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动点了点头。
黄涛又问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刘动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这本来是一件很秘密的事情,但是不知为什么,他却千真万确的知道了。”
黄涛似乎又想说话,可是王婧却阻拦了他。
而且刘动也没有给他插话的机会,他只吸了口气,已接着说下去:“我将他捆起来之后拘禁在房间里,可是将这一切做完之后,我又有些后悔了,我根本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办,我总不能永远将他关在那里。”
“那晚我一直在犹豫不决,始终决定不了是否该将他放回去,直到半夜三点多钟的时候,便坐在房间内唯一的一张椅子上睡着了。可是……可是当我一觉醒来的时候,就……就……”
“你一觉醒来就发觉马随炎已经死了对不对?”陈警官道。
刘动点头,道:“的确如此。我是被黄涛他们吵醒的,当我睁开眼看到马随炎的尸体时,整个人都蒙了。整个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自己可能会被当成杀死马随炎的凶手,然后便拼命地冲了出去,逃走了。”
黄中堂道:“那么然后呢?你又为什么会到这里来自首?”
刘动叹道:“我逃出那栋大楼之后,心里一直忐忑不安,我想着你们一定会把我当成杀人犯全国通缉,而我又根本无处可逃。”
黄中堂道:“所以你就决定来自首?”
刘动道:“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刚才所说的,我已经不想再活下去了。”
刘动的双手用力扶着脸,扭曲的面容上流露出无法用言语表达的痛苦之意,他许久才艰难地道:“我本就已经不想再活下去了,而且凑巧的是凶手所杀的都是曾经欺辱过我的人,所以……,所以我就想替他顶罪。既救了这个人,也可以借此了断自己软弱卑微的生命。”
黄中堂沉吟了下,道:“那么杜言平呢,他又是为了什么来自首?并没有人欺辱过他,难道他也不想活了?”
刘动苦涩笑道:“这你们恐怕就要问他自己了。”
黄中堂一脸迷惑地向着黄涛和王婧道:“难道我们真的从一开始便猜错了,夏雪舟他们的死原本就跟沈若水没有关系。可是那些照片又怎么解释,难道只是巧合?”
黄中堂边说边痛苦地摇着头,似乎是恨不得将自己的头一下子给摇下来。
黄涛望着他的表情,在心底里叹了口气,一切线索到现在显然已完全都断了。刘动并不知道凶手是谁,也不知道沈若水为什么自杀,原本他们都已将希望倾注在了刘动的身上,可是现在除了失望之外,可以说是一无所获。
窗外的天已越来越亮了,旭日的光照进来,照在了黄中堂的脸上,也映进了黄涛的双眼。
可是他们的心中却已越来越暗了。
十分意外的发现(二)
黄中堂从警察局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了。
陪他一起出来的人是卜百昭、黄涛和王婧,刘动早在大约一个多小时前便自行离开了警察局。
他们都在墓地里守侯了一整夜,现在早已经十分疲倦了。卜百昭主动提议驾车逐一将他们送回去,盛情难却,黄中堂三人也并没有推辞,一齐坐上了那辆紫铜色奔驰车。
一路上的气氛十分沉闷,每个人似乎都有许多心事要想。
王婧靠在黄涛的身上,微微合着双眼,呼吸均匀而悠长,似乎已快要睡着了。
车子的性能极佳,卜百昭的驾驶技术也很好,车速已达到了一百公里,却依然十分稳定,绝没有一点点颠簸之感。
黄涛将下巴靠着王婧的额头,目光投射出窗外,一栋栋高耸参天的建筑从身边飞快掠过,在眼中留下模糊的残象,如同浮光掠影一般。
上海的大厦似乎永远都是如此多变化,匆匆几年前,不知有多少新贵平地拔起,又不知有多少夕时的豪门一夜间沦为瓦砾尘埃。
在这样一个发展速度日新月异的城市里,向来只有新人欢笑,有谁愿意去听逝者的哀哭?
而这刻,黄涛的眼前仿佛突然有许多人影不断飘过。其中有夏雪舟,有卢朝夕,有马随炎,有杜言平,有刘动,还有沈若水。
这些人影的显没,仿佛也如同这大厦的兴盛与衰败、矗立与崩塌一般,急急飘来,却又飞快消失。匆匆来去,转眼间已成为了过眼的云烟。
这时王婧缓缓抬起头来,向着驾驶座的卜百昭道:“卜先生,我记得令宅好像在凇江县附近,是么?”
卜百昭微微一征,道:“是啊,的确是在凇江县。有什么事么?”
王婧稍稍沉吟,款款笑道:“天马公墓也是在凇江县,不知道您能否送我们一程?”
卜百昭道:“当然可以,反正我回去也是顺路的,你去那里做什么?”
