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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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柄-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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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还年轻,我们都梦想着为国征战,梦想着建功立业,梦想着流芳百世!对不对!”

“对!”这是狼群的回答,整齐而嘹亮。

“当然,最现实的问题是,我们要回家,回到我们朝思暮想的故乡。”秦雷神色稍缓。

队员们嘿嘿笑起来,仿佛为这个念头不好意思。在这一瞬间他们有的想起家中的老妈妈,有的想起定了亲的女娃,有的想起村东头的大槐树,思乡的情绪迅速蔓延。

“现在有人要阻断我们回家的路,要扼杀我们的梦想,我们该怎么办?”秦雷粗着嗓子吼道,眼睛瞪得溜圆。

“杀!!!!”队员们同样瞪着眼睛粗着嗓子吼道。有人喊道:“我们要回家!谁敢不让我们回家,我们就干他八辈祖宗!”

“对,谁不让我们回家,我们就干他八辈祖宗!”秦雷‘噌’地拔出剑来。竖在胸前,全力吼道:“荣誉与汝分享,苦难与汝共担!”

队员们猛烈敲击左胸,齐声道:“荣誉共享,苦难共当!”情绪被秦雷几番拨弄,已经到了沸点。

“出发!”秦雷回剑入鞘,翻身上马,当先驶出。

三百余骑生死相随。

……

参加应州平叛的齐军乃是临近四州的州兵,近两万余人,由灵州将军薛祁单率领,薛将军最近有些意气风发:由于他救援及时,叛乱的农民军没有攻下府城,反而在内外夹攻之下溃败到逐鹿原,最终在此被他的军队包围,眼看就要覆灭。

昨夜薛将军与同僚饮酒作乐至子时,昏沉沉回到帅帐,又吐了几回,寅时才睡下。没睡多久,便感觉大地微微颤动,薛将军自言道:“不能喝这么多了,躺着都晕……”翻个身继续睡。

严格说来,秦雷的护卫属于步兵,并不是说骑上马就是骑兵,即使秦国的儿郎都会骑马。秦雷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命令队伍突进突进再突进,利用齐国州军之间配合生疏的毛病,狠狠插入其结合部,靠百骑突进的冲击力竟要硬冲军营。在选择突击点上,斥候的意见起了主导作用,从而进一步提高了斥候在秦雷军中的地位。

那两营百胜军就在南北两侧各十里处。

……

齐军全部精力都用在围困已成孤军的农民军上,压根没想过会有人从背后进攻。当第一匹马飞跃过仅有两尺深三尺宽的壕沟,嘶鸣着撞开松散的栅栏时,报警的鸣笛声才在大营上空响起。

睡梦中的士兵来不及穿上盔甲,随手抄起一样武器便往外冲,在这个战火仍频的年代,进者生退者死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道理,尽管有人冲出营帐后发现手中拿的是水瓢、擀面杖之类的厨房用品。

狼狈的薛将军在亲兵的服侍下,好不容易穿好盔甲,拿起宝剑出来一看,除了同样狼狈的州兵们,并没有什么踏营的敌人,薛将军喃喃道:“难道是做梦?我梦游了?”他狠狠地打了自己一耳光,‘哎呦’一声差点晕过去。

“不是做梦,那刚才冲营的敌人呢?”薛将军纳闷道。

第二卷 山中兰 第一八章 无间道

几百人的队伍当然不会凭空消失,秦雷的骑士们撞进齐营后,便一个优美的转身,沿着齐军营地的边缘疾驰。听到示警声便冲出来的齐军往往扑个空,等回过神来,在副将的组织下沿着营垒围追堵截,试图拦下可恶的‘贼寇’。

那支‘贼寇’玩命的追求速度,突营后一沾即走,绝不与齐军发生正面接触。骑士们狠狠地催动战马,手中的马鞭频繁落下,吃痛的战马发足狂奔,上千只马蹄暴雨般点地,扬起漫天的烟尘,在追击的齐军看来,这些人仿佛腾云驾雾一般。

这种感觉只是一瞬,当漫天黄土扑面而来,把他们笼罩住时,任何赞美也会变成恶毒的诅咒。一阵池塘蛙声一样连绵的咳嗽声后尘埃落定,灰头土脸的齐兵发现那支贼寇已经奔向叛军的营地。

黑着脸的薛将军非常郁闷,这些贼子扰人清梦又飘然而去,着实狠狠抽了前途无量薛将军一个大耳光子,老薛愤愤的想,若是被朝中大佬得知,这些爱面子的家伙定然不会给自己好脸色。

老薛打个寒噤,仿佛看到百胜公指着自己鼻子破口大骂,伸手抹抹脸,似乎要擦掉老赵喷在自己脸上的口水,气急败坏的嘶吼道:“列阵,给我列阵出击!老子要把这些狗贼生吞活剥,摆成十八个姿势……”

疾驰中的骑士们齐齐打了个冷颤,老薛怨念之强,可见一斑。

秦雷见队伍顺利脱出齐营,却没有一丝欢欣,他知道这是有心算无心,又没有交手的结果,但此番动静百胜军定然已经知晓,最多一炷香便会杀到,若被合围便再没有侥幸的道理。

他抬头看向越来越近的农民军营地,天色微曦,能看到营地中人影晃动,方才的喧闹定已惊醒农民军。现在就看马奎他们几个的了,秦雷默默道。

……

齐秦两国在大散关对峙,上百万齐国百姓被迫转移,这些人拖家带口老弱病残,在哪里都不受待见,各府各县都紧闭城门,不许他们进城。

马三就是逃难大军中的一员,他的身份是猎户,身强体壮,好运的逃过被拉夫当炮灰的命运,逃离了前线。马三为人热情,乐于助人,还会几手子医术,很得难民的尊敬,一来二去便成了这只流民队伍的头领一般的人物,他与另外几个类似的人物一起,决定着难民队伍的行止。

