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感谢你的好客，查德威克太太。但我今天还有任务，所以只问几个问题就走。〃
〃当然可以。〃他们的问题从来没问不完。她又坐下来，后背挺得笔直，〃我很乐意帮到你。〃
〃你跟死者很熟悉吧。〃
〃我认识米克。〃回答要简短，娜奥米提醒自己。不说废话。
〃他受雇于朗肖德大概有5年了吧。〃
〃我想是。〃
〃他也为前任农场主坎宁安工作过，是吧。〃
〃断断续续地。〃
〃断了。〃罗西继续说道，〃是因为7年前他被解雇了是吧。〃
〃我记得，比尔？坎宁安让米克走人，是因为觉得米克太老了。当时，我们农场的训练师想让米克在这边干，但是他决定还是离开本地。〃
〃据我所知，接下来的两年，他在佛罗里达的赛马场工作。〃
〃我想是吧。〃
〃你知道他有什么仇人吗？〃
〃米克？〃她暂且放松了戒备，这个问题太荒谬了，〃每个人都喜欢老米克。他就是制度，象征着赛马的荣光纪念碑。他工作努力，意志坚定，心胸宽阔。没有人会不喜欢他。〃
〃但是有人杀了他。〃罗西顿了顿，〃马也受伤了。米克？戈登是那匹马的马夫。我的报告单上说，马的左侧腹有一条长长的、浅浅的刀口子，大约12英尺长。〃他拿出书，似乎要确定一下事实。〃初步调查显示，这个伤口跟用在死者身上的凶器是同一件。〃
〃很显然，是有人想加害那匹马，米克想阻止他。〃凯尔茜插话道，〃摩西说那匹马非常稳健，如果不是因为受伤或者受惊，它是绝不会踩上米克的。〃
〃有那个可能吧。〃罗西得等验尸报告出来才能确定，到底是刀杀害了米克？戈登，还是那匹马。不管是误杀还是蓄意谋杀，这个案子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那天斯莱特先生的马要跟你的马比赛是吧，查德威克夫人。〃
〃是的。后来它也可以参加比赛，如果那天没有无谓地将它除名的话。〃
〃后来你的马赢了，对吧？〃
她的眼神保持平静，〃用我们的话来说，是以一颈之距赢了。它的赢率是三比五。〃
〃你和斯莱特先生之间的竞争由来已久。特别是去年这两匹马的竞争。有好几次他都把你比下去了对吧。〃
〃'双倍或不跟'是匹好马，冠军马。我的'弗州骄傲'也一样。它们惊人的势均力敌。〃
〃我本人对赛马了解不多。〃他温和地微笑着，〃但是，以外行的眼光看来，这种结果对你很有利……〃他摊开手掌，晃了晃，〃改变了获胜的可能性。〃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真实的背叛 第十章（8）
〃这个指控是不当的，警官。〃凯尔茜不假思索地站到母亲一边，一只手放在后者肩上，〃绝对是有失妥当的。〃
〃这不是指控，拜登小姐。只是个观察而已。马匹有时候会被人蓄意伤害，下药，甚至杀掉，来增加另外一个人的机会，不是这样吗，查德威克小姐？〃
〃不择手段的犯罪行为各行各业都有。〃她竭力不让自己颤抖。警察的眼睛可以察觉出哪怕最微细的畏惧。〃我们这些赛马的人更愿意说，这种事儿在整个竞技场都有发生，而不单单是跑道。〃
〃三棵柳可用不着采取那种战术，〃凯尔茜气愤难当，〃而且我也已经告诉你了，我母亲整个早上都跟我在一起。十几个人都看见我们了。〃
〃他们是看见了。〃罗西同意地说，〃作为赛马界的资深人士，查德威克小姐，你觉不觉得，一个有心提高自己夺冠机会的农场主或训练师，更有可能会雇人去干这种事，而不是自己亲自冒险吗？〃
〃是，我觉得是这样。〃
〃你用不着回答这样的问题。〃凯尔茜义愤填膺，喉咙灼得有点痛。
〃我相信你母亲很清楚她有什么权利。〃罗西冷冷地说，〃也很了解谋杀案调查的过程。〃
〃我确实很了解，警官。同时我还了解，这些权利并非总是能保护无辜的人们。〃她的嘴唇毫无幽默感地翘了翘，〃当然更不会保护那些半无辜的人们了。我可以提醒你，我的马并不是那场比赛中唯一参赛的选手。过去50年里，三棵柳从未有过违规记录，一次都没有。但是我相信你已经知道这些了。就像我知道有过前科的人总是很招人疑一样。还有什么可以告诉您的吗？〃
〃暂时没有了。〃这个女人不简单。他想，把小本子揣起来。他会找个时间再仔细地研究研究她的档案。〃多谢你的时间。还有一件事，拜登小姐，你昨天说，你在马厩外面碰见了斯莱特先生，然后你们两个一起去看马？〃
〃是，他那会儿正跟他的训练师说话。〃
〃谢谢。我走了，不劳相送。〃
〃这太过分了！〃门刚关上，凯尔茜就迫不及待地爆发了，〃你怎么能坐在那儿接受他的盘问呢？他几乎就是在指控你付钱雇人行凶。〃
〃我料到了。他也不是唯一一个这么想的人。毕竟，我曾经犯过罪。〃
〃别这么平静好吗，见鬼！〃
