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岩石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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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岩石碗-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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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人!一开始只是身影,后来面目神情,甚至一颦一笑都清晰起来!他开始在我的面前重复这他不停的从少年到老年的过程。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域,由生到灭,周而复始,他却始终是他!而我身临其境,仿佛我就站在他的身边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经历……那种感觉真实得可怕! 

他最开始他的名字是‘鄣人’是一个女子为他取的,因为他是她从一个叫鄣的地方捡回来的!后来换过很多的名字,多得连我都记不清了!他一个人上山下海,到过许多的地方,见过许多的人,可去过了见过了,又回到他一个人……我一直以为那是一个梦,直到有一天他来找到我……” 

“他……来找你?!” 

“……想要那碗的!你们不是第一个!”稼禾悲哀的眼神里浮现了蔑视的神情。“那些人把我弄出棺木……等我清醒的时候那些人已经死了!而我的双手全都是血……不知道是什么力量,让那些不知死活的人一批又一批的寻去那里,我自然不会交给他们!从那以后我就在墓到里等着,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我倒吸一口气,而那墓室里的血尸就是稼禾的杰作?! 

“直到张盐城出现在我面前……” 

“……”我知道稼禾的棺木被张盐城动过手,可从稼禾的嘴里听到这个名字我整个人不由得一颤。 

“从见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是鄣人!他果然不想先前的那些人一样,见了我不是跑就是喊打喊杀……他对我说,他要用玉碗!我不肯,他说问我借!然后我们打了一个赌,他若赢了我便任他处置!” 

“是……什么样的赌?” 

“呵呵!”稼禾的笑声如银铃,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我割开他的手腕,他七天不死就算他赢!” 

“怎么可能!”七天?!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血液凝结,另一种是血流干了,绝对不会有第三种可能性。 

“他的血足足流了七天!第七天他匍匐在地上,无力的手掌颤抖着伸到我的面前,眼神却依然坚定……我只得愿赌服输,我把玉碗借给他,并且听他的话乖乖的回到棺木里……他也算信守承诺,没过多久就把玉碗送了回来!他没有惊动我,只是开了个口子把碗放在我的手里!碗里放着清水,他仿佛知道我的裙子上的莲花本是在那玉碗中的……” 

稼禾无意识的抚摸着上衣下缘的荷花刺绣,“自张盐城走了以后,我每次合上眼很久很久才会醒来!也不清楚他用了什么法术,我的梦变得美好沉寂,我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  
 
 
第46章 

我清楚的记得,那是开稼禾棺木的时候,有黄色的光泛出,后来细想起来,应该不是光,是一种粉尘才对。应该就是那东西让稼禾一直沉睡着。 

“再后来……就遇到了你们……” 

稼禾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我也不想再问。 

已经足够了…… 


张盐城在三叔嘴里,是一个带着三尺琵琶剪双指探洞发丘将军的后人。那句“盐城到,小鬼跳,阎王来了也改道”,一方面人为神话;一方面也可知道张盐城盗墓活动的猖獗。而在稼禾的故事里,这个人退去了神话的色彩,更加真实!他的个性和行为模式像极了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家伙…… 

我停下脚步回过头,望着在身后老远拖着的人。路灯下,他的影子在脚下被拉得老长老长…… 

在光线的虚实中,我恍惚了! 

这个人是人?是鬼?他到底是谁? 

他是张起灵?张盐城?鄣人? 


人的贪婪是源于他们对时间的恐怖,无欲无求并不是那些人不害怕,只是因为他们的心更麻木一些。而闷油瓶仿佛就是这天地间蹦生出的纯粹,没有牵绊,没有依托。独来独往,不为时间和人左右;他不恋眷唾手可得的财富;处世淡然,恨不得与背景同化。 

而这样的人为什么会一次又一次的以身犯险,命悬一线? 


“你究竟要的是什么?”我无法再沉默下去。 

稼禾人影一晃消失了!她总是善解人意地知道什么时候该消失什么时候该出现! 

我不让自己眨眼,定定地看着一步之遥的闷油瓶。 

闷油瓶的眼睛像黑曜石,在月光下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这双眼睛里藏着多少不能说,不想说的事情? 

“刘杨氏和你说了什么。” 

“你告诉我……”双手贴上了他的脸颊,他的皮肤温度散去了掌心的燥热。我扶正他的脸,这一次不想让他有机会挪开目光。 

他看出了我的坚决,却依旧抿着嘴。 

我知道有些连「齐羽」都不该知道的话,我不应该问。 

以前的闷油瓶我可以当做一个陌生人,照他的个性天天呆一起不打招呼也不会被埋怨,这个人在与不在没有多大的区别;然而今时今日,看着他形单影只竟会没来由的心痛起来…… 

后颈的力量袭来,我没有准备的跌进了他的怀。 

隔着衣衫传来他凉凉的体温,我的焦躁情绪一点点褪去。 

“我……什么都不要。” 

头顶上他缓缓地吐了一口气,接近叹息的声音。 

突然间意识到自己那么问是多么的残忍! 


