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缸·花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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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缸·花床-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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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日

  该买菜了,我比平时又走了十几分钟。门口,正好安南方也往外走,他冲我笑笑:“够忙的根伟,昨天夜里又帮人艾灸了?”我也笑:“学雷锋嘛,就得不舍昼夜,如滔滔江水。”

  “可别淹住了。”安南方的一句意识深长,让我的心别了个九十度的个儿,惊。

  到了街口,只觉一阵闷热,抬头看看天,东方一片桔红。

  樱子这小娘子,此时还在甜睡吗?

  我把给高奶奶做饭的这件事一直保持到了做好早饭才告诉惟妙。

  把饭菜放好,我对惟妙说:“你先吃吧,我给高奶奶送一份儿过去。”

  惟妙愣了一下:“怎么……没有人给她做饭吗?”

  “这么些年来,都是她一个人做饭的。虽说最近她身体不行了,但因为如达太忙,所以,应该还是她一个人做吧。饱一顿饥一顿的,我帮她做了就算了,也不麻烦,多做一点儿就行了。”我说得轻描淡写,等着惟妙的赞叹——

  “哥,你真善良。”惟妙说完,一笑,筷子轻捣在白白的门牙上,那么美。

  我,成功了。

  今天下午,林子里闷热得出奇,别说挥锹挖坑了,站那儿不动身上的汗也滋滋地直往外冒。我一会儿也不舍得闲,汗水顺着胳膊往下流,把汗毛都给冲倒了。这么卖力是因为,这第三个坑已经挖到五尺半了,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挖到六尺深。而六尺,就是一个坎儿,就是一个葬缸的希望!

  我停下来喘口气,感觉着两只手掌上不知什么时候磨出的的茧子,心里忽然有些酸楚。

  远远地,忽然传来一声闷雷,接着,又是一声。树梢也跟着动了一下,一股凉风随即透了进来。我浑身一激灵,那叫一个爽呀!马上躬腰猛挖。一锹,一锹,又是一锹——

  “咔嚓!”铁锹碰到了一样硬东西!

  我的心中一阵狂喜!——葬缸!一定是葬缸!我发疯一样刨起土来!

  “轰隆!”不远处的天顶传来一声巨雷!吓得我浑身一抖,但,对葬缸的渴求让我忘记了一切,手中的锹只是一顿,又接着挖了起来!

  呼——头顶的树梢猛然掀动,如巨人惊恐抬头!狂风,席卷而来!接着,头顶又是一声炸雷!天色忽地一下就暗了下来!

  “咔嚓!”铁锹再次碰到了一个硬东西!猛削了几铁锹浮土,我依稀看到一个弧形的黑呼呼的东西!

  天哪!我的眼泪几乎都要流出来了,扔掉铁锹就扑了过去!手刚摸到那个东西,头顶忽然闪过一道亮光!抬头一看,一个大火球正掠过我的头顶!

  “啊!”我惊恐地大叫一声!趴在了坑底……

  “轰!”一声惊天撼地的恶雷随即传来!

  身下的坑底随之猛地一颤!我恐怖地大嚎一声,不顾一切地跃出土坑,狂奔出林!

  雷声,在我的头顶身后依然暴响不停!

  等我惊恐万状地哗地推开院门,跑进堂屋,眼前的一幕,让我心疼不已——

  惟妙,正双手捂耳蜷在沙发上,黑镜扔在一边,脸上,满是惊惧!女人,没有不怕雷的,就象没有男人不怕没有钱的。我扑过去,用双手合在她的手上,连连安慰:“别怕别怕啊丫头,哥回来了……回来了……”

  惟妙一咬红唇,连连摇着头,试图摆脱我的手,但我按得更紧了。

  “哥……”惟妙一言刚出,眼泪便流了出来。我刚要说什么,又是一声惊雷!惟妙猛一蹙眉,啊地一声惊叫!我再也顾不了许多,一下子把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紧紧地……

  惟妙下意识地挣了一下,便不再动,只是轻轻地唤了一声“哥”。

  我的眼泪啊,倏然而下……感谢上帝!感谢天雷!

  屋外,传来了急如惊马奔驼的骤雨!

  雷声渐远,雨声更重。

  这时,一直在我胸前微微颤粟着的惟妙轻轻地推开了我,脸上,是褪不尽的羞答答的残红。

  我轻轻吐了一口气,站起来,才发现,惟妙黑色休闲服让我的脏衣服都沾上黄土了,一块一块的。而我的脏衣服染上的则是她的胴香。我赚了。

  “哥,窗户关好了吗?杨杨不要紧吧?”惟妙用手整着胸襟问了一句。

  “啊……”我一惊,头一热:上帝呀,这么响的雷会不会把儿子真的惊醒了?谁知道会不会有这样的奇迹!如果他真的醒来了,看不到任何一个人,他该会多么地恐惧而绝望!不行!

  “我得回去一趟!”我焦灼地问惟妙,“你还会害怕吗?”

  “不了哥,你去吧,不是没有雷了吗?”惟妙有点窘,低头,脚尖磨地。

  我瞅了一把伞,冲进了雨里!

  儿子,你要是醒了该有多了啊!我一仰脸,在胸腔里默默地大吼一声,嘴里立即灌满了嘲笑的雨水!

