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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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柄- 第3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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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王爷语带调笑,秦守拙心中长舒口气,知道暴风雨终于过去了,这才第一次抬起老脸,陪笑道:“属下确实既不能文又不能武,但有一桩,属下听话,永远听话。只要是王爷说得,属下一定照做,就是让我跳河,眼皮也绝对不眨一下。”

秦雷嗤笑道:“小清河就在门外不远处,你现在就去跳河吧!”

秦守拙知道自己说大话引得王爷不喜,只好苦着脸道:“我就是打个比方,没说真要跳河。阿嚏……”心情一松,昨夜受的风寒便袭了上来,惹得他顿时喷嚏连连,带着眼泪也哗哗往下流。

秦雷见他已是惨不忍睹了,便不再作弄,低声吩咐道:“给赵承嗣写个条子,然后就回去吧!”

秦守拙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哆嗦着奉到秦雷面前,恭声道:“早就写好了。”秦雷随手接过来,也想起自己袖子里的圣旨,本来准备适当时候甩出来地,但眼下显然用不着了,这家伙已经被吓破了胆,再给他一下的话……吓死就不好了。

但话还是要说的:“我手里有一道圣旨。”说着便把袖子里的黄绢一亮。但秦守拙还没看清,他便倏地收回来。继续道:“这道圣旨有些特别,上面既有一系列封赏、也有一系列惩罚。”

秦守拙为官二十载,还从未听说过此等怪异的圣旨,只听秦雷接着道:“若是你忠心办事,将功折罪地话,孤便会宣读其中地奖赏,到时候恭喜秦大人。您官拜宰辅也不是不可能地。”虽然目前这只能算个画饼,但听到只要文彦博一倒台,他便可以接替他地位置,成为当朝宰辅,还是让秦守拙暗暗高兴一阵。

又听秦雷继续道:“若是你冥顽不灵、执迷不悟地话,孤自然会宣读其中的惩罚,到时候秦大人您身败名裂、家破人亡,也是指日可待的。”这可比方才的封赏靠谱得多。毕竟玩死一个京都府尹的难度,要远远低于放倒一位当政十几年、门生故吏满天下的丞相。

见秦守拙额头见汗,秦雷才起身轻声道:“是赏是罚全在你一念之间,秦大人好自为之吧!”说完便飘然而去。

直到秦雷走了好久,秦守拙才从方才那巨大威压中摆脱出来,心中自嘲笑笑道:‘我真是越来越胆小了。’便想站起来回府。未曾想身上一丝力气都没有,摇摇晃晃几下,又重新摔倒在地,竟然昏了过去。

府上下人赶紧把他抬起来送到后院,又是掐人中、又是灌姜汤,好半天秦守拙才醒过来,幽幽叹息一句道:“乱世当官,还是老实点好啊!”

且不说秦府尹暂时在清河园中修养,单说石敢拿了他开的条子,快马加鞭去兵马寺衙门。找到卫将军赵承嗣。请他兑现承诺。

赵承嗣这次十分爽快,查验了秦守拙地条子后。便递给石敢一支令箭道:“命令昨日便已下达,见到这令箭,孩儿们便会执行的。”

知道每耽搁一刻,都会有一些难民死去,石敢不敢怠慢,简单谢过赵将军后,便匆匆离了兵马寺,策马向各处城门传旨。

见了卫将军的麒麟令箭,城门司的卫兵果然揭下城门洞里贴着的‘禁止外省流民入京’的告示,又将城门大开,不再限制难民进城。

城外的难民早就得了侯家驿的消息,虽然将信将疑,却也相互搀扶着聚集到城门外,期待着奇迹地发生。只要有一线希望,他们便要去尝试、去祈盼,没有人真正愿意坐以待毙的。

伴随着‘吱吱嘎嘎’的响声,那扇隔断他们生存机会近半月的高大城门,终于缓缓打开了。美丽富饶的中都终于又一次敞开怀抱,迎接这些可怜人儿的到来。

他们早已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位隆威郡王殿下,挫败了‘天下一号大奸臣’文彦博,这才把生地希望还给了他们。

他们还知道,在每处城门的入口处,五殿下还搭设了粥篷,好让他们第一时间便能吃上些东西,不至于空着肚子去寻找活计。

……

在城门司兵丁的注视下,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难民们,扶老携幼的鱼贯入城。而城内不远处,果然有长长的一遛芦席搭成的篷子,篷子下面支着一口口大锅,锅里的米粥已经散发出了诱人的香气。

微风吹起,将这米粥香味送到城门下的难民从中,让他们麻木呆滞地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激动地情绪……

微风吹起,将这米粥香味送到城门楼上的一群士子鼻中,让他们闻到了世道地艰难……

“诸位,看看吧!文贼不仅祸害我们读书人,还把我大秦弄得民不聊生啊!”一个低沉的声音义愤填膺道。

第六卷 云诡波谲 第三三八章 极目楚天舒

打发秦守拙回去,秦雷便换上一身便装,叫上休假在家、百无聊赖的馆陶一起,到山北会馆去约举子们同游。

举子们自从状元楼一会,了解到国家的‘抡才大典’早已沦为某些当权者的‘抡财大典’后,心情自然糟糕透顶。眼见着寒窗苦读数十载,竟比不过带着铜臭的阿堵物,士子不由心灰意懒,愁肠满怀,整日里全靠借酒浇愁,根本无心读书。

恰好今儿阳光明媚,响晴薄日的,乃是入冬来难得的好天气,是以秦雷一邀约,便呼呼啦啦全跟着出来,就算无心赏景,透透气也是好的嘛!

