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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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之门-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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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在那些成形的岁月中,伊娃并没有经历过刺痛的情感。
  她知道她正在成形——即使是一株植物,在其生长过程中,也必然会有一段茫然的感性过程。像所有成长着的事物一样,她感觉到生命的轨迹是通过她的身体,通过她在一些特别的事物中的活动,塑造并且成就了她;用非常新鲜的意味深长的事物充实她,使她完整。这样的目标很遥远,决不可能一蹴而就。
  这是令人兴奋的时期,甚至是有趣的时期,而且,就像一株植物仅仅是愉快一样,伊娃投入了热情。
  但是那时,突然地,她的某些事物走入了黑暗,犹如一些可怕的轻有机体吞下了太阳,使世界淹没在邪恶的、不自然的色彩中。
  快活、可爱、生活单调的她,变成了日日夜
  夜大部分时间都在忧心忡忡的人。食物失去了滋味;流行时尚,以往总是令人兴奋,现在莫名其妙地变得呆滞无趣了;她与为她做女服的裁缝狠狠地吵了一架;她的朋友们,原先与她一起相处
  得非常美好,现在却变得令她无法忍受了——她永远地失去了其中的两位,就因为她对她们说出了她们自己的某些明白无误的实情。
  这一切全都非常神秘。那些戏剧,那些她喜
  爱的书,那些富有魅力的凯劳威的演唱会和托斯卡尼指挥的交响乐,那些鸡尾酒宴会,那些在波士顿、纽约的商店里精心搜求而得的特价商品,那些闲谈,那些舞蹈,在这一切之中,她总是第一流的!所有这一切嗜好和活动,曾经充满在她那愉快的经历中,但不知何时,这一切都一起消失了,就好像有个串通的阴谋在针对着她。她甚至曾粗暴地对待她那心爱的宝贝——那是在中心公园的马厩中的她最宠爱的一匹马——以致她那宝贝如此地愤怒,非常无礼地在马道中间把她摔了下来。她身上摔着的地方,直至现在还在疼痛。
  所有这一切令人惊奇的征兆,全部在一个异乎寻常的春天,在纽约降临了——麦可卢医生自从放弃了在南塔斯凯特的房屋之后,只是偶尔在周末才会来一次——如果麦可卢医生哪怕只具有22
  一般人的观察力的话,也会给它们一个简单的诊断,真正地把这些征兆减小。但是这可怜的人,这些天来太沉迷于那些冒险故事中了,以致没有看到近在自己鼻尖之处的事情。
  “啊,我希望我已经死了。”伊娃对着池塘中的小漩涡大声地叫道。而在那一刻,她真的要这样做了。
  小桥吱吱嘎嘎地作响了,从它颤抖的那一
  面,伊娃知道有一个人正从她背后向这边走过来。她感到她自己渐渐变暖起来,变得比正常黄昏时要更温暖。如果是他那就太愚蠢了——
  “为什么要这样?”一个年轻的男声问道。这不仅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而且是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而且更麻烦的是,这声音相当可恶地带着嘲笑。
  “走开。”伊娃说道。
  “你想使我在余生都良心不安吗?”
  “别自找不愉快,马上走开。”
  “看着这里,”那声音说道,“在你下面是水,而你看起来是相当的绝望。你想要自杀吗?”
  “荒唐!”伊娃发火了,周围发出噢噢的声音,“池塘中的水不过两英尺深。”
  他是非常大块头的青年人,几乎和麦可卢医生同样大,并且他可鄙的漂亮。注意到这一点时伊娃有些懊恼了。并不仅仅如此,他穿着晚礼服,而这在一定程度上会使事情更糟糕。与人们公认的麦可卢医生那带有皱纹的眼睛同样尖锐的眼光射在她的身上,而伊娃却完全觉得他像是个孩子。
  她决定不再睬他,转过身朝栏杆走去。
  “噢,现在过来,”大块头青年说道,“我们不能让她这样走了,我有一定的社会责任。如果不是淹死,那会是什么——在月光下用氰化物?”说着,这个令人讨厌的人向她靠了过来。
  她能够感觉到他的存在,但她仍然固执地一直看着水。
  “你不是作家,”青年沉思着说,“尽管这里有成堆的作家。你太年轻,而且我还要说,太不顾一切。这种类型在今夜这个地方已经过剩了。”
  “不,”伊娃冷冰冰地说,“我不是作家。我是伊娃·麦可卢,我希望你能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伊娃·麦可卢!老约翰的女儿?好吧。”青年看上去很高兴,“我很高兴你不属于那边的一堆人——我真的感到高兴。”
  “啊,你高兴啦,”伊娃嘲讽地说,希望自己发出的声音越阴沉越好,“真的吗!”声调变得越来越坏。
  “令人憎恶的作家。艺术家的怪诞的偶像,
  所有那一群都是,并且没有一个长得漂亮。”
  “卡伦·蕾丝非常漂亮!”