  

第71章  我住进了天堂庙,是天堂吗?

  是的,儿子没有醒,他不可能醒,只是我宁愿他被雷惊醒罢了。这不是我今天倒霉的成分,让我觉得我倒霉的是,我到家之后几分钟,这场罕见的暴雨就停了,不但停了,连太阳都出来了一部分,随之是一挂彩虹,美丽的彩虹。我站在阳台上,双手下垂,我的袖口,两个,还有我的两个裤腿儿。分别在彩虹下面滴着水,一滴一滴的,有点儿象眼泪呢。

  樱子也出现在了街对面的阳台上了,她看到我了,开始向我招手了,穿的是一身白衣服,有仙女的味道,虽然她不是仙女。

  我冲她招了一下手,便进了卧室,我得赶紧换他爸的干衣服。一边换衣服我就一边想事儿,不是想樱子的肉体,我是想那个即将挖出来的葬缸子!不行,我得马上回去!

  亲了亲儿子,我又腾腾下楼。

  林子里一片青翠,虫鸣似海。我也不管脚上的皮鞋值几百了,踏着雨水淋漓的草丛就跑向了塔松,到地方一看,泄气了:大半坑的混水,只能明天再看了。

  16日

  为了腾出更多的时间照看儿子,挖出葬缸,也是为了更多地和惟妙在一起,昨天夜里想了好久,我决定了一件事,就是不知道惟妙同意不同意。

  高奶奶的屋子里永远是光线昏黄的。

  早上,当我把一份饭菜放到高奶奶床前的小桌子上,高奶奶感激地唉了一声,满面悲戚:“根伟,你真是个好孩子,奶奶,谢谢你。以后,你也不要这么麻烦了,让奶奶早一天去了也就罢了,实在是没什么可牵挂的了。”

  “奶奶,你别这么说,如达只是忙生意,我来照顾你也是他的主意呢。”我收拾着昨夜的碗筷,昨夜,高奶奶只喝了半碗粥,菜,还有馒头,都没有动,心里不由难过了一下。

  两个杭州女人,两个盲目者,她们,要是能走到一起,该有多好啊。

  这时,高奶奶又叹了一声:“根伟,我听说有个杭州女子在找我,是吗?”

  我的心里一喜:“是的,高奶奶。”

  高奶奶却马上恨恨地:“你可千万不要领她来奶奶这儿,记住了吗?”

  “记住了。”我无奈地应道。

  给高奶奶送吃的回来,惟妙还在等我。我温柔地埋怨着她,让她不用等我。惟妙摇摇头:“你做的饭,反而要最后一个吃,谁吃得下呀哥?”

  “好好,我们快吃!”我亲昵地夹了一筷子菜,轻轻地送到惟妙的唇上,惟妙轻轻地噢了一声,稍一犹豫,慢慢地张开了嘴,把菜吃了。

  “真乖真乖……”我象对一个孩子那样故作夸张地欢叫着,心里疼惜得厉害。自从惟妙和爷爷翻脸之后,她对我就依赖多了,这,让我由衷地欣喜,虽然我知道这种依赖有被人为逼出来的成分。

  “哥,别对我这么好,好吗?”惟妙幽幽地说,低下头去。

  “为什么呀?对了丫头,有件事我正想求你呢,”我心跳开始加速。

  “说吧,别说求。”

  “我想……我儿子杨杨,你知道的,他那个样子,夏天雷雨又多,我在这儿的时候,没人照料他……”我说的是实话,但也是瞎话,因为,更多的时间,儿子无需照料。

  “你的意思是……”惟妙不在意地征询着。

  “你看,能不能把让我和杨杨都住在这儿啊?”我终于说了出来,“你要是难为情,就不要勉强,大不了我还多跑几趟。”我随即给自己弄了块垫脚砖。

  “噢,这事儿啊……”惟妙想了想,“可以的,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多谢多谢!”我真的很激动,“我们爷俩就住西边那间就行,你还一个人安静着。”

  “行。你搬吧,吃过饭就搬吧。”惟妙很平静。

  “再谢再谢。”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用筷子一敲碗,“快,吃吧,要凉了!”

  连碗筷都没来及收拾,我就给如达打电话,叫他给我找一个搬家公司先备着,除了儿子,我还得把一些生活用品拉过去,除了衣物,那几本常看的书,我还打算把冰箱、跑步机、飞镖什么的也弄过去,这显得我的生活多积极多阳光啊。

  十点不到,几个大件都装好了。电脑我没搬,如果我搬过去了,我就没有回城打稿子的理由了,没有回城的理由,我挖葬缸的机会就会少很多。最后,我看了看药柜子上的蛐蛐儿罐儿,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带上它。这小东西,曾经帮我赢钱不说,主要是我觉得,在这个寿命只有三个月的小东西面前,我这顶多46岁的人生并不显得太过短促。也他爸的够可悲的,我干么要和一只蛐蛐儿比寿命啊?可是,不和它比又和谁比呢?除了那个祖传的办法,谁又能延长我的生命呢?

  十一点,我在天堂的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唯一让我心里难受的是,儿子躺在的西间的木板床上,额头上已经见汗了。天,真的已经开始热了呀。要是儿子能到惟妙的空调屋里去睡就好了。电扇,我是不敢给他用的,那东西,一直吹到人身上,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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