又过来这一位。她们撇着嘴,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看来今晚会不虚此行。这个婊子养的大块头会让我把憋在心里的怒火全部发泄出来。其实,很多事情都是凑巧,我以前心烦的时候也曾喝斥过小姐,还从没把一位绿巨人给逗出来。

  我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一口一口地喝着啤酒。

  他慢慢地站起身,双手支在桌子上,弯着腰,将那张烧饼脸向我探过来。我一动不动,盯着他的眼睛。我要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他下一步的行动。

  果然,他抬起手臂,估计在空中伸出了巴掌,以很快的速度向我的脸抽过来。我向后一撤,躲了过去,又恢复了原位。他又伸出手掌,以相同的方式抽向我的脸,我又躲了过去。如此反复了三次。他显然很惊讶,并且恼火极了。这个婊子养的在整个欺负人的历史中,估计从没有落空过他该死的巴掌。

  等到他抽第四次的时候,我又躲了过去,恢复了原位。这次我不想再和他玩下去了,朝他的脸上啐了一口。

  他愤怒地吼叫了一声,抹了一把脸,抄起一个啤酒瓶子就向我的头上抡过来。巴掌我都能躲得过去,何况他拿着一个盛满了啤酒的瓶子呢。我一闪,同时也抄起了一个酒瓶,向他的头上抡过去。

  三个女人顿时吓得尖叫了起来,加上啤酒瓶的一声脆响,压住了音乐,惊动了旁边几个桌子上的客人。他们抬起头来向这边看着。这个壮硕的大块头已经趴在桌子上,血流如注。

  趁着慌乱,我疾步走了出去,钻进门口的出租车里,从牛皮纸袋里掏出两张递给司机,告诉他赶紧跑。

  我没有打110报警。报警的话我也吃不了大亏,当地的派出所应该掌握这个大块头的底细,即便他跟警察混得不赖也无所谓,他是个人渣,而我只是一个被挑衅的酒客而已,顶多就是赔他点医药费。事实是我既不想赔他任何费用,也不想留下来陷入漫长而无聊的口供游戏中。当然,我更不想坐等他的同伙前来接应——并不是怕他们,因为我随身带着链子,对付三五个人没问题,大不了我可以跑。

  我没发现有车在后面跟踪。无论他们报警还是叫来同伙,他们的速度都太慢了。

  结果证明,这真是发泄怒火的最佳方式,虽然浪费了几瓶啤酒。我冲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抽了一支烟,看了几页书,倦意袭来。

  我再一次庆幸带了链子。说真的,如果没带这玩意儿,我可就没有太大的底气粗暴地对待那几个小姐,更没有胆子用啤酒瓶子抡那个青皮。

第一章 在递烟的问题上,警察向来是出手大方的(1)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的生活的主要内容就是喝酒。酒精替代了食物而成为必需品。

  我又重拾很久以前和朋友们玩过的一个游戏,那时我们把这个游戏叫作“记住下一家酒吧”。游戏的内容是,在后海或者三里屯,或者任何酒吧云集的地方,走进每一家酒吧,每人只点一瓶啤酒,喝完就去下一家,同样也只是点一瓶啤酒,一直到喝醉回家为止——这时,记住下一家酒吧的名字,下次再从这家酒吧开始。

  如此周而复始。

  可以看出来,这个游戏实在不怎么高明,绝对是穷极无聊的产物。

  这几天,我通常从烟袋斜街下车,走上五六分钟,到小街的尾部,也就进入了环后海酒吧区,从烟袋斜街右拐,以逆时针方向寻找“下一家酒吧”。当然,喝上几天以后,我就会向左拐,改为顺时针方向,那样走路就会更少一些。后海尽管不是海,但也非常大。

  我记得一些“下一家酒吧”的名字:热那亚玫瑰、缤纷天堂、深海、无格调的蓝,等等。这些酒吧的名字对我而言毫无意义,它们只不过是在呼拉圈上烙下的一个个小点而已,标志着下一次转动从哪一个点开始,同时也提醒我度过了多少无聊的一天。

  我印象很深的是,“无格调的蓝”似乎是一家基佬酒吧,也就是男同性恋酒吧,诡异的音乐和诡异的气氛,里面零零散散地坐着几个染了五颜六色头发的看不出性别的人,也有几个屠夫似的爷们儿,脖子上或胳膊上刺了或红或青的动物。我虽然并不把同性恋视为异端,这样的酒吧却令我恶心,因此我买了一瓶啤酒出来,站在门口的护栏上喝,一边看着后海里的几条游船和对岸的灯光。我也曾误入一家女同性恋酒吧,当时我走进去,没有一个人向我介绍啤酒,所有的人都停下眼前的事,冷冷地盯着我,当我意识到这里没有一个真正的男人的时候,我知道我来到了一个女儿国。这家酒吧并不像传说中的女同性恋酒吧那样毫不客气地将你赶走,他们只是用冰冷的态度婉言谢绝你。还有一个酒吧令我印象深刻,那家酒吧有真正棒的音乐,大约十年前曾经轰动一时的一个乐队驻扎在那里,那个乐队据说影响了整整一代人,我记得那时我也很喜欢他的音乐,只是从没有听过他的现场。那天晚上我看到了真正的他,演唱的功力丝毫不逊于从前,甚至因多了一些沧桑而更加迷人,只是人老了好多,他的脸又衰又胖,头发也变得稀疏。我一度暂时中断了“记住下一家酒吧”的游戏,来这儿听了几次他的歌。