王婧娇容略有黯然之色,道:“沈若水是我最好的朋友,今天是她的生日,我是应该好好祭拜一下的。”
她吸了口气继续道:“但是今天早上光顾着等刘动出现,后来又匆匆地赶了回来,一直没有机会为她烧些香烛以表心意。所以我想再过去一趟,算是略尽些朋友的责任。”
说着王婧的眼内似乎又将有泪花闪动,黄涛立即将她的身子搂紧了些,道:“尽些朋友的义务是应该的,我陪你一起去吧。”
王婧没有出声,只是略略点了点靠在黄涛胸口头。
这时卜百昭道:“那好吧,等我先将黄警员送回家之后,便带你们过去。如果时间不太久的话,我可以等你们出来,再将你们送回来。毕竟开车比较方便,等长途班车就麻烦多了。”
黄涛感激地道:“那未免太麻烦您了,我们如何过意得去,您只须将我们送到便可以了。昨晚大家都很累,您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卜百昭并没有坚持,毕竟他们只是因为案件的关系才走到了一起,事实上并没有任何深交。而卜百昭也不是喜欢虚情假意,胡乱客套的人。
而此刻坐在副驾驶座的黄中堂却突然开口道:“卜先生不必送我回家了,其实我原本也有意去祭奠沈若水,难得大家想的一样,就结伴同行吧。”
“你……”王婧话才出口,却又迟疑了下,终于还是忍住了。
黄中堂苦涩笑道:“沈若水自杀一案,从开始便一直由我经手,时间一久倒也对她颇有感情了。就算沈若水在生时从不认得我,但在我心里却早已将她当成了朋友,若不去祭奠一下,恐怕自己会于心不安。”
王婧和黄中堂都没有再出声,他们竟一同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黄中堂对于沈若水,显然已有着非同一般的感情。如果说刘动同沈若水是相恋,那么杜言平应该就是单相思,不过无论是哪一种,他们认识的沈若水至少都是活生生的人。
然而现在,黄中堂仅仅是在沈若水死后见过了她的相片,竟已在心中萌发了如此怪异而微妙的情感。
而这种怪异微妙的情感,从一开始便注定了将是虚无缥缈的,而且这一点绝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这不禁令黄涛和王婧的心中都成生了一丝隐隐的忧虑。
一瞬间,车厢内的气氛仿佛再次凝固。
这一次打破沉默的人是卜百昭,卜百昭道:“我看这样吧,我们一起去祭拜那位姓沈的小姐。”
所有人的目光同时诧异地望向了他。
卜百昭继续道:“今天早上我也看到了墓碑上的照片,那的确是一位很美丽、很可爱的女孩子,就这般死去了着实是件很令人惋惜的事,所以我也很想为她做一些事情,以尽微薄之力。”
王婧微微叹息道:“卜先生真是有心之人,其实我们这些人,哪个又不是仅尽些绵薄之力呢?我想沈若水的在天之灵,若知道能得卜先生怜爱,必定也会深感宽慰的。”
黄涛也跟着叹息了声,他看着卜百昭驾车的背影,突然一种莫名的辛酸从心底里涌了出来。
在卜天昙死后,卜百昭显得非同寻常的镇定与冷静,甚至很难从他的身上看到一丝悲痛的情绪。但是他内心中的创伤与打击,又有谁真的能够了解?
中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即使再坚强的男人,即使再铮铮的汉子,又有哪一个能够不伤彻心肺?
这一刻,黄涛仿佛从他的背影中看到了无数的隐忍与酸楚,就连那挺拔的腰背,也仿佛在骤然间变得佝偻了起来。
或许他并不是真的怜爱谁,或许他只是从沈若水的身上想到了自己的儿子,想到了自己丧子的心情。
或许他也并不是真的想要祭拜什么人,或许他只是希望借着这样的场合释放一些心中积压的沉痛,让自己能够将冷静与淡定坚持地更久一些。
因为他知道,他的妻子和他的家都需要他冷静与淡定。毕竟两个人中,总要有一个是坚强的!
但这一切又有什么关系么?
谁又能说他做得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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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意外的发现(三)
陵墓还是那么阴冷,墓地里似乎永远都是那么阴冷的,仿佛就连最无私的太阳都不愿将自己的光芒照进这片天地里。
今天不是节假日,更不是清明重阳这类祭拜先人的节气,所以这一路上除了管理人员之外,几乎看不到一个人。
当有风吹过的时候,甬道上的秋意显然更浓了,也更凉了。
他们沿着那条清冷的甬道,从分隔着生死两个世界的红色牌坊下走了过去。血红色的油漆此刻已成了斑驳陈旧的暗红,显得愈加凝重与慑魂。
很快面前已出现了一片片排列整齐的墓群,像梯田那样朝着山的高处一直延伸上去。纵目瞭望,冰冷的墓碑层层叠叠,如海浪一般连绵不尽。
他们似乎也都被周围那阴森的气氛所影响,又或许是各自怀着不同的悲痛黯然之意,一路上每个人都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除了黄涛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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