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在他后面的马路上,正站着十来个男子,直勾勾的盯着货箱里站着的五个人。如老陈之前所描述的那样,这群人里边,有好几个人手里正拿着枪。
双方互相看了一会儿,王叔就和吴林禹跳了下去。周志宏站着犹豫了会儿,最后可能是觉得一群人盯得他有些不舒服了,也只好小心翼翼的攀住货箱上的支架,下到路面。
我跳下货箱后,转回身,伸出手把段可接了下来。我把段可护在身后,朝对面的那群人看去。
对面站着的十来个人,以一种很奇异的眼光看着我们,可能是很久没有见到过其他活人了吧。他们衣着不一,有穿羽绒服的,裹毛衣的,也有不怕冷,穿西装的。从衣服到鞋子,他们一身都很整洁,一看就知道过着养尊处优的小康生活。我的意思是,在如今的世界里,他们这一身,看起来比我们体面多了。
这群人,整体看起来,都很面善,不像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人群中还站有几个小男孩,看起来比周志宏还小。
我努力在人群中搜索着老陈口中的李工头,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可是一张张脸看下来,我都没能找出一个包工头模样的人。
人堆中持枪的那几个,见到我们带着枪,立即面露凶光,举枪对着我们。
吴林禹看到来者不善,也准备举枪对峙。王叔立即制止住吴林禹,他用手握住枪管,按了下去。
“乱来只会让我们吃到苦头。”王叔对他小声的说。
吴林禹看了王叔一眼,然后慢慢放下了枪。
“哟嚯,还有军火呢?”其中一个握着枪的人嘲笑道,“你们看,那个人还瞄准着我呢。”
握枪的几人随着他的话语,也发出嘲笑声。笑完后,说话的那人开始端详起我们手里的武器,他继续道:“你们要想活命的,枪先放下,放到地上。”
王叔看了看老陈,老陈的烟抽完了,又点上一支烟抽上,他低着头,没有和王叔的目光相接。王叔又回头看看我们,然后动作缓慢的,把枪放到了地上。
吴林禹用舌头舔了舔嘴唇,看着对面的人,满脸的不服气。我跟着王叔放下枪后,他骂了一句,然后提着九五式步枪的背带,把枪扔到了地上。
我回想起了吴林禹昨天跟我说的话,或许在百米开外,这些人手里的枪,不一定能打中我们。但在如此近的距离里,几眼黑洞洞的枪口就在眼前,就算是几个熊孩子,用玩具枪也能打中我们。
喊话那人见我们放下了武器后,很做作的把枪举到肩上,大大咧咧的朝我们走来。他体型很高大,但不是那种肥胖的类型,有点健身教练的感觉。他的头上留着很卷的短发,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去理发店里染烫的。在他身上裹着的厚毛衣外,还穿着一件棕色的钓鱼背心,但背心里装的不是渔具,而是满满的弹匣。
我瞧他这副姿态,怀疑这人会不会就是李工头。但对比了刚才李工头说话的声音,和他的说话声,显然不是从同一人嘴里发出来的。
他肩上扛着的枪,跟吴林禹的一样,也是黑漆漆的九五式。不知道这群人,是如何搞到这些军火的。这个体型高大的人,看起来很不友好,他瞪着双眼在我们之间看来看去,好像我们欠着他钱没有还一样。
对,我们私自拿了他们地盘里的东西,在这潜逃的路上,被逮住了。
十几步的距离,他就走到了我们面前,弯腰捡走了我们的枪。捡走吴林禹身前的枪后,他转头瞟了吴林禹一眼,有些蔑笑的说道:“我说为啥这么冲呢,原来是个当兵的。”
没等吴林禹反应过来,那壮汉也不等他回答,拎着我们三条枪的背带,往回走去。
壮汉走回去后,他走进人群堆里,和其中一个穿西装的,交流了几句。穿西装的那人和他说完话后,往前走了几步,双手背在身后,问我们道:“你们就是昨天去超市的那几个人?”
我听出他的声音,和之前听到的李工头的声音,非常相似,这人应该就是李工头了。但是,他一身西装革履的,头发也被发胶抹得整整齐齐,看起来就是个三十而立的斯文人。我心想这他妈哪里是包工头,明明就是市委书记啊。
王叔对他点点头,吴林禹也跟着回答说:“就是我们。”
听到我们的回答,李工头偏头看了一眼站在我们旁边的老陈,深邃的目光里不知道在说什么。老陈没敢和他对视,他一手夹着烟头,一手撑着货车,目光移向了别处。
“我们拿的东西,都还在。你看要是还给你们的话,这事儿能不能就算了?”王叔问李工头说。
李工头低下头,用手抚着后脑勺的头发,笑着说:“那扇玻璃门该怎么算呢?”
