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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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域-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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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不知到哪儿去了。

  路的那头亮着两盏红灯,于小蕙希望那是一辆汽车,她希望汽车上的人能保护她。但她很快就失望了,挂在铁架子上的两盏红灯,照耀着下面黑漆漆的井口,旁边的一堆污泥散发着臭气。就在这时,前面的黑暗之中冲出一个人来,拦住了她的去路。她明白了,这就是那第三个人。她软弱地蹲下去,剧烈地喘息着。

  后面的人追上来,站在她的身边,也在喘着粗气。他们恶狠狠地骂道:“臭婊子,我看你往哪儿跑!你跑呀,你跑呀!”

  于小蕙绝望得气力全无,闭着眼睛蜷缩在地上。被湿发遮住的脸,在路灯下就象纸一样的苍白。她被人从地上拖起来,一边一个抓着她的胳膊,拖着她往前走。在她纷乱的意识里,她知道她要是这样被带回去就必死无疑。他们杀人连眼都不眨一下,何敏就是这样死的,眼下就要轮到她了,她在吃晚饭前就已成为多余的人了。可是她真的不想死,她才二十多岁呀,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她还有一个多么好的弟弟呀,他肯定还会需要她的帮助的,她真的不想死。恐惧使她拚命地动着脑筋。

  走在她后面的人显然气得要死,一路不停地骂着,每骂一句就在她的屁股上踹一脚,每次都使她向前踉跄几步。但两边的人紧紧地抓着她,不让她栽倒。她右边的人也动了邪念,腾出一只手去捏她的屁股。对于这些,于小蕙一点感觉也没有,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前面的那两盏红灯。她曾经把那两盏红灯当作汽车,结果却不是。那两盏红灯就在她前面不远的地方亮着,就象她的两只红眼睛。

  她后面的人又踹了她一脚,这一脚却踹在右边那个人的手上。他松开于小蕙,揉着手骂道:“你他妈的瞎了眼!”接下来只是一瞬间的事,于小蕙只觉得眼前一亮,举起右手在左边的人脸上狠狠地抓了一把。那人喊叫了一声便松开了手,于小蕙把他一推,撒腿向那两盏红灯跑去。她一边跑着一边睁大眼睛看着红灯的下面。正如她所想的那样,红灯的下面是一个下水道的竖井。井口敞开着,旁边堆着一滩散发着臭气的污泥。

  她疯了似的冲到井口旁边,什么也来不及多想,闭着眼睛便跳了下去。

  
  凌晨  零点25分

  在那一瞬间里,危险就象警铃一样在他的头脑里鸣响着。沙传泰一步三级地冲上楼梯,一口气冲到三楼。

  他在家门口停下来,竭力抑制住剧烈的喘息。他掏出钥匙轻轻地打开门,他一进去就听到妹妹的房间里有一个男人的哼笑声。

  他发了疯似的用力撞开房门,只见一个粗壮的男人赤裸着上身,站在妹妹的床前,正在弯腰脱裤子。

  那人听到动静,猛地转过身来。沙传泰这才看清楚,他妹妹正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双手被捆在床头的栏杆上。她嘴里被塞着一条毛巾,两条腿被大大地分开来。

  沙传泰瞪起凶恶的眼睛扑过去,一记沉重的上勾拳打在那人的下巴上,接着又一拳打中他的上腹。那人低嚎了一声摔倒在床沿上。他挣扎着爬起来,双手一撑床边低头向沙传泰撞过来。但他脱了一半裤子妨碍了他,沙传泰左手托开他的头,右手食指象一根铁棍似的戳在他的耳后,那人哼了一声,象个口袋似的瘫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沙传泰转回身去,他的妹妹正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他拉掉她嘴里的毛巾,解开绳子,替她把两腿并在一起,抖开毛巾被盖在她的身上。

  传静意外地平静,她没有哭也没有喊叫,只是怔怔地看着他。她把双手抱在胸前,身上瑟瑟地抖着,眼睛里一片空茫。

  沙传泰跪在她的身旁,僵硬的手有些颤抖地抚摸她的头发,心里愧疚得就象刀割一样疼。

  传静极轻地说:“哥,搂着我。”

  沙传泰便把她搂在怀里。她在他的怀里就象一棵柔弱的小草一样无力。许久,他才感到妹妹平静了一些。他把她轻轻放下,脸贴着脸在她耳边轻声说:“好妹妹,别怕,好好躺着。我一会就来,我先把那个家伙弄走。”

  他把那人拖到厨房里,把他脱下来的衣服扔在他的身旁。他关上厨房门,用脸盆接了半盆凉水,猛地泼在他的脸上。那人呻吟着醒过来。沙传泰踢了他一脚,低声喝道:“起来,把衣服穿上,快点!”

  那人穿衣服的时候,沙传泰问:“谁叫你来的?”那人刚刚有些犹豫,沙传泰猛地抓住他的手指用力一拧,那人立刻张大嘴跪了下来,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说,是冯老板,是冯老板叫我来的。”

  “来干吗?”

