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理工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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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理工宿舍-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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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大一新生,因这里是著名的工科大学,所以我用了十二分的努力才考进这所江儒理工大学。我读的是建筑系,也是这所大学的重点专业。我很喜欢苏州园林式的建筑格局,也在用心学习,希望将来能设计出中国风的建筑出来。对了,我姓白,叫白梨儿。
  穿过白琼琉璃一般的白梨园,绕了重重弯弯,仍见不到女生宿舍,一时急了,便逮着一个匆忙赶路的女生,问道:“学姐,我是大一新生,不知道游园廊在哪里?”
  游园廊便是我住的那栋公寓,因为这是一所位处江南的大学,所以校园是苏州园林式的规划格局,处处是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曲径通幽,但小径多了便易迷路。为了营造出特属江南的诗情画意,园内一切建筑的名称都极雅。
  那女生也没在意,随意指了指北边的白色琉璃顶:“那边就是。”我不禁嘀咕:“那边原来不是荷塘吗?”
  女生一笑:“原来你认识路啊。”看得出她是个活泼的女孩子。我不喜热闹,淡道:“小时曾在白梨园住过一段时间。”
  “呀,那柳园鬼事你不是也知道……”突然,女生就掩了嘴不说了,我疑惑地看向她,只见一丝恐惧从她眼底里蔓延开来。“鬼事?”我茫然地摇了摇头。她一松,笑着说:“没什么,我也是瞎说的。”于是她没再提那个话题。我拿起地图看了看,不觉蹙眉:“游园廊A栋到底在哪里,路程图七弯八拐的。”
  “A……A栋?”她的小心翼翼、防备、谨慎全收进了我眼底。“怎么了?”我迟疑着问了出来。她终是暖暖一笑,道:“还是我带你去吧。那里挺偏远的。”我忙颔首道谢。
  A栋和游园廊区的其他几座公寓是不同的,沿着小径走,重重复复地绕过老树昏鸦,绕过洞箫山月,终是到了一片湘妃竹林前。到了竹林,只见里面一派幽深,竹篁萧瑟,竟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味道。往右边望去,便能看见对岸白顶的游园廊,但小河的这一边,就独独一座A栋,置于幽深深的竹篁后,如被抛弃的一片废墟。
  走近看了,才发现这种竹子十分特别,竹身上渗出一颗一颗的泪珠,流也流不完,凝结住了,便只剩了哀怨,谁也瞧不明白,那是谁的眼泪,又是谁的心伤。风一过,片片狭长的竹叶如发出了簌簌的低泣,哀怨离殇,站得久了,听得久了,只觉很冷。“别细听,快走。”女生掩不住惊恐,拉了我速速跑进林子里。
  本来大好的晴光,在这里仿若被竹露凝住了,一切都似笼在了迷雾一般。身子突然一震,一种被盯视的感觉从背后慢慢地攀爬,爬至肩胛,悉悉索索地往脖子上轻拧。我再也忍不住,猛地回头,一个黑影从身后的竹丛里闪过。这里明明漏不进丝缕阳光,明明连时间也似被冻住了,但我为何能看见附在竹丛上的,隐隐约约的晶莹泪光?
  湘妃竹本就有一段典故,附在竹身上,所凝结的不过是女子的幽怨,娥皇女英共侍一夫,成为典范,谁又能理解她俩背后的心伤。一切都不过尔尔罢了。只是这样的气氛下,层层笼罩下的终究是压抑、宣泄不了的一种怪异心情。
  “我叫黄小可。”那女生似是为了打破这种沉抑的气氛,偏了偏头笑着对我说。“小可姐,我叫白梨儿。”我答得有些漫不经心,因为我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不远处那一个木桩做的凳具上,木桩旁还有个石桌。只因木桩和石桌前被一排疏朗的竹树挡着,所以看不大清。
  顺着我的视线看去,黄小可脸色又是一变,干咳了声,只听她说道:“我们还是快些过去吧。前面不远处就是A栋了。”刚回转身,我便听到了一声叹息,飘忽不定地传进耳里。我急于转身,肩膀却被小可扳住了:“别看,”她顿了顿,便拉我前行,“你听见什么了?”我没有答话,只是眼角的余光,已然瞄到了倚在石桌上的一个黄色人影。淡淡的,隐于墨绿深黛的婆娑竹叶里,光影疏淡,再想瞧,便不见了。
  我被小可拉着走出了诡异的竹林,一栋漆黑的楼房便立于跟前。楼顶有黑色詹檐飞出,脊坡式屋顶,前后六面相连接,颇有几分庑殿式结构的感觉,使得四层楼为一栋的楼房显得颇为大气壮观,有了些庄严肃穆的味道。只是连六面的屋顶用瓦皆是黑色,层层叠叠,使人分外压抑。
  最奇处,竟是连楼房大门皆漆以黑色,在建筑风水里是犯了大忌的。前人古卷《曹氏训》有记载:“中山王为宫室,漆其门,夜夜闻女子冤哭。后遭祝融,宫人猝死者众。”
  是的,我略懂些风水皮毛。因为建筑系开有一门偏课,就是建筑风水学。不是什么迷信的东西,不过是建筑学里一些约定俗成的经验罢了。就如故宫里的藏书阁会用黑色琉璃瓦,因为黑为水,杜绝走水,不引祝融。但这里只是女生公寓,为何要砌黑砖黑瓦?