「鄣人、稼禾、我、王盟」 

按找稼禾的排列顺序,闷油瓶的年纪怕是在稼禾之上…… 

如果之前闷油瓶在海斗的变故偏离了他原来的轨道。他当初陪着三叔上山下海,是为了把他零星的记忆变成整体让自己不再想一个幻影似的活着。 

用过石碗以后,他似乎想起来了很多事情:自己是谁,我是谁,他为了什么而活到现在——否则不会因为稼禾的一句话,就收住了杀气。 

对他而言,从汉墓出来就像是做了一场春秋大梦。他的震惊和彷徨一定不会比我少! 

想来我自己则不知道哪里出了错,我四十岁的年纪却只有二十年的记忆,用了石碗也没有用!「齐羽」对我而言就像是另一个人一样,依然故我的作着「吴邪」。 

而他呢?一下子承载着千年的悲、欢、离、合? 

谁比谁更可悲…… 

我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 

我张开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任由初秋的风在耳际掠过…… 

第47章 

前夜,一夜未眠。原以为可以安稳的睡到天亮,却忘记了自己的浅眠习惯,半夜被屋顶上闹腾的猫吵醒,就睡不着了。 

真怀念之前蟞王卵病发的时候,搁哪里都能睡得很沉。即使楼塌下来,翻个身照样睡。 

晚饭的时候多喝了两杯酒,现在喉咙渴得发紧,轻咳了一声,摸着黑下楼喝水。 

楼梯口侧面的房间里,门半掩着,光线从门缝透了出来。 


这房间本来是个空房间,没正经存过东西,想不出该放哪里的东西就堆里面,时间久了没人打理便灰大地进不去人,一直当仓库锁着。 

前几天早上,起床准备下楼,看见这房间门大开着,先是吓了一跳,以为闹贼了。连忙跑进来一看——只见地板脚下的没有阻碍的延伸到窗台下;收来的摆不上台面的东西整齐的列在墙边架子上;仿明式的书桌擦得锃亮靠着鬃梆床放着…… 

我揉揉眼睛,这、这是我那个挤得弯不下腰的房间?! 

“这房间,借用一下。”闷油瓶从背后冒出来。 

“……哦,好!” 

人家都帮我把仓库打扫成总统套房了,难道我还能说「不」? 

于是……我和闷油瓶就成了对门的邻居。 



我推开门,探出脑袋,闷油瓶在床上睡着了。 

这个嗜睡如命的家伙,能睡觉自然不会醒着。 

自己的电费被这么浪费,没有一个当家的会不心疼,光源是闷油瓶床边的台灯,而非门口开关就能控制的吸顶灯,我只得轻声走向书桌。 

灯光照在闷油瓶的脸上,他也许是觉得不舒服,半个脸埋进了枕头里。他蜷缩着身体抱着手臂,他好像很喜欢这么睡。因为是最保暖的姿势么?风从窗户吹进了房间里,早就过了秋分,夜里的风带着十足的凉意。闷油瓶挪了挪身子,蜷得更紧了。 

我连忙把窗户关上,心想着,得准备一条薄被了! 

摸上台灯的开光正准备按掉,却看见书桌上装裱在玻璃屏风里的那块绢帕……他是什么时候裱好的? 

自三叔走后,这帕子闷油瓶见他折好收起,我故意不闻不问。虽是三叔还给我的,总觉得是闷油瓶的东西。他时时在看,有时候甚至连饭都不吃,在帕子前一看就是一整天。 

说起来,我只知道是一张地图,还没好好看过这帕子。 

我在书桌前坐下,瞧了很久线还是线而已,和简易画没有区别……地图的这种功夫,不是我这样半吊子的土夫子可以看出名堂的。 

这个右下角的大型动物究竟是什么? 

鹿?马? 

咦,它头上那比周围淡很多的痕迹是什么……与动物上面的山川走势没有关系。 

难道是这动物身上的? 
这痕迹明显是画完以后又被故意擦掉,如果不是把帕子竖起来放在在灯光下看根本发现不了! 

我伸出手指在玻璃上比划着,心里已经有了七、八分的把握—— 

这痕迹,应该是犄角! 

我凑近了看这个静立着的动物,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为什么我会觉得在哪里看到过呢? 

古图、动物、犄角……我拍着脑袋试图想起点什么。 


啊!那个! 

我找出从二叔家带回的壁画照片,再次回到闷油瓶的房间。 

幸好闷油瓶不像我睡得浅,他依旧均匀的吐息着。 

悄声回到书桌前,从信封里抖出照片,抵在玻璃屏上一一比对。 

这同样的主题,惊人的相似! 

虽然壁画中的那只动物由于年代的关系,线条有些模糊,但从它们的细节处理上可以判断,应该出自同一个人的手——不一定是同一个人画的,但一定是照同一份参考临下来的。 

得到的这个结果让我的全身战栗起来,瘫坐在扶手椅里—— 
刚刚还在想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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