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捞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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捞尸人-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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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的鱼类。那种鱼凶恶残暴,不仅攻击其他鱼类,连在江边洗衣服的妇女都被咬伤过。在大桥垮塌时,那种鱼成群地出现在桥下,测量洪水水位的人看见了,于是就谣传是那种鱼群吞了桥墩,把大桥弄垮了。

岳鸣飞听到这里就笑起来:“胡队长,你骗小孩呢?就算是鲸鱼也不能吞桥吧?”

胡队长白了一眼,答道:“我骗你干什么?那时是88年,有的人没文化,还受封建思想影响是很正常的。其实那种鱼并不是谣传的,我那时也见过,按照现在的说法,它们应该是食人鱼,或者叫食人鲳。”

我惊愕道:“食人鱼?在彝江里?”

“那是20年前的事,现在倒没看见了,否则其他人下水游泳,早就被咬死了。”胡队长不痛不痒地说。

我对食人鱼的概念只存在于电影里,那种鱼类源自南美州的亚马逊河流域,怎么可能游得到中国的彝江里,除非是有人故意放养的。真不知道他们把食人鱼放进江里有什么好处,这样做只会破坏生态平衡。话说回来,那时候的人们还没想得那么远,否则福寿螺、水葫芦、鳄龟等外来生物就不会在中国的自然界里称王称霸了。

接着,我又问:“胡队长,你的意思是说,洪克救人时失踪了,大家认为他被食人鱼吃掉了,所以没有继续找?”

“我们是那么想的,但不管食人鱼怎么吃,总会留下一点残骸嘛。好在那些鱼不知道怎么地就消失了,否则要将它们从江里捞起来,那可是一项大工程。”胡队长答道。

文“大桥垮塌是1988年的事吗?”岳鸣飞忽然问。

人“没错!我不是说了好多遍了?之前发现洪克尸体时,也跟你说了啊。”胡队长烦道。

书岳鸣飞当即不再说话,闷头闷脑地捞垃圾,等胡队长又提着垃圾筐离开时,他就马上跟我说:“喂!黄丁意!如果大桥垮塌是在1988年,那会不会被人写进县志里?80年代的那本县志被偷是不是因为这件事?”

屋“有可能。”我答完又问,“你想说什么?”

“大桥是不是质量有问题,淹死了镇上的人,因此有人想保密这件事?”岳鸣飞猜测道。

我还以为会听到惊人的答案,当即失望道:“这怎么可能?那个年代留下的建筑有不少都是偷工减料的,这都是公开的秘密了,没必要再保密。何况那座桥又不是渡场建的,唐二爷犯得着花那么大的心思去隐瞒吗?”

岳鸣飞见我不认可,便转头去捞垃圾,懒得再去多想。没过多久,胡队长又回来了,背对着的岳鸣飞没看见人,手上的捞网猛地一挥,刚走下河崖的胡队长就被打下水里去了。胡队长有惊无险地爬回岸上,想要训斥岳鸣飞,可站在一旁的我忽然愣住了——胡队长穿的是一件白色的短袖衬衣,湿水后就变透明了,此刻他的上半身隐隐约约地露出了不寻常的痕迹。

第二卷 魔鱼吞桥 第06章 捞尸人的过往

胡队长气冲冲地爬回岸上,没注意到白衬衣变透明了,我正想帮岳鸣飞说情,转眼就呆住了。在胡队长上半身,有不少伤痕,有的遇水后化开了,鲜血染红了白衬衣。那些伤痕都很特别,每一道的形状都像鱼骨一样。

胡队长可能意识到了,想要背对我,藏起那些伤痕,可正反两面都有伤,无论他怎么躲都没有用。我对那些伤痕再熟悉不过了,那些伤由捞尸钩造成的,因为我身上就有这样的钩痕,至今还没消去。前段时间,岳鸣飞连续几天帮我上药,对那些伤痕也不陌生,一见到这景象,他和我一样都沉默下来。

胡队长找不到说辞,想要离开,我见状就立刻说:“那天晚上在水库里的人是你!是你穿了唐二爷的潜水衣!对不对?”

岳鸣飞也激动道:“果然跟我们猜得没错!金乐乐一定是你推下河里的!”

“你们乱说什么?”胡队长矢口否认,“我听不懂!”→文·冇·人·冇·书·冇·屋←

“你身上的伤是捞尸钩刮伤的!那晚你救我的时候,肯定也被刮伤了!”我当场戳穿。

胡队长极其镇定,毫不慌张地解释:“你们傻了?苗梨花不是叫我们捞垃圾吗?这条彝江以前被捞尸人撒过许多捞尸钩,有的没有被撤掉,被人遗忘了。我前天下水去清理捞尸钩,这是苗梨花的主意,你们不信去问她!”

苗梨花?我哑口无言,如果这是苗姐的主意,那么胡队长的说辞就无懈可击了。可渡场除了胡队长,那晚还有谁有能力把我从水库里救出来?韩嫂体力不行,贾瞎子眼睛不行,他们俩绝对没办法跑去水库跟金乐乐对峙的。胡队长的伤口化开了,疼得一直咬牙,不等我们再质疑,他就一个人先回渡场换衣服了。

岳鸣飞抬头望着胡队长离开,然后问:“你真的相信他说的话吗?”