〃我并不平静。我只是伪装的。〃她疲倦地站起身来。她需要安静一下，一片阿司匹林，然后像胆小鬼一样逃开，睡一觉。但是她停了一停，利用这个机会，用双手捧住凯尔茜的脸，问道，〃你不会这么觉得吧？觉得我在里面掺了一腿？〃
〃不会。〃回答是毫不犹豫的。
〃那么我说错了。〃娜奥米喃喃低语道，〃看起来我拥有的不仅仅是伪装。去骑骑马吧，凯尔茜。消消气。〃
她真的去骑马了。但是余怒未消。她去了朗肖德，有两个目的。把〃公正〃的缰绳递给一位殷勤的马夫后，她径直走向房子。
心烦意乱间，她也顾不得礼仪去敲前门了，直接穿过游泳池，从春天跳到盛夏，再顺着一段短短的楼梯，进入一个装修随意却又高档、暖意融融的房间。
这时她才意识到，没有方向漫无目的地走来，她已经越界擅入了。教养与本能在心中交战，她左转了个弯，沿着一条走廊向前走去。要不还是走回前门到外面去，敲敲门再说吧……不过，既然已经找到了盖比，那就不用了。
她第一下听到的并不是他的声音，是伯格斯的声音，沧桑嘶哑，从一扇开着的门里传出来。 txt小说上传分享
真实的背叛 第十章（9）
〃他不想要那种高档花哨的葬礼，斯莱特先生。不要那些花儿啊，风琴音乐之类的东西。有一次我们一起坐着，他告诉我他想要火葬，也许可以把他的骨灰洒在这儿的训练场上。这样他就永远都属于这个地方了。有点儿傻，我知道。〃
〃他想要，我们就这么办吧。〃
〃那太好了，我也存了一些钱，我不知道办这种事要多少钱，但是……〃
〃这件事让我来做吧，伯格斯。〃盖比打断他的话，〃如果不是米克，我今天不一定能坐在这里。如果你能让我全权照料他的后事，我会很感激。〃
〃我知道不是钱的问题，斯莱特先生。这话也许轮不着我来说，但是他真的为你骄傲来着。跟我说他第一次在赛马场看到你挤在那儿练马的时候就知道，你以后肯定会有出息的。我以后肯定会想他的。〃
〃我也会的。〃
〃那好，我先回去了。〃他踏出门来，看见凯尔茜，有些面红耳赤地嘟囔了一声，〃小姐。〃就戴上帽子，匆匆忙忙地走了。
凯尔茜踏进门去道歉，这么明目张胆地偷听别人的私谈，太羞愧了。
他坐在一张漂亮的老式书桌旁，身后拱形的窗户里洒进如倾如泻的阳光。没有窗户的地方全都堆着书。两层式的图书馆漂亮得令人惊异，又毋庸置疑的男性化。
书房的主人头埋在手掌中。
尴尬立刻化成了怜悯。她走上前去，轻轻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他还没来得及抬头，她已经用胳膊环住了他。〃我不知道你跟他这么亲近。很遗憾，我真的很遗憾。〃
他已经多年没有尝过悲伤的滋味了，自他的母亲逝去后就没有过了，这种刀割般深刻的感受让他惊异。〃他对我很好。第一次见他时我大概只有14岁，他抓着我的脖子，把我叫过来。他对我有一种兴趣……我不知道为什么……还说服贾米森雇了我。他让我学到了东西。见鬼，凯尔茜，他已经70岁了。他应该在床上安息的。〃
〃我知道。〃她走开去，〃盖比，罗西刚刚去过我们那边了。〃
〃真是个忙人啊。〃盖比捋捋蓬乱的头发，〃他刚从这儿离开不久。〃
〃他不知哪来的想法，觉得娜奥米跟这事有关。〃见盖比一言不发，她用舌头润了润嘴唇，〃我得知道你是不是这么想的。〃
他平静下来，打量着她，〃不，我不这么想。我知道你也不这么想。罗西的想法不止一个。另外一个是，这一切都是我自己安排的。〃他顿了一顿，道，〃'双倍或不跟'是保了重险的。〃
〃让你伤马，还不如让你先给自己的脚来一枪。〃她叹了口气，〃这就是我来这儿的另一个原因。他审问我的时候我就看出他的意思了。我来这儿也算是警告一下你吧。〃
〃我很感激。〃他动了动紧绷的肩头。凯尔茜站在那里，工作服上溅着泥点子，眼睛里满是悲悯。他看着她，慢慢地放松下来，〃你看起来很不错，亲爱的。〃
〃是吗，泥巴很衬我是吧。〃
〃在你身上才有这种效果。〃他拿过她的手，抚弄着手指，〃你干吗不过来在我的大腿上坐一会儿呢？〃
她有些被逗乐了，歪了歪头，〃你这是圈套呢，还是什么噱头双关语呢，斯莱特？〃
他的回答是用力一拉，在她踉跄跌倒前轻轻接住她。〃就是这样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鼻子在她的发间蹭来蹭去。头发散发着雨和春天的气息。〃这正是我需要的。坐好了，凯尔茜。你扭来扭去只会造成更大的麻烦。相信我。〃
〃我可不是什么喜欢坐在别人大腿上的人。〃
〃那就学一学。〃他试探性地用牙齿轻轻噬咬着她的耳垂，感受她微微的颤动，〃你来这儿就为了告诉我罗西的事儿？〃
〃没错。〃
这一次他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好吧。但我得找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