在屡次被拒之门外后,愤怒、失望乃至绝望的情绪在流民中蔓延,加上有心人挑拨,这些兔子般温顺的前农夫们,渐渐兔子般的红了眼。一股毁灭那些吸自己血、又把自己当草芥的老爷们的戾气在胸中滋生。这种情绪像瘟疫一样迅速传遍,最终在某些人振臂一呼中,冲击了应州的柏丘县,杀光官吏、打开粮仓,这就是所谓的应州之变。

难民们四处劫掠,把个偌大的应州搞得遍地狼藉,富户乡绅们纷纷躲进城高墙厚的应州城,等待朝廷的救援。

在官军的挤压下,农民军失去了活动空间,又极其愚蠢的试图攻击府城,妄想拿下城中的老爷们,要挟官军退兵,这便有了前面的一幕。

马三一直被挟裹着在农民军中,他没有参加劫掠,没有瓜分资财,而是默默救治伤患,为泥土中垂死挣扎的同伴带去最后一点安慰。

起初顺利时,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些首领身上,可是当情况一天天变糟,最后甚至被包围在逐鹿原上时,那些信誓旦旦要带大家夺取属于穷人的天下的家伙看起来面目那么可憎,相比之下,菩萨心肠的马三受到了更多的拥戴,人们都愿听他的,他们朴素的认为好心的马三不会骗自己。

“不会害你们吗?”马三心中苦笑道,他便是几个月前秦雷让沈洛撒出去的钉子之一,沈家卫士的副统领,此次无间任务级别最高者。他还记得临行前秦雷对自己的亲自召见,那位小小年纪便显得沉稳坚毅的皇子殿下给他很深的印象,他清楚记得当时殿下说道:“马大哥,我们所有人是死是活便全交在你手上了。”

深受信任的感觉令马三义无反顾去了边境,顺利混进流民队伍,在几个伙伴的帮衬下,很快树立了自己的威信,没费多少功夫便顺利把流民队伍引到应州——殿下回国必经之路。

之后的事情有些失去控制,他们几个还是低估了这些难民所受的苦难,心中所积攒的怨气。原计划是尽力煽动难民,在殿下到来那一刻爆发,利用那股戾气重开一切阻拦殿下的阵势。

未曾想到,马三几个刚起个头,便像捅了马蜂窝似的,一下弄得群情激奋,有不少心怀不轨之徒趁机跳出,接替了马三几个的宣传工作,之后的事情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马三亲眼所见一个个面黄肌瘦的难民咆哮着冲击一个个村落,一座座县城,把富户乡绅活活打死,家财劫掠一空,到后来与当地民众发生冲突后,更是不分青红皂白乱杀一气,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他开始痛恨自己,亲手打开封印魔鬼的盒子。所以他退出了战斗,埋头做一些救死扶伤的工作,希望自己心能舒服些。然而,阴差阳错的,他的威望日隆,越来越多的人聚在自己身边,信赖自己、崇拜自己、依靠自己。这种信赖崇拜依靠却无时无刻不噬咬着他的灵魂。

正当他觉得自己快撑不下去时,殿下的密信来了,一个脏乎乎的小子趁着人多挤到自己面前,把一个蜡丸塞到自己的袖口,若不是他朝自己呲牙一笑,我也发现不了他。不过那个小子是谁呢?有点像侯辛,可他没有这么利索的身手。马三,或者该叫马奎心道。

看来卧底生涯会让人想得越来越多,说得越来越少。

抑郁的无间行者马奎摇摇头,停下胡思乱想,回到自己的营帐,吩咐卫兵不得打扰,才捏开蜡丸,取出一张小纸片,深深看了一眼,便吞到肚子里。这样有人看到,也只会以为他在吃药。

第二卷 山中兰 第一九章 反了?反了?

那封信上写着“千钧一发,盼兄速发”八个不负责任的字。

马奎却明白了自己发动的时间,十一日丑时,也就是次日。

当天夜里,马奎像往常一样巡视完营中伤患后,回到自己的帐篷,那里已经有十几个大小军官在等他。马奎吩咐左右严密把守营帐,才缓缓地走到正位上坐下,疲惫而憔悴。

军官们有些面面相觑,一个靠的最近的起身试探地问道:“统领大人,召集咱们前来可是为了那事?”

马奎抖擞精神重新站起来,方才的迷茫彷徨一扫而光。他视线扫过屋内众人,点点头沉声道:“不错,我已接到殿下密信,命令咱们明日丑时发动。”

这屋中竟然全是沈洛府中忠诚的卫士。

他们数月来隐姓埋名,出生入死,等的便是今天。尽管早已料到,还是不免有些激动。不少人站起来望着他们的首领。

马奎望着身边一张张年轻的面孔,上面写满了激动、紧张乃至狂热。他轻叹口气,把视线移向帐顶,望着上面挂的那盏晦明晦暗的油灯,用一种自言自语的语气萧索道:“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吗?这可是几万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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