  “叫我来干……她,说干了有赏。他,他说,要给你点颜色看看。这是真话。”

  “你干了?”沙传泰阴沉地问。

  “没有,没有。”他急忙说。“我真的没干,我再也不敢来了,求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来了。”

  沙传泰冷冷地盯着他,片刻,他说:“走吧。”那人连忙站起来就走。沙传泰一脚把他踹倒在地上,“你他妈的急什么!急着去干吗?你老老实实地跟着我走,听见没有!”

  他们一前一后地下楼,沿着楼后的水泥路向北走。

  此时已是后半夜了,周围一片寂静。若有若无的夜风从背后吹来,就象有人跟在他们的身后一样。那人越发心惊胆战起来,不时回头张望,或者偷窥沙传泰的神色,只是不敢开口说话。

  十几分钟后,他们在一个垃圾站旁边停下来。那人紧张起来,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小心地窥测着周围。

  沙传泰不动声色地问:“看出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吗?”

  那人呀了一声,急忙看着周围。只是瞬间的事情,沙传泰乘他回头的时候,猛地抬起膝盖撞进他的两腿之间。那人顿时弯下腰去,嘴里发出咝咝的声音,随即瘫倒在地上。沙传泰随即蹲下去,用膝盖顶住他的后背。他把那人的脸扳向左侧,他的左手从他的脖子底下穿过去,勾住他的后脑。右手则紧紧地抓住他的下巴。他猛地一用力,把那人的头向后一拧,只听他的颈椎一声脆响,脸已经完全转到了后背。他的腿急促地抽搐了几下,便再也不动了。

  沙传泰站起来,看了看周围。周围很安静,只有从远处的墙根下传来断续的虫鸣声。他把尸体托起来,塞进垃圾站的铁窗口。他听到尸体沉重地落到水泥地上的声音。他知道每天倾倒的垃圾会很快把尸体埋起来。至少要到两三天以后再次清运垃圾的时候才会发现尸体。

  沙传泰抬头看了看天,他感到心里很平静,似乎多少出了口恶气。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二次杀人了。他很惊讶自己竟会如此平静。

  他回到家里,妹妹并没有睡觉。她睁着又黑又大的眼睛看着天花板。他有些不安地站在妹妹的床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传静的目光移到他的脸上,“哥,那个人呢?”

  “我把他打发走了。你放心吧,他不会再来了。”

  传静怔怔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我知道你肯定会把他打发走的。他再也不会来了。”

  沙传泰对妹妹的表情更加担心了,“阿静,你没事吧?”他在床边蹲下来,轻声问。

  阿静摇摇头,“我不知道。”她的眼睛里渐渐盈满了泪水,“我真的不知道。我心里好乱,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哥,你是不是把那个人给杀了?”

  “阿静,你不要去管他了。他是怎么进来的?”

  “我也不知道。那时候我刚关了电视,躺在床上看书。我听到走廊里有响声,一扭头就看见那个人站在门口。我吓了一跳。他跑过来捂我的嘴,我挣不过他,就被他捆住了手,堵住了嘴。其实我没想过要喊,我吓得喊不出声来。后来他就脱我的裤子,摸我,捏我,他真恶心,嘻着脸连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他干吗要这样,这么下流粗俗。其实他要是文明一点,我可以让他……”传静突然住了口,闭上眼睛把头转向床里面。

  沙传泰突然明白了妹妹的意思。她是一个正当青春年华的女孩子,她是在完全成熟以后,知道自己很美,并且开始憧憬未来的时候瘫痪的。她的青春正象清澈的溪水欢快奔流、潺潺轻歌的时候被突然截断的。她生命里的阳光是在正红艳明媚的时候突然消失的。那是非常残酷的一种经历,非常痛苦的一种经历。沙传泰的心再次象刀割一样疼痛起来。已经好多年了,本该是她最美好的时光,都消耗在轮椅上、床铺上,独自一人看着窗外的太阳和月亮、风霜和雨雪、行人和车辆,她只能和麻雀对话,和风儿往来。那是一种无人可以排遣的寂默和孤独。她本该是一个被人珍爱的好女孩儿呀。

  他轻轻地捧住她的脸,让她转向自己,“阿静,”他轻声说:“我明白你的心情,是哥哥害了你。”

  “不,”传静急忙说:“哥,我没有怪你。我一点也不怪你。爸爸妈妈去世后,是你照顾了我,你什么都先给我,处处想着我,我怎么会怪你呢。我只是命该如此,我谁都不怪。倒是我拖累了你,让你到现在还是一个人。你都是为了我,我知道。”眼泪从她的脸上流下来,她搂住哥哥的脖子抽泣着,“哥哥,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我知道的,哥哥再迟钝也能感觉到,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他也说不下去了。

  “哥,你不要哭,你是男的,你要是也哭,我就更受不了了。哥,我爱你,不是把你当作哥哥来爱的,是当作朋友,当作情人的,你知道吗?”

  沙传泰轻轻地点点头。

  传静立刻搂紧他的脖子,在他的脸上吻着,“你真的知道,你真的知道吗?哥,你亲亲我。”

  沙传泰捧住她的脸,深深地吻着。恍然中感到自己多么需要一个女人走进他的情感领域,那里面早已空旷得象荒野一样了。

  
  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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