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年轻妈妈冲出了车子，她细弱的臂膀里，还紧紧搂着那个被鲜血浸透的粉色襁褓，那里面，包裹着一具没有头颅的婴儿尸身，脖颈处血肉模糊。
头在地上，咕噜噜如皮球滚动。
还戴着那顶粉色婴孩帽，能够看出，紧闭的眼睛，睫毛细长。
湛明婵涌起一股恶心感，扶着树，吐了出来。
第五章 宅变
湛明磊赶过来的时候，湛明婵已经疲于应付这堆警察和记者了，她只想找张床，躺一会儿，最好闭上眼睛，昏睡到过去，让这件事情，从未发生。
湛明磊掏出手机打了几个电话，过去和警察小声说了些什么，然后他就大大方方地带着妹妹往车子那边走，“父亲让你先回家，不要管这件事情。”
湛明婵任小哥哥摆弄她，若不是顾忌面子——毕竟是大姑娘了，她真想来一句：哥，抱我走，我走不动了。
真的是浑身无力，甚至不敢低头，只要一低头，仿佛就能看到，那小小的婴儿头颅，咕噜噜地滚动，滚在自己脚边。
胃里又是一阵泛酸，她蹲下来干呕了好几下，只觉得那小脑袋还在自己脚边滚来滚去，一抬脚就能踩到。
她很恐惧，好像那小脑袋不是个陌生婴孩的，而是小筝儿，虽然她不知道小筝儿长得什么模样，但是她依然认定了，地上有个小脑袋在滚动，那是小筝儿，滴溜溜带出一串新鲜的血滴，而后抬起眼睛，眨巴睫毛，一个多月大的婴孩脑袋，下半截皮肉翻滚，沾着血渍，就停在那一格花砖上，孤单单叫出了“妈妈”。
湛明婵晕在湛明磊的怀里，湛明磊一面撑着妹妹，一面手忙脚乱地掏着纸巾，他扶着妹妹直起身子，“回家就躺下吧，你这情况也没法出席葬礼，毕竟有着身子，本就不该列席，若不是湛修则一再要求，哼，他就没安好心。”
湛明婵对小哥哥的话，基本没有予以接收，她只麻木地走了几步，麻木地看着前方，麻木地看到杨安正提着书包，出现在面前。
“杨安？干嘛去？”她麻木地问。
杨安看了看那边的警车和采访车，大概有点好奇，但还是回答了湛明婵的问题，“去超市。”
“杨安。”湛明磊叫了一声。
杨安只对湛明婵说：“你要回家？”
“出席葬礼。”
“怀孕的人出席什么葬礼？不是说很忌讳吗？”
“算了，我家都是玩这个的，不怕这忌讳。”湛明婵道。
杨安只哦了一下，“你心里有数就好了，我先走了。”
“杨安！”湛明磊拦住了她，“对不起……”
“对不起先生，您挡着我的路了。”杨安心平气和地说。
“我们谈……”
“我不认识你。”杨安冷冷道。
湛明磊去抓杨安的手，杨安抬手一巴掌过去，“先生，若不是看你陪着一个孕妇，我这个时候跟你吵架会被人误解为小三，我他妈会打得你鼻青脸肿，爬着回家。”
湛明磊道：“前天的事情，真的是……”
“我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杨安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借过！”
她拨开湛明磊，侧身闪了过去。
湛明婵目送杨安，“哥哥，你对杨安做了什么？”
湛明磊道：“喝酒。”
“你灌她酒？”
“……我喝，我俩都喝。”湛明磊支支吾吾，“反正就是喝来喝去，我有点激动，借酒消愁吧，她心好，就主动陪着我喝，劝我宽心。我以为她能喝，就要了好几瓶白的，谁知道她酒力不成，反正我俩最后脑袋都大了，就直接拿着瓶子灌，然后就……就给忘了……嗯，就这样了，都喝多了。”
湛明婵被一堆的“喝”给弄糊涂了，湛明磊摊摊手说：“走吧，回去我告诉你好吧？”
回去后就没时间听了。
湛明婵还没下车，傀儡们就围了过来，都是湛修慈的傀儡，然后她出了车门就被围成一团，在傀儡的小心护送下回房。
还没换好衣服，无涯就直接出现了，毫不避讳，湛明婵狠狠道：“滚出去。”
“先喝药好吧。”无涯是来送药的，“你刚受到惊吓。”
湛明婵接过药一口喝干，苦得要掉泪，无涯送上了糖果，湛明婵含下去后道：“那不是人做的。”
“嗯。”
“白瑢说，你们都不会管。”
无涯道：“是。”
“到底是因为什么？我不会管的，但是我不喜欢你们都这样瞒着我！”湛明婵道。
无涯说：“你不是找你父亲要过资料吗？”
他话音刚落，就传来了敲门声，湛修慈冷着脸进来，手里拿着一摞文件，他勉强对无涯点点头，无涯客气地一笑。
“你要的资料，看看就好了，不许给我插手。”湛修慈将文件送到女儿手里，湛明婵说：“要杀到什么时候为止？”
湛修慈没有说话，无涯淡淡道：“明婵，这事情和雍寂有关系，你该猜得到。”