“等我们去问问苗姐就知道了。”我若有所思地答。

“那晚胡嘉桁也不在渡场,金乐乐第二天被送去医院了,他一直联系不上,难道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我记得,胡嘉桁跟秦望说过,他那晚就在渡场,哪里都没去,这分明在撒谎!他心里肯定有鬼!”岳鸣飞信誓旦旦地道。

“我和你想得差不多,其实我也怀疑过胡队长,可没证据啊。”我无奈地道。

“如果那晚出现在水库的人不是胡嘉桁,那会是谁?”岳鸣飞愁容满面,猜道,“总不可能是唐二爷吧?你刚才告诉我,金乐乐的DV机里拍到唐二爷在28号晚上回过渡场,然后就死了。余雨雨拿了唐二爷交给她的盒子,也死了……”

“我可没说余雨雨拿到了唐二爷准备交给她的盒子,他只是在录像里那么说过。”我纠正道。

“你这不是废话吗?余雨雨如果没拿到东西,她怎么会忽然就一命呜呼?”岳鸣飞不相信。

我心想,这话说得也对,可余雨雨的遗物都被同学和家人整理过了,没人发现什么特别的盒子啊。莫非,余雨雨把盒子藏在隐秘的地方,又或者已经被凶手拿走了,所以没人发现异常的情况?这一天,我都在想录像的事,捞垃圾时一点儿也不认真,就跟没捞过一样。胡队长湿身后就没再回到河边捞垃圾,不知道是不是怕我和岳鸣飞又质问他。

下午回到渡场时,我看见苗姐还在办公室里,于是就大胆地去问她,前天是不是曾让胡队长去清理江底的捞尸钩。苗姐听我那么一问,眼珠子就往右上角翻了翻,承认这话不假,她确实让胡嘉桁下水清理过捞尸钩。答完了这话,苗姐就问我,为什么忽然向她问这件事,是不是胡嘉桁在背后发牢骚了。

我闻言,连忙否认:“没有,没有。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不叫我和岳鸣飞去。”

“那天找不到你们啊。再说了,你们又不熟悉捞尸钩,万一你们出事了,我怎么跟你们父母交代?”苗姐说完就朝办公室外看了看,好像在等人。

我觉得奇怪,又问:“江水那么绿,看不到水底,你们怎么知道哪个地方有捞尸钩?”

“你问这么多干嘛?”苗姐烦道,“快去干自己的事。”

我看苗姐神色有些不对劲,不好继续纠缠,只好悻悻地离开办公楼。这时候,有一个中年男人走进渡场,苗姐见了就追出来叫住我。那个中年男人叫何邝,以前是彝江上的捞沙工人,也曾捞过尸体。唐二爷还没出事前,人手就不够了,现在更加紧张,因此苗姐就从外面请人来帮忙。这种人算是临时工,将来有什么责任,肯定会推到何邝身上,可谓一举两得。

何邝住在彝江的另一面,与渡场遥遥相望,过来时直接撑竹筏,他偶尔还会载着别人渡江,一次收费五毛钱。何邝不用住在渡场,以后每天来报道一次,捞捞垃圾,清清泥沙就好。最重要的是,广西的暴雨季节已经来了,到时候渡场会忙得四脚朝天,救人、泻洪都要找渡场解决。

苗姐和何邝在办公室里待了一会儿,然后就由我带着何邝在渡场里转了一圈,给他介绍渡场的环境。恍惚之中,我仿佛穿越时空,回到了半年多前——那时候唐二爷也这么带着我转了一圈。在经过办公楼西侧时,何邝看见了后面的废弃小楼,问我那里为什么没有人住,浪费了一栋楼多可惜。

半年前我问过同样的话,唐二爷是这么回答的:“那栋楼年久失修,不适合住人了,拆掉也不方便,所以就留在那里了。”

我原封不动地照搬那句话,何邝就纳闷地问:“年久失修?渡场才多少人,怎么有两栋办公楼?”

“没说那里是办公楼呀,也许是……”我本能地要解释,可话讲到一半就哑了。何邝说得没错,不管废弃小楼以前是办公楼,还是宿舍楼,哪一种答案都显得很突兀,我之前却没往深处想过。不过,何邝的好奇心不重,只是随便问了一句,他就不再关心了。太阳渐渐西下,我们转了一圈,最后就一起走去江边。

何邝的竹筏就在眼前,他倒不急着回去,而是接着跟我唠叨往事。何邝虽然不是舟桥部队的人,但他以前和唐二爷等人捞过不少尸体。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打捞遗体需要单位开介绍信,家属拿着介绍信找到水运公司或者大队,再由这些单位组织渔民打捞,家属通常递包烟、送条鱼就算酬谢。到了七十年代,打捞遗体的费用仍比较低廉,两个人一艘船,各算一个工分,一个工分3元,一天赚9元,俩人分。

在何邝的印象中,捞尸费用是从改革开放后涨起来的。八十年代的时候,按尸体算钱,捞起来一具是200块,一个人一天能分到三四十就不错了,如果是村里的人,几乎不收钱。何邝十几岁就开始在江里捞鱼,他记得90年代后期,打捞遗体的价格已经到3000元左右了。让何邝印象最深的一次捞尸是在90年代初,彝山镇一辆客车在汽运码头附近跌入彝江,53名乘客仅1人生还。当时渡场人手不够,何邝等一群渔民就被叫去捞遗体,现场惨不忍睹。

“现在好了,渡场管得越来越严,老渔民都不插手捞尸的事了,只有张大户这些老顽固还敢抢生意。”何邝惆怅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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