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叶子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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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叶子香-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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缩着消失。
  “成了没事了,”她松了口气,“我出去一趟。”
  她在竹林的僻静处重开了一次法阵,这种不难的阵法对她而言是轻而易举,只是这一次更加彻底,她眼看着梳子断成三截,依然没有松开法诀,直到化作枯木,再到灰烬。
  湛明婵松开了手指,环绕在周围的法阵逐渐模糊并消散。
  发妖,外表是类似蚯蚓样的红色长虫,及其善于伪装成头发,经常能够逃过罗盘针,阴阳镜的测试。
  它们成群出现,聚集在一起吞噬物品,瞬间就能吃光,吞噬物品的时候,它们会显出原形,而后再迅速恢复成头发。
  其实严格而言,发妖并不是高级妖,因为它们没有独立的意识和思想,伪装与吞噬,只是一种原始本能。
  但正如足够数量多的蚂蚁可以啃噬大象一样,发妖虽然没有智商,但合起来的吞噬能力极其惊人,而它们的繁衍迅速,如果不及时制止,那么它们早晚会吞噬到人体。
  而万缕梳,是可以吸引发妖,并让发妖寄生的唯一物品,如果不使用这梳子,一切无妨,一旦使用,就很有可能繁衍出发妖。
  万缕梳,她一眼就认出来了,并且已经销毁过一次了,没有人可以从湖底捡起那把梳子再给激活,那么这把梳子,大概是新的。
  谁送到杨安手里的?
  “我就是在这儿看到的。”杨安指着电脑桌旁的一摞书,莫名其妙地说,“我不记得了,我以为就是你那把梳子呢,朴雪妍送你的,你扔了吗?可是我那天找梳子梳头的时候,看见我这书的中间夹了把梳子,我一看不就是朴雪妍送你的那把吗,我就用了呗,原来那梳子用起来有点不舒服了。”
  “咱们寝室也没有多少外人进来。”湛明婵发动杨安和吴双一起帮着想,“都是隔壁的,杨硕,陈思什么的,再有外人啊,你那个政法的同学啦,陆微暖,来过不止一次了。”
  湛明婵默然。
  而后她又迅速去了一趟朴雪妍的家,她记得朴雪妍说,那梳子是在自家附近买的,她走了超市,走了小卖部,走了专卖饰品的小店,也走了商厦,一无所获,最后她向报亭的老大爷打听,方才知道这里的确有个梳子专卖店。
  “刚刚关了。”老大爷指着路口旁那一栋铁门锁紧的小屋子,“开了也没多久吧,大概只开了两周左右,前几天突然给关了,哪天啊?好像是上周六吧。老板是谁?我记得是个年轻人,小伙子,穿着黑衣,具体的模样?这……这就记不得了,没有什么记号,大众脸吧。”
  湛明婵摸出手机看了看日历,上周六,她去了无涯那里,上周六,白瑢跟着宗堰紧急去了南京,上周六,这家诡异的梳子店,匆匆关门。
  必然不会再开了。
  发妖,她自然不会老发现不了,如果真的能让发妖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发展到吞噬人体的程度,那么她的确可以不再当这个掌门了,自己都无话可说。
  那么这一次——
  只是一个恶作剧吗?
  或者本来有更大的计划,却被南京那边突然窜起的一支宗家旁系势力给搅乱?
  湛明婵看着天空,太阳加速了西沉。
  湛明婵跽坐在满室叶子香中,整个人就逐渐昏沉于这种平缓的浓郁。
  她和无涯谁都没有言语,周围的时间流到他们身边就会放慢脚步,接近静止。
  当然,时间是不会静止的,因为她依然能看到阳光的触手,一点点地从席子上松开,颜色也变得深沉而虚弱。
  她几次想率先打破沉默——这本就该是由她来打破的,但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总觉得所谓的道歉与请罪,是会被这个无所不知的神仙,轻易看透了全部的虚伪与客套。
  当明知对方带着嘲弄的心情来观赏你那一场卑贱而白痴的表演的时候,你还表演地下去吗?
  湛明婵在无涯面前,表演不下去,她脑子里想到的都是那天的一切,他的薄责,她忍不住的挑衅,他的拂袖而去,她因此而感到天旋地转,他发来短信只有那么简单的一句话,她瞬间就被摧毁了最后的防线。
  她震惊于自己的软弱与对这个神仙的束手无策,他不止一次砸毁了她的防线,她用强大的精神和理智所构造起来的所有的耐心、自尊、勇敢与坚强,在他的面前真如一只蚂蚁般,无意挪下脚,就能走向覆灭,可怜到如此境地,而她竟无自卑,仿佛这一切的破例和不寻常,都是合情合理的。
  只因他是神仙吗?
