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魂楼- 第7部分

　　嘿，还真有那么点神秘，至少在日后的交往中，除了文字上的交流，双方都会在意念中构想对方的形象。这和网上交往没多大的差别。但唯一不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大家曾经在一个大厅里聚会过，曾经见过面，只是不知姓名而已，那么，在交流中就会根据此次会议的面孔来设定对方是谁。如果某一天见面了，与自己的设定相符合，那种感觉是不是很美妙？

　　会议结束时，时间已过11点，我毫无睡意，随着学生走出会议室。

　　今晚的月亮很好，像一枚冰盘悬挂中天，静谧的月光下，淡雅的桂花的芬香细泉般流进我的心扉。我贪婪地呼吸着，沿着宾馆左侧的石板小径信步而行。

　　这是一条古朴雅致的林间小径。借着从树梢洒落下来的碎碎的月光，依稀可以看出石板拼砌的图案极有规律，并非胡乱拼接而成。小径一直通向林荫深处，沿着缓缓倾斜的山势，蜿蜓地爬向幽暗的地方。

　　羽夜风在林间穿行，如同一只清凉的小手摩娑着我的脸庞。这是一个惬意而轻松的时刻，月光如洗，暗香盈胸，微风拂面，小径通幽，让我忘却了所有杂念，只愿将身心袒裎，享受这份宁静和谐的绝美时光。

　　突然，小径的前方出现一个黑色的人影，他静静地行走在离我10多米的地方。

　　“谁？”我尽管一向脸大，但还是被他的蓦然出现吓了一跳。

　　听到我的喝问，人影戛然而止，塑像般停在石径当中。

　　我快走几步，赶到人影的身旁，借着月色，我看到对方的一头齐腰的黑发。

　　“这位同学，夜已深了，为何还不回去休息？”我站在离她两米的地方，压低了嗓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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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魂楼——修改版　（16）
人影缓缓转过身来，那是一张白壁似的俏脸，尽管光线朦胧，但我仍然可以看清她姣好的面容，特别是那双秀丽的眼睛，在月光下愈发显得迷离。只是她的脸色有点过分苍白，给我的感觉似乎缺少某些青春的生气。

　　“呃……”我看着她，正欲出言相询，却被她抢过话头。

　　“老师您好，我是93级的赵雨。请问老师，您是笔会的受邀嘉宾吗？”

　　我点点头，说：“对，你也是师大文学社的社员吗？”我发现我的问话显得有些弱智，她都认出我是笔会嘉宾，当然是在刚才的会场上见过我的尊容了。

　　“不是，我是艺术系的学生。”

　　对方的回答让我吃了一惊，同时也勾起我的兴趣。我颇觉意外地问：“那你怎么认定我是笔会嘉宾？“

　　她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我就知道。”

　　我可以断定，这是一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她具备细致的观察力，同时也有很强的逻辑推理能力，她可以从我的外形及说话的形式推断出我的身份，却故作高深，来增加自己的神秘感。

　　我笑了笑：“那你还知道些什么？”

　　她显然听出了我话里的挪揄之意，但并没有放在心上。她仔细地看着我，一本正经地说：“我知道您是被朋友强行拉过来的，参加笔会只是应付而已。”

　　我诧异地睁大眼，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不错，我对这类笔会一直不感兴趣，如果不是茜茜的力邀，我实在拉不下面子，我此刻应该是在自己的斗室里挥笔疾书（因为我创作时一向不喜欢用电脑，还是习惯于用笔来写作，这样不致于我的思路因打字的缘故而产生断路的情况。）或者与三五好友在酒吧斗酒。

　　如果说我对她刚才的话感到诧异，那么她接下来的话就让我惊恐不已了。

　　“您是写小说的，爱好游历和烈酒，喜读历史，对神秘事物具有浓厚的追根溯源兴趣。”

　　我几乎跌坐于地，幸好我的神经发达得还算粗条，没有被她的话吓得晕过去。但我实在找不出一个理由来认定她对我的一切了解得如此透彻，甚至超过了我自己。如果某一天，你在接近午夜的时分，在某个林间小道上碰上一个人，对方是你从未谋面的人，当他说出你所有的底细时，你的第一感觉是什么？

　　恐惧！

　　不错，就是恐惧。

　　此时的我，心里竟泛起一丝寒意，这是一种被人窥破一切的惊惧，更是对对方一无所知的骇异。

　　“您是否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她趋前一步，笑意又深了许多，一种奇异的幽香蹿进我的鼻腔。

　　我下意识地退后两步，面对她浓浓的笑脸，我只觉得那笑容背后隐藏着某种令人心惊胆寒的东西，而那种异香却更让我感觉到扑面而来的诡秘。以我对香料的认知，我能肯定，这是一种经过复杂加工的植物香精，它不同于任何香水的气氛与介质。作为香水或者香料、香油、香精一类的化合物，无论是多么浓郁或者多么淡雅的香氛，都是散发在空气中而沁入人的鼻腔内，而这个黑衣女孩身上的香氛，居然像一条丝线，或者说像某种线形小虫，直接钻入我的肺腑，我几乎可以感到它们在我体内不安份的游走，这种感觉令我心胆俱裂。