可事与愿违的是,望着远处隐约高耸城墙的,士子们觉得仿若被困在笼中之鸟,心中竟然愈加憋屈,一个个阴沉着脸,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路上又恰巧碰上辛骊桐与商德重等人,看上去也是气色灰败,一副被人欠了八百吊钱的样子。

馆陶见状,朗声笑道:“天高气爽、最宜凭栏望,极目四眺、心比天地阔。咱们还是登上城墙,让诸位舒展下心胸吧!”大伙已经互相见礼,知道那位乐先生已经被辞退,换成这位张先生了。有人心中便嘀咕道:‘这位公子眼光可不怎么样,怎么越换越疵毛呢?’

众士子闻言颇为意动,但城墙乃是京都防御重地,等闲官员也不能上去,更何况他们这群举子。但那位秦公子显然很有面子。派人与城门司的兵丁一说,便畅通无阻了。

登上高大雄伟地中都城墙,方才行走过的街道、远处的屋舍宫苑,仿佛一下小了许多,只需微微抬头,便可以尽收眼底。眼中的世界小了,士子们的心却顿时大了起来。又重新找到当初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激|情,高声谈论着古往今来。愤懑无忌的针砭时弊,一时间颇有些‘青巾薄衫正年少、白眼世间不平事’地味道。

馆陶在一边微笑听着,见王爷面色感慨,不由小声问道:“公子想起什么了?”秦雷摇头笑笑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感觉年轻真好,有些羡慕他们……”

馆陶失声笑道:“公子才二九年华,比他们还要小上不少。怎会发出这种感慨呢?”

秦雷面色难明地笑道:“我是面嫩心老,内心沧桑得很呀!”馆陶只当他说笑,呵呵笑道:“那属下就是面如陈皮老,心比豆腐嫩。”

秦雷随意笑一下,便转身扶着箭跺,向中都城外极目远眺,但见天地苍茫、六合八方,居然找不到一个可以一吐心曲地旅伴。从心底发出一声苍凉无助的呐喊。秦雷心中自嘲笑道:“莫非上天让我整日里称孤道寡,就是怕我忘了自己天涯孤旅的身份?”

馆陶见王爷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便静静地站在一边,跟着秦雷的目光往远处望去,也看到天地苍茫、也看到六合八方,心里想的却是何日能助此人天下独尊。一扫六合。

两人沉默地时候,士子们已经从中都城墙的历史,讲到了十八年前的中都保卫战,只听那红脸士子涂恭淳大声道:“要我说,这场战役便是我大秦从国力蒸蒸日上,沦落到今天每况愈下的转折点。若不是齐楚联手入侵,导致我大秦菁英尽丧的话,哪会落得今日之民不聊生、外强中干的局面!”此时风气开放,言论自由,尚无因谈吐文字获罪之说。只要不当面辱骂当权者或者他们的祖宗、以及女性直系亲属。是不会惹火烧身的。

边上地‘方对王’摇头笑道:“老弟此言差矣,中都保卫战只是果。原因在此前便早就种下。当时先帝中道崩殂,我大秦顿时群龙无首。而后先是诸王夺宫,又是各大豪族群起攻之,这才动摇了我大秦的国本,让齐楚有了可乘之机。却是怨不得别人。”

显然他的话要比涂恭淳高明一些,士子们也纷纷赞同,那商德重也颔首笑道:“不错,我大秦伤于内乱、并非病于外患。”

他们的讨论也引起了秦雷两人的兴趣,馆陶刚要张嘴,却见王爷轻轻摇头,只好把要问的问题憋会肚中。只听那涂恭淳笑问道:“那么说是当时几位王爷地过错了?”

不想辛骊桐摇头笑道:“老弟此言还是差矣。”涂恭淳闻言挠头道:“得,又是差矣,我还是住嘴吧!”引来周围一阵哄笑。

辛骊桐朝涂恭淳拱手笑道:“愚兄也是一时嘴顺,还请兄弟莫怪。”

涂恭淳哈哈笑道:“辛大哥给俺们讲讲为什么此言差矣,讲得好中午我请,讲不好你就得摆席给兄弟我赔罪了。”边上的诸生也不甚明了,闻言笑道:“正是正是。”

秦雷对馆陶轻笑道:“这个涂恭淳实在是选错了行,当兵可能出息更大。”馆陶颔首道:“不错,此人粗直豪爽,即使当上官,也没法与同僚和睦的。”

这时辛骊桐开始说话,秦雷两个便住嘴听他讲道:“当年五王争位,谁的背后没有豪门大族的支持?福王背后有徐家一派、吴王背后有皇甫家一派、徐王背后有李家一派、德王背后有当年的公羊家一派、宁王背后有庄贤妃一派。明面上是几位天潢贵胄,为了九五之位在争在夺,但若没有那些大家族在后面煽风点火、在中间摇旗呐喊,在前面冲锋陷阵,五王之乱能波及全国,延续经年?”说着哂笑一声道:“最多几个月便能见分晓。”

这说法秦雷还是第一次听说,不由出声问道:“辛兄何出此言,我尝闻五王旗鼓相当、一般残暴。这才打了个天昏地暗的,难道不是吗?”

辛骊桐朝秦雷恭声微笑道:“公子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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