湛明婵想了想，面色微微发寒，说：“不会是为了我的案子，你和雍寂就达成这样的互换条件吧？”
无涯不置可否，只道：“总之，就这样吧。湛先生，宗掌门在我的居所恭候湛先生，不知湛先生可否赏脸？”
湛修慈道：“她可以等多久？”
“宗掌门说了，她也很忙，至多静候四个小时。”无涯心平气和道，“湛先生从此地开车出发，最快也得两个小时，我出来的时候，看到环路上堵车了。”
湛修慈看了看腕表，沉吟了一下，“婵儿，你先呆在屋子里，等你大哥来接你再出去，一会儿只管跟好了你的两个哥哥，别乱跑。”
“我想去看看嫂子。”
“你嫂子在齐家，还没回来呢，而且她身子重了，不方便出席。”湛修慈低头亲了亲女儿，“听话。”
看了无涯一眼，直接出门。
无涯道：“我先去稳住宗堰，明婵，等你大哥过来接你，葬礼上乖一点，别乱跑，你该知道，那天是因为你，宗堰才能从湛家逃脱的。”
湛明婵笑道：“我知道，不少湛家人恨我呢。”
那又如何？就是不让你们杀白瑢。
你们恨吧恨吧，我还恨你们呢。
“你现在没有法力，如果让有心人碰到，会很不安全。”无涯说，“目前，这里还不是你的家。”
“我要看文件了。”湛明婵下逐客令。
这里几乎从来就不是我的家，即便我还是掌门，这里也不安全。
关于杀婴案的资料，湛修慈给的，委实不多，但湛明婵依然能归纳出被杀的婴孩的共同点：
第一．均是女婴。
第二．或瞬间，或莫名失去了头颅。
第三．彼此不认识。
湛明婵又翻了翻，在最后一页的右下角，发现了一个随手记下的网址，但是又被黑色签字笔划去了。
好奇。
她提起纸，对着光看着背面，辨识了一会儿，同时打开了电脑，一点点摸索着输入那个被划去的网址，错了几次后，总算是碰对了。
怔了一下。
果然是她常来的论坛。
热贴里果然有杀婴案，标注着红红的“HOT”，湛明婵也没别的事情，就点进去看看，各种猜测，众说纷纭，只“冷风过境”这四个字，让湛明婵格外注意。
她可以肯定，这个人不是白瑢。
出现的并不频繁，但每次出现，都会带来“惊喜”——
这是一场有预谋，有针对性的凶杀。
因为共同点太多。
首先，三个女婴，性别相同。
其次，三个婴孩都是同一家妇产医院所生。
再次，三个婴孩都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并且她们的出生时辰，都是在正午时。
最后，三个女婴的死状一样，死因一致。
同样的扑朔迷离。
这让人不得不怀疑，其中的玄机。
湛明婵直接给这个人发了站内短消息：
请问你对杀婴案，还有什么了解？
敲门声，湛明婵迅速清空上网资料并关闭电脑，“大哥。”
湛明儒刚好进来，一身素服，“走吧。”
葬礼肃穆，湛明婵倒不陌生，出席过祖母和二姨婆的葬礼，另外还有几个远房舅公的，只是这次的葬礼，气氛要更紧张一些。
大概是因为自己的到场吧。
应泳思还有十四个被白瑢杀害的湛家族人的直系亲属，算一算也有二十来人，都视白瑢为仇敌，天涯海角，必斩杀之。
白瑢当时已束手就擒，祖剑逼向其心口。
如果不是自己拦了过去……
这些人的杀亲大仇，就得报了。
湛明婵看着湛修则走过来，知道他在背后，没说过自己的好话，添油加醋，推波助澜，让湛家人对自己的不信任和仇恨涌到极点，是必然的。
但是湛明婵已经不在乎了：以前没有被你们仇视的时候，也没见你们能忠心护主啊，那还要讨好你们这些没用的做什么？
“二表叔。”湛明婵说，“如果我还有这个资格这样称呼您。”
湛修则文雅道：“何必如此见外，你父亲说得很对嘛，血缘关系是斩断不了的，说到底，我和你父亲也是姨表兄弟，有着同样的外祖母和外祖父。”
他看了看在灵前哭得憔悴的湛明嫣，“明嫣真是可怜啊。”
“是啊。”
“那宗堰，着实可恨，她不仅杀害了我的母亲，我那未出生的外孙女，还杀害了我们的十四位族人，那也是和我们有着一定血缘关系的亲人，尤其是明嫣的母亲，那真是个很好的女子。”
“您很熟悉？”
“是啊，天之骄子应文思唯一的手足，应家最尊贵的大小姐，也是玄黄界诸位年轻少爷们追求的对象，想当年，她和你的母亲，还是同宿舍的挚友呢。”湛修则慢慢道，“同时出现在你父亲的生命中。”
湛明婵说：“父亲和母亲走到了一起。二表叔，谁没有年轻过啊。”
湛修则的视线划到了湛明婵的小腹——目光太过专注，让湛明婵不安。
“是啊，都年轻过……明菲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