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魂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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噬魂影-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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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刺眼,可是乍一看到这种光,在一瞬间,我还是变得什么都看不见了。但这阵不适过去得很快,我马上就适应过来。   

那是一盏油灯。不知道烧的是什么油,可能是煤油吧,因为我闻到一点煤油味。恍惚中,我又想起了小时候母亲在煤油炉前给我煮稀饭的情景。那时烧的是煤球炉,晚上炉子灭了后,要再煮点什么就只有到煤油炉上了。那时还经常停电,停电后母亲就取下煤油炉的火罩,把炉子当油灯用,我坐在昏暗的光下,做着我的家庭作业。那已经多久了?   

一想到这时间问题,我又有些怔忡。二十多年前的事吧,快三十年了。我心头突然有一阵心酸,那些久远的往事象沉渣泛起,突然间涌上心头,变得那么清楚,甚至母亲的花白头发都伸手可及。   

我是死了么?我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听得有个人叹了口气,说了句什么。这声音很苍老,发音也古怪,几乎不象是中国话。刹那间我简直以为我仍是在做梦,或者是进入了另一个奇幻的空间去了,但马上,一个女孩子轻柔的声音打破了我的幻想:〃阿嬷,这个人醒了。〃        

我支撑着半坐起来,神智已经回到了我身上。我是躺在一张木板床上,这床很破旧,也没床架子,是用两张条凳搁着,身上盖了条旧被子,倒还干净。我的外套被脱掉了,内衣倒还在,可能是那个女孩子不好意思给我脱吧。   

这倒是象个言情故事。我暗自想着,一个美丽的农家少女救了我,虽然老套,但言情故事里已经屡见不鲜了。不过我看到那个女孩子时,这些幻想都全都破灭无疑。那的确是个女孩子,虽然身上的衣服很旧,打了些补丁,仍然是件女装,可是,她的相貌离〃美丽〃就太远了。虽然还不至于可怕,但绝对可以算是丑陋。可是一想到我失去知觉那么久,就感到惊慌。她见我起来,连忙过来道:〃你醒了?〃   

她说的是不太标准的普通话。我有些欣慰,也幸好她能说普通话,那老太太说的话对于我来说真的比外语还要难懂。我坐了坐直,惴惴不安地道:〃是你救了我么?这儿是哪里?我做过什么没有?〃   

她的脸又黑又糙,声音却很轻柔,和她的样子是个极大的反差。听得我的话,她的脸上倒是更黑了一下,可能是红了红吧,低头道:〃你摔倒在地上,我打猪草回来看到你,就把你带回来了,你一直都晕着……同志,这儿叫射工村。〃   

这个称呼可能是她从老电影里看来的,说得很生硬,看来射工村很闭塞,但也不是我想象中的和外界丝毫不通。我勉强笑了笑,道:〃我没什么吧?〃   

〃没什么。〃她睁大了眼看着我,〃你的衣服在这儿,已经烤干了。你还好么?〃   

内衣仍有些潮湿,但还受得了。我穿好外套,在床下找到鞋子穿上,道:〃真谢谢你。〃   

〃同志,你来这儿有什么事么?〃   

鞋子还有点潮,套进去时不太容易,我正费力把脚挤进鞋里,听得她的话,不由又是一怔。我实在不想骗她,可是我难道跟她说我是为了一个金佛才来的么?我想了想,还是道:〃我是来收古董的。〃   

她脸上突然一亮,道:〃听说有个外乡人常到大队里来收古董,阿保他爹卖过一个,就是你么?〃   

阿保?我登时想起了温建国说的那个不知是故事还是真事里的人物了。那个死在井里的年轻人不就是叫阿保么?我正想说,那个老太太在一边忽然嘟囔了一句,女孩子也用那种无法理解的方言回答了一句,也许是我多疑吧,我总觉得老太太的话似乎在埋怨,而这女孩子在安慰她。我道:〃怎么了?〃   

〃不要紧,阿嬷说柳文渊跟我们说过,不要和外面的人打交道。〃   

我一听到这个名字,心都抽紧了。柳文渊这个人一直都只是活动在温建国的故事里,我虽然从那个大队书记口中也听到过这名字,但这时听来感觉又完全不同。现在,柳文渊离我大概不过超过五百米远吧,雨停后恐怕马上便能见到他。他知道我是在千里之外就知道他这个人么?   

〃柳文渊是村长么?〃   

女孩子笑了笑道:〃不是啊。不过他在村里是年纪最大的,别人都说他是半仙。〃   

年纪最大!我大吃一惊。这个女孩子的阿嬷年纪就很大了,虽然农村人老得快,但看她的样子,起码也在六十以上,柳文渊有可能比她还大么?我急道:〃他有几岁了?〃   

这女孩子大概被我这种出乎意料的反应吓了一跳,怔了怔道:〃我也不知道。阿嬷说过,她小的时候柳文渊就已经这么样子了。阿嬷有五十七了……〃   

〃五十八了。〃   

那老太太低低地打断了那女孩子的话,可能她也听得懂一些普通话。这几个数字我倒是听懂了,不由又看了那老太太一眼。她的脸上满是皱纹,在城市里,五十七岁虽然还不至于老成这样子,可也是老年人了。如果四十年前柳文渊就有三十岁,那么今年他起码有七十岁了?可是温建国在文章里清清楚楚说过柳文渊的两个儿子年纪并不大。   