  基本情况就是如此,每次当我感觉喝得差不多了,就记住“下一家酒吧”的名字,叫辆出租车回家。从后海打车到我的公寓,大约五十元钱左右。酒醉会使我的睡眠毫无障碍,虽然第二天醒来有可能会头疼,不过只需两片阿斯匹林泡腾片就解决了。

  一个朋友说,阿斯匹林可以解决很多问题。有了这种经典的药片,生活中的很多难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一章 在递烟的问题上,警察向来是出手大方的(2)
这么多的酒精,如此频繁而又不加节制的痛饮,会让人陷入真正的恶梦,一个家伙的乌鸦嘴曾经这样提醒我。他的话很快就应验了。

  一天早晨,我在酒气熏天的睡梦中被一连串的敲门声惊醒。急促的敲门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一声声巨大的轰响。

  我慢慢地睁开眼睛,忍受着这类似装修的噪音,慢慢地从床上爬起来。我一边分辨着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一边走向房门。猫眼坏了,我无法看到外面是何方神圣。在房门即将被踹开的一瞬间,我猛地拉开,后退了一步。

  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我。另外两位没有亮出枪。他们一身便装,但那副样子一看就知道是警察。

  “退后,蹲下,面向墙壁双手抱头!”

  这副情景很滑稽——三个荷枪实弹的警察,与一个只穿着内裤和拖鞋的宿醉男人对峙着。

  我乖乖地听他们的,蹲在地上,面对着墙壁,双手抱住后脑勺。我陷入了茫然中。很长一段时间我的脑子成了一瓢浆糊。就像那个著名的相声演员所说的——脑仁儿就跟松籽那么大,剩下的全是勾的芡了。

  “你叫什么名字?”其中一个给我亮了亮证件,表明了他们的警察身份。

  “杨戈。”

  “找的就是你。”

  “我绝对全力配合,请先让我穿上衣服。”我说。

  “赶紧!麻利点。”

  我客气地请他们坐下,他们对此无动于衷,只是警觉地站在那里。那个拿枪的家伙收起了枪,因为他确信面前的这个半裸男人肯定没有太强的攻击性。我只好飞快地蹬上裤子,穿上毛衣、外套、鞋子。然后,我走到饮水机前,迟疑了一下。

  “几位,我能喝杯蜂蜜水再跟你们走吗?我习惯起床后空腹喝杯蜂蜜水。”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们,有那么一瞬间,我的脑子急速转动,过滤着一些称呼,比如“同志”、“朋友”、“先生”、“大哥”、“哥儿们”等等。我想叫他们“长官”,似乎有点搞笑。我最终将“几位”作为称呼。

  “您就别讲究了。” 

  “还喝蜂蜜水呢他。”其中一个似乎要笑起来。

  “我还想喝杯咖啡呢。”另一个有点矮胖的说。

  忘了究竟是一个作家还是一个朋友曾经说过的,警察敲门比房东、债主、医生敲门更让人有挫败感,比恶魔敲门更让人魂飞胆丧,比死神敲门更令人绝望。

  我慢慢地穿着衣服,真想将这几个打扰我美梦的讨厌鬼一网打尽。能让警察找上门来,而且是持枪找上门来,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不过,任何大事都应该与我无关,我只不过是喝喝酒,在酒吧里抡过一个人渣,帮人做点事罢了,而且就后者而言,迄今为止我还没帮上什么大忙。

  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不过,我肯定会失去一段时间的自由,这是毫无疑问的,尤其是在目前这种境况下——我晚上喝了太多的酒,现在仍处在强烈的宿醉中,头晕脑涨,恶心乏力,我需要睡觉。我他妈的太想睡觉了,不希望任何大爷来打扰。

  第二分局,也就是我所处辖区的公安分局,离我的住处并不远,只是稍稍堵了一会车。经过雷曼桥东南角时,我想起了几天前一个夜晚发生的事。一个狂暴的喝醉了的年轻人在痛打出租司机以后,又向闻讯赶来的巡警挥起了拳头。面对袭警的暴徒,几位警察当然不能等闲视之,一拳将他放倒在地,踩着手、脚和头将他铐了起来。在警察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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