  那她应该对他表现真心真意的尊重,但实际是相反的。
  屏风后仙光一闪,湛明婵不觉抬头,正对上无涯的双眸,这双眸子的目光一直平静而保持在同一水平线上,没有大的移动和闪烁,她想,难道刚才自己低着头不知所措的时候,他就是这样静静地盯着自己吗?盯着自己的挣扎和踌躇?他又是怎么想的呢?是不屑于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还是不齿于自己的那些灰暗腹诽?或者是用玩弄的心态冷眼说:看,这就是人类。
  她想启齿说一句正常点的请罪的话,但又闭合。
  无涯已低声道:“先去屏风后吧。”
  湛明婵心中诧异,但还是默默地转了过去,她看到青色深衣的女魃,端正地跽坐在一张席子上,回头微微一笑道:“有屏风挡着,你就莫羞了,把衣服宽了让我看看伤。”
  湛明婵愣了一下,“天女?”
  女魃便温和地按她坐下来,素手一翻,褪尽了湛明婵上身的丝缕,这位天女大人一面用仙法为她消肿除痕,一面和蔼道:“阿无喊我过来的时候,我还纳闷,刚轰我离开,怎地就又喊我了,还喊得那么急,好像耽搁了一秒就要和我拼命般,便是除魔平叛的战争中,都未见他如此心焦……”
  湛明婵闭上眼睛,感受着痛楚的丝丝抽离,无比舒服,而女魃的话,她竟有些听不真切,恍如入梦——
  “他说你受伤了,男女有别,便要我帮忙……我现在这么一看,这伤对人类也算是不轻了……怎地搞成这样啊……你这孩子外表清清淡淡,那心里恐怕总是惊涛骇浪,只是这个样子,折磨的便是自己,阿无啊……他也真是的,若舍得,那何必急着叫我,若不舍,又何必让你回去……”
  “……好姑娘,你要知道阿无这家伙,冷心冷情……神仙都会被伤啊……你终究是人,而他终究是最恪守仙根的神仙,有时并非他不懂不知不闻不问,而是他有他的原则和坚持,但那不一定是你能接受的……”
  “所以……”
  “我实在担心……”
  “尤其是你……”
  “交付给天命吧……”
  湛明婵在朦胧中,依稀听到女魃最后这样说,她竟就稀里糊涂地想起这么一句话,似是这样说:
  爱是一服药,是药三分毒。
  她醒来的时候,正侧身在床上,身下被褥软绵如云朵,室内温度似春午宜人,烛火都笼了层薄纱,动了动身子,背后已无任何不适,放眼望去,而女魃也不在室内了,只屏风的那一头,刚好贴了条清俊的影子,缓缓移动。
  她心里想着“别过来”,但那影子已经绕出了屏风。
  无涯俯身探手,湛明婵僵着身子不敢动弹,只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贴着自己的额头,本就是几秒钟的事情,她却觉得过了几个世纪。
  “已经退烧了。”无涯的手依然覆在她的额头上,看着她说,“伤势不会有碍了,你本该静养。”
  湛明婵这才道:“可是我们寝室……我必须得回去。”
  “这倒是无错。”无涯说,“万缕梳的事情,你心中可有计较。”
  他缩回了手,湛明婵的思维也转入到公事上,直起身子道:“该是有两把万缕梳,是被有心人送来的。”
  “谁呢?”
  他问。
  湛明婵沉默,最终说:“这不是术法可以追踪到的事情,至少我做不到,而人类的手段……我不是警察。”
  无涯看了她片刻,从袖口中抖出一张梳子店的营业许可证,湛明婵就无言地看着上面清清楚楚的“宗堰”二字。
  “甚至都没有任何的隐瞒,这不是疏漏,而是故意。”无涯轻轻道,“所以我再说一遍,明婵,你得离白瑢远一点。”
  湛明婵说:“你一点都不懂我和她的关系。”
  无涯望着她,面无表情。
  她低头,一句“对不起冒犯了请恕罪”,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她甚至想:如果非要我为这种事情道歉,那么就请用一记仙闪,劈死我吧,对于我而言,生命断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了局。
  但无涯上仙并没有发怒,他也沉默了许久,等到湛明婵听到了屏风外那只小锅子里的水,开始咕噜噜的时候——
  “你说的对吧。”
  湛明婵的手指抓住了身下的薄被。
  “我已经连我自己,都开始不懂了。”
  她看到这位神仙,向自己缓缓地扯出了一个苦涩而无奈的笑。
  “自从认识了你。”

  这个故事的尾声

  第二天的中午,湛明婵坐在美发店那张舒适的椅子上,听着音箱里的旋律,看着镜子里的帅气美发师和那把银亮的剪刀,对着那殷切地询问“想要个什么型”的笑容,她礼貌地一笑,道:“剪短。”
  美发师一愣,“要多短?”
  “只要还能看出是女的。”湛明婵平静道。
  背后的伤痕已彻底恢复,被染的紫色已经褪到只剩浓黑,但她连这一头长发都有点厌恶了,好像这头长发见证了太多耻辱,就像一根刺扎在她心中。
  她就找了个理由:马上就要到仲夏了,剪短了度过一个凉爽的夏天吧。
  大把的发丝擦着她的脸颊纷扬,有一刻,她觉得自己残忍无比,就这样剪断了留了十几年的发,但她没有动摇,也许这只是一时的冲动,但她认为,既然这一刻做下了,就一定是有理由的,既然是有理由的,那么就不要后悔了,后悔有用吗?没用就不需要折磨自己了。
  所以,我们一旦做下了决定,就没有了挽回的余地,无论这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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