果然,他们还是想顺势讹我们一番。不过我们身上也没什么好讹的了。
“那你来说,这事儿怎么处理。”吴林禹很冲动的说道,可能是回想起,玻璃门是他砸碎的吧。
吴林禹咬掉嘴唇上冻成块的皮,吐了出去,继续傲慢道:“你要是想要什么赔偿的话,我给不了,我就剩这条命了。”
“当兵的,你说话的时候给我注意点,表情不要那么贱。”捡我们枪的那个壮汉听到回答,立即不爽道,说着就朝吴林禹走过来。
第四十九章 突变
次日醒来,正是*点钟的太阳。今天,太阳终于肯露出面了,我刚走出变压房,就看到一束阳光斜射到桥底下,很是耀眼。
王叔和老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起来了,正坐在江边的石栏上抽烟谈话。吴林禹坐在江边,我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背对着我的头部,他正看着江对面的城区发呆。变压房里就剩下周志宏和段可还在睡觉。
我在周围随意转了转,发现变压房后的墙上,用粉笔画满了涂鸦。我饶有兴致的走到那面墙前,驻足细看。
但是只看了几眼,我就没有兴趣继续看下去了。各种用粉笔划出的笔迹混合在一起,虽然数量不少,但无非就是些xx喜欢xxx,xxx爱xx一辈子之类的爱情誓言。
一定是情侣们靠着江边散步到这里,于是写下了心里的小情话。墙边还掉有一些粉笔头,或许是哪个好心人故意放些粉笔在这里,为下一对来到这里的情侣准备的吧。在我看来,这些都是早恋学生们玩的幼稚把戏,于是我踩中一根粉笔头,在地上无聊的磨来磨去。等到那根粉笔头被我的鞋底磨成粉末了,我便朝王叔他们走去。
加入他们的谈话后,我得知,老陈准备中午时分运我们出去。他说那个时候,李工头的人都要回房子里吃饭,城里基本就空了。至于那辆长安车,为了保险,我们也只能停在这儿了。但是车里的羽绒服和食物我们一定要带走,不然这长安车就白赔了。
我看到吴林禹还坐在江边发呆,便翻过石栏,走到他旁边坐下。
“看什么呢?”刺眼的阳光射得人睁不开眼,我眯起眼睛问他说。
吴林禹此刻正沉浸在自我世界当中,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到来。我的问话传进他的耳朵里,但隔了好几秒,他的大脑才开始处理我这句话。他扭头看到我的存在,便说:“哦,没啥,晒太阳呢。”
“晒太阳,”我说道,然后蹲到江边捧起一把江水洗脸,“这冬天好不容易出一次太阳,是该好好享受一下。”
这头顶虽然有太阳照射,但江水带有的寒冷沁在脸上,让我忍不住打了个颤。
“嗯,”吴林禹看着我说,“他们醒了吗?”
我用手把脸上残留的水分抹掉,说:“不知道,可能快了吧,老陈说,中午再送我们走。”
“嗯。”吴林禹随意的应了我一声,就不再说话。
“我突然有种感觉,不想离开这里了。”隔了会儿,吴林禹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我看向他,吴林禹正闭眼面对着阳光,一脸的满足与愉悦。
我清了清嗓子,接话说:“是吧,这人只要一感到舒适,惰性就会被唤出来。”
“是吗?”吴林禹睁眼对我笑笑,又闭上了双眼,“我以后也想住在江边,每天都能晒晒太阳。”
“你太容易被满足了。”我说。
吴林禹笑了笑,不再说话。
我站起身,不想再打扰他一个人享受冬阳。我拍着屁股上的泥土说:“那你慢慢享受吧,走的时候我再叫你。”
“嗯。”吴林禹拖长了声调回答我说。
我又走回变压房里,叫醒了段可和周志宏。看到周志宏睁眼醒来,我便开玩笑的问他,昨晚睡得怎么样。
“睡着是睡着了,但是做了一夜的怪梦。”周志宏揉揉双眼,回答我说。
“什么梦?”我问道。
周志宏低头在背包周围摸了摸,摸起他的眼镜戴上。他说:“我梦到,昨天我们埋的那堆死人,全部诈尸了,然后一路跟着我们来到城里,走到江边,和我们展开激战。”
“你那个怎么能叫诈尸呢,那叫活死人。”我边说边帮段可理着头发,“激战的结果呢?”
“后来,我们打不过它们,老陈也被那些死人吃了。就在这时,城里的那群人出现了,他们拔刀相助,把我们从死人堆里救了出来。”周志宏坐在地上,双手撑住身体,回忆着说。
“拔刀相助?”我笑道,“我们有枪都打不过,他们用刀就行?我看你这梦的剧情,有漏洞。”
“那是形容词,你别钻字眼儿了。”段可站起来对我讲。
我当然知道那是形容词。
周志宏不理会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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