  “这里曾遭火灾?”我一时心急,便脱口而出。小可神色颇为古怪,只看了我一眼,刚要回答,便听到一声粗噶的喝骂:“别在这磨磨蹭蹭的,快领出入证,别处公寓楼的人一律不许进内。”原来是守门的阿姨。
  小可好意道:“快进去吧。我是大三的,就住游园廊3号楼201,有事可来找我。”说完便先行离去。
  我领了出入证,刚想上楼,便被阿姨叫住,她颇为不屑地瞧了我一眼,手看似无意地拍响了书桌:“别和黄小可那神神道道的人来往,对你没好处。”我本心性寡淡,也就颔首敛目听了她教训。我知道这种阿姨最喜欢教训人,而乖巧地聆听,她们便会放行了。果然她很满意我的乖巧安静,挥了挥手,说去吧。
  “晚上9点前一定得回到宿舍,10点一定得熄灯睡觉。”她忽然丢下了一句话。我略一蹙眉,目光在她脸上浅浅掠过,只觉她的笑容十分古怪。
  我是住在409室的,是靠在最里的房间,那处房间背对后山脊背,十分荒芜,终年照不到阳光,连穿堂风也特别地猛,即使是在9月,也觉风带秋寒。就这样,我便安顿下来了。
  住在409的有四位女生,分别是外语、中文、建筑和心理学系的。而这些是性格最为活泼调皮的小蛐蛐告诉我的。小蛐蛐叫蓝青,心理学系的,她是个话痨,所以得名小蛐蛐。她的自我介绍最为有趣,先是装出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接着哀哀道:“哎,学了这个专业,只怕以后你们得叫我青姑娘了。”寡淡如我,听了也忍不住笑了:“不是蓝医生吗?”她闪了闪大眼睛,依旧哀怨:“那些女心理医生,哪个不是像老姑婆似的。”我努力抿了抿唇,终是忍住了笑意:“哦,原来是‘密实姑娘假正经’那种青姑娘。”小蛐蛐一听,鼓起可爱的腮帮子便要来敲我,我们就这样成了朋友。
  “梨儿,你真要多笑笑,你看你一笑多漂亮啊。”小蛐蛐是个自来熟,十分自然地伸出手来摸我脸颊,轻轻地点了点我的唇边,“你看,小酒窝多漂亮呀。”我一窘,忙低下了头,从来没有人如此赞过我。
  不想只这一句话,便引来了另外两个女孩子的注意。她们分别是中文系和外语系的系花,模样儿十分标致出众。尤其是外语系的唐棠梨,人如其名,娇艳得如初春盛夏的棠梨,十分惊艳。我看出了她眼中的不屑,也只是一笑了之。
  许是我的漫不经心,引来了唐棠梨“嗤”的一声不屑。小蛐蛐看不惯唐棠梨自恃美貌看不起人,口出嘲讽:“梨儿,你稍加打扮一定非常漂亮。我是学心理学的,对人的心思摸得可清了,有些人就是妒忌。”
  又是“嗤”的一声,只是这次的哂笑愈加放肆。我低头看了眼白色的旧棉布裙子,因为穿得久了,尽管洗得干净,但终究是有些泛黄了。“家里穷,只有这些衣服了。”说这些的时候,我仍是微微笑着。
  “那更不得了,这叫天生丽质。”她一叉腰,指着我说。那样子可爱滑稽极了。我淡淡地抚了抚裙摆的折痕:“我是土了些,不过棉布穿着很舒服的。”
  “就是就是。”小蛐蛐连忙附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粉紫色的蕾丝花边连衣裙。如此的小心翼翼怕伤着了我的自尊,亏她还是学心理学的。这样的小动作早就出卖她了,尽管看出了她眼中的同情,但我还是接受了她的好意。
  一天便在闲闲的谈话中过去了。突然,阿姨拉了电闸,灯熄了,原本开着的电视机灭了,而唐棠梨的电脑“吱”的一声,一道蓝光闪过后也黑屏了。
  唐棠梨忍不住骂了句粗口,她的家境很不错,在法国是一大家族。唐棠梨高考成绩非常优异,是文科状元,英语和附加外语法语满分,上了省电台做访问。我是在电视上见过她的,记得当时她便说了,她以后要当外交官。无可否认,电视上的她已分外耀眼夺目,但真人比起上镜更美。
  我漫无边际地想着,终是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夜风吹起了窗帘一角,细碎的亮光点在了我的眉眼脸庞。揉了揉眼睛,我无意识地看了眼窗外。咦,睡前我不是关了窗吗,此刻怎么开了?
  山风不断涌进,冷得我直哆嗦,看了看下铺的小蛐蛐,她盖了床从商场新买的锦被,许是热了,所以手脚都搁在了被外,她真不是不懂得照顾自己。于是我爬下床架子,帮她掖好了手脚,手触到柔滑的锦缎,指尖一片温凉,多好的被子啊。
  瞧了眼自己床上在阿姨处领的统一的被褥,不自觉地摇了摇头。又是一阵冷风,我忙拢了拢披着的衣服,走至窗前正想关窗,却被一阵缥缈的歌声吸引住。谁在深夜时分歌唱?由着好奇心,我把头探出了窗外,无奈对着的便是后山,什么也没瞧见。
  匆匆关紧了窗户,正要回身,又是一声缥缈的歌声渗进耳膜。歌声又近了些,曲调颇为幽怨,一个黄色的身影映在了窗户上。我一惊,定定地往窗户外的后山看去,山上浓浓的一排竹树,一个曼妙的黄色身影荡漾在浓绿的竹丛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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