虽然还没有看到他,可是这个人越来越让我觉得神秘莫测。我沉思着,套上了鞋,走下地来。我原本以为昏过去的话一定很伤身体,但走在地上时却不觉得怎么难受,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那女孩子见我走下来,从一个饭囤里拿出一个有盖的陶钵道:〃还好么?喝点粥吧。〃   

饭囤是稻草编的,倒是和过去老家用的别无二致。那陶钵很粗糙,色泽也很暗,大概用了好多年,但擦得很干净,盖子严丝合缝,却还是隐隐地冒出一丝热气来。她揭开盖子,里面装得满满的雪白的米粥,大概熬了很久了,面上结了层粥皮。她给我盛了一碗,又拿出了一盆腌辣椒来道:〃给。〃   

粥很香,我接过来碗来,刚想喝,又抬起头道:〃对了,我叫秦成康,叫我阿康好了,还没问你怎么称呼呢。〃   

她抿嘴一笑道:〃叫我紫岚好了。〃   

我本以为会听到一个〃春花〃、〃招娣〃之类的名字,却没想到她居然会叫这名字,我不由一怔。她道:〃怎么,这名字不好么?〃她长得虽然不好看,即使有这个言情小说里大家闺秀的名字,也仍然不好看,可是这时却也是标准的少女的意态。   

我苦笑了一下道:〃不是不好,是太好了。谁给你取的?〃   

紫岚脸一沉:〃是柳文渊。〃   

她说起柳文渊来总是指名道姓,听她的意思,柳文渊似乎该比她高好几辈的。我奇道:〃你好象不喜欢柳文渊?〃   

〃不喜欢,村里没人喜欢他。〃   

柳文渊如果是村里年纪最大的人,照理该是最受尊敬的人了,可听紫岚的意思好象他在村里非常不受欢迎。我刚想问问到底是什么原因,紫岚好象不愿意再说这话,指了指碟子里的腌辣椒道:〃你吃啊,吃吧。〃        

我其实并不敢吃辣,而湖南人吃辣是出名的,这腌辣椒一定辣得要命。我刚想推辞,紫岚忽然接了一句道:〃是我做的,你尝尝好不好吃。〃   

她眼里满是期待,我只觉要是不吃就有点对不起她的意思,挟了个小的放进嘴里。本以为自己的味觉已经失灵,吃什么都吃不出味来,可是刚嚼了一下,我只觉后脑象被人重重打了一闷棍,眼里登时涌上了泪水。当然不是感动,而是因为辣。这辣椒又咸又辣,简直不是食物,而是一个长满尖利的蒺藜,每根尖针都扎进我的上腭和舌头,并且断在里面了。那几乎就是一团火,不是一般的烛火,而是电焊时的火花,势不可挡地在嘴里炸裂开来。   

〃呜……〃我呻吟着,猛地吞了口米粥。米粥还很热,我本想降低一些口中的辣味,哪知却如火上浇油,那阵辣已经让我感到疼痛了。现在我的嘴里已经麻木得可以拔牙,可是偏偏那阵辣味却清晰可辨,简直就是着火了。我捂住了嘴,小声的呻吟着,也许是这副样子很可笑,紫岚和她阿嬷都笑了起来。她拿过边上个罐子,里面是一些无色的液体,她倒了一碗给我道:〃喝吧。〃   

我生怕她又倒出些什么烈性米酒来,含含糊糊地道:〃是什么?〃   

〃水啊,我今天从山上刚背来的山泉水。〃   

我接过来一饮而尽。这水冰凉彻骨,激得牙都有些痛,但喝下去却有说不出的舒服。喝完了一碗水,嘴里的那种刺痛已经减弱了不少,也能让我忍受了。而这时我才感到除了辣以外,嘴里突然涌起一股只有山野才有的异样鲜甜。   

那才是腌辣椒的本味吧?可惜象我这种不习惯吃辣的人,实在领略不到腌辣椒的美味。我擦了下嘴道:〃再给我倒碗水吧。〃   

紫岚忍住笑,又倒了一碗水给我,我接过了一饮而尽,叹了口气道:〃这水真好喝。紫岚,你是专门去山上背的?〃   

〃村里的水不能喝。〃紫岚见我喝完了,拿过碗道:〃凉水不能喝太多,要喝坏的。〃   

她虽然长得不好看,但软语温存,在忽明忽暗的油灯下,我突然觉得她那张平淡无奇,甚至可以说是丑陋的脸也显得顺眼了不少,一时竟呆住了。她也发现我在注意她,脸上又是黑了黑,带着点羞涩地笑意低下了头。我讪笑了笑,又喝了口粥。   

吃饱喝足,虽然这些东西都朴素得象是苦行僧吃的,仍然让我感到身上有了暖洋洋的舒服。只是吃饱好,人又有了倦意,紫岚去把碗洗好后,她的阿嬷已经睡了。她洗好碗后,却呆呆地坐在桌边。   

这家里有两张床,方才我睡的是紫岚的床。我又打了个哈欠,看她一句也不说地坐着,便轻声道:〃紫岚,你睡吧。〃   

她脸上红了红,我也登时想到了自己这话的唐突。紫岚虽然生得丑,可也是少女,她在我面前睡下,而我却坐在一边,她也会觉得不好意思。可是外面正在下雨,我又不能出去,正有些躇踌,她忽然小声道:〃一块儿睡吧。〃   

她说得很轻,可能是怕阿嬷听到。我却有点迟疑,如果她是个美女的话,这话自然让人心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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