　　黑衣女孩似乎看穿了我内心的慌乱，她幽幽地叹口气：“您应该感到幸运，因为这次笔会，您将收获一份美丽的爱情。”她再次叹息，毫不掩饰自己的感慨，“有时候，美丽也是一种伤感，而伤感也将成为永远的美丽。”

　　

勾魂楼——修改版　（18）
或许是她感伤的情绪感染了我，我内心的不安一瞬间涤荡清净，一种隐隐约约的温情缓缓蔓延出来。

　　“这位同学，人生原本无常，喜怒哀乐全凭心态而定。再伤感的事情，如果以向上的心情对待，也可以化悲伤为激奋。同样的道理，再快乐的事情，如果以悲观的眼光去看它。生活也就失去了快乐的色彩而只剩下灰暗。正如你刚才所说的，伤感与美丽是共存的，你拥有什么样的心境，你就会看到什么样的生活。”

　　黑衣女孩静然不动，听我说完，她再次轻叹一声：“世间俗事，皆来自人心。而人心，才是真正的恐惧之源啊。”她突然抬头直视着我，“老师，我虽然不能帮您什么，但我希望您尽力尽心对待身边一切。”

　　我莫名其妙地问：“你所指的是什么事？”

　　女孩避开我的问题，说：“午夜将至，老师请回吧，前方已无路可走啦！我也该离开了。”她转过身去，径直抬步前行。

　　奇怪，她说前方无路，自己却不回头，反倒劝我回去，拿我当什么了？

　　我憋着满肚子疑问，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我向来喜欢那些奇怪的事物，既然她无意向我说明，至少她不能阻止我探查的脚步。

　　黑衣女孩对我的跟随置若罔闻，飘飘悠悠地行走在石径之上。

　　等等，飘飘悠悠！我突然发觉有点不对劲，从对方的体态来看，她应该超过160CM，但她走路的姿势却是如此奇特，双手垂直于身体两侧，全身僵直前行，最奇异的是，我根本就看不出她是如何迈步的，这并不是因为她穿了一身黑色连衣裙的缘故，毕竟身体的运动会带动衣裙，而她的衣裙居然毫无张扬，仿佛她原本就是站在原地寂然不动似的。但是，事实上她的身体却一刻不停地前移，这个时候，我不再用“行”或“走”来修辞她的动作，只能用移动来形容更为恰当一些。

　　这个发现让我的脊梁一阵发凉，后脑处仿佛贴上了一片冰凉的粘腻腻的东西。

　　我瞪大了双眼，极力注视她的双脚部位，不错，那是一种飘移，和行走截然不同。我倒抽一口冷气，难道说，这个黑衣女孩和我并非同类，她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异类？

　　就在我心神恍惚之间，黑衣女孩一下子失去了踪影。

　　虽然我的心跳加快，双腿因惊恐而微麻，但我还是壮着胆子快步赶上去，或许她转入另一处弯道，被树木挡住了。

　　按我目测的距离，我站在黑衣女孩刚才的地方，举目四处搜寻，也不见她的身影，宁静的山林间，唯有月光的碎点依旧。

　　小径已至尽头，迎面是一座小亭，在月光下，显得异常清幽孤寂。

　　我一步步走向亭台，心情却一层层下沉。亭子不大，一眼看过去，亭内的情形尽收眼底，亭内空无一人，除了地上清冷的月色，只剩下弥散的幽凉气息。

　　或许亭下另有小径吧？所谓曲径通幽就是给人一种意外。

　　我猜测着，抬步踏入亭中，沿着亭沿搜寻一番。让我心生疑惧的是，这小小的亭台居然建在一处绝壁之上，向上是幽深的山林，向前是一处陡峭的断崖，高度应在20米左右，虽说不算太高，但在这样的夜晚，从亭沿看下去，还是让人产生一种惊恐的颤栗。

　　我抬起头来看向月亮，已近午夜，城市的喧嚣正在消褪，幽蓝色的夜空显得深邃苍凉，月华如冰，冷漠地俯视人间。

　　

勾魂楼——修改版　（18）
退回到亭子中央，我极力回想刚才的一幕，这个神秘的黑衣女孩，她到底是什么？我从不相信这世上有鬼神一类的东西，尽管许多事情在我看来是不可思议的，但一定有它存在的道理，只是我们一时难以揭开这些事物的真相而已。

　　我集中精神，回味黑衣女孩的每一句话，试图从中找出破绽，哪怕是一点点纰漏，也可以证明对方是在故弄玄虚。

　　这种回忆对我来说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我必须仔细推敲她的每一个词句，还有话里所暗示的意思

　　突然，我的心头猛地一跳，恐怖潮水一样涌上来。

　　“教师您好，我是90级的赵雨。”，如果我没有听错，如果她没有说错，这句话实在太可怕了——93级，几年前？

　　可怕的不是时间，而是她的容颜。我可以对月发誓，她绝不会超过20岁，按时间推算，12年前，她还只是个小丫头。

　　我听到自己的耳膜内，血液涌动的声音澎湃起来，这是因为紧张而造成的血流加速。我突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