  “没有一个女子过了三十岁还是漂亮的。漂
  亮是年青。在那以后就是做作。没什么是他们所谓的‘有魅力’。我对你说,你能给你未来的继母的,只是卡片和铁锹。”
  伊娃喘着粗气:“我认为你最——最粗鲁无礼!”
  “我看他们是透过他们的外表,”年轻人漫不经心地说道,“对我们中间其余的人也是如此——或者更深入。”
  “你——是谁?”伊娃气得有些结巴了。她
  想,她从来没见到过比这更可恶的人。
  “嗯,”他一边说,一边琢磨着她的轮廓,
  “月亮,水,漂亮女孩在研究她在水中的倒影……尽管是悲观的见解,我说还是有希望的。”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谈话,”伊娃用强忍着气愤的声音说,“我正在观察金鱼,我要弄清它们是什么时候睡觉的。”
  “什么!”那可恶的青年叫道,“那么,它比我想象的情况还要糟。”
  “真的吗——”
  “观察月光下的池塘,想弄清金鱼什么时候
  睡觉,这是个比你希望死掉更糟的信号。”
  伊娃转过身来,给他一个最冰冷的凝视:
  “我可以问问你,你到底是谁吗?”
  “好,好,”那年轻人用满意的语调说,“我们总是拥有积极的情绪,像发怒,在病态的情况26
  下,它就是好的信号。我是一个叫做斯科特的人。”
  “或者你走开,”伊娃粗鲁地说道,“或者我走,斯科特先生!”
  “你没有必要如此趾高气扬。斯科特,理查
  德·巴尔,这是我曾经有过的惟一的名字,而且是个‘博士”当然,你尽可以叫我迪克。”
  “噢,”伊娃小声地说,“那个斯科特。”她曾经听说过理查德·巴尔·斯科特博士。除非她离开了巴塔哥尼亚这地方,否则她就不可能不听到有关理查德·巴尔·斯科特博士的事情。
  有些时候,她的朋友们谈起理查德·巴尔·斯科特博士来,会谈得嘴上起泡,并且,在许多女性的寓所中,谈论拜访理查德·巴尔·斯科特博士在帕克大街的豪华办公室的情形,成了一种时髦的嗜好。人们已经知道,甚至一些有了孩子的妇女们,带着复杂的病痛,也会突然地精力充沛,穿上晚礼服,去参加斯科特博士在豪华旅馆举行的鸡尾酒会,至少她们想让人们以为是这样。这些传说,传到喜怒无常的伊娃耳朵里时,已经是27
  十分的狂热了。
  “所以你应该明白,”斯科特博士说,眼光若隐若现地看着她,“为什么我会担心,纯粹是职业的反应。是骨头和狗那样的业务关系。请坐下。”
  “请你再说一遍!”
  “请坐下。”
  “坐下?”伊娃咕哝着,想知道她的头发看起来是什么样子,“为了什么呢?”
  斯科特博士挑高了一只眼睛。除了无数的萤
  火虫以及远处传来很小的嘈杂声之外,在日本式花园的这一部分,他们俩是单独相处的。
  他把坚硬的凉手放到伊娃的手上,而她很恼
  火,就像感触到了鹅掌上的丘疹。她绝少感触到鹅掌上的丘疹。于是她再一次冷落了他,把自己的手拿开。
  “不要再像个孩子,”他安抚地说道,“坐
  下,脱掉你的鞋子和长统袜。”
  “我不做这类事情!”伊娃气喘吁吁地说,对有损她的尊严感到震惊。
  “把它们脱下来!”大块头的年轻人突然带着威胁地吼起来。
  伊娃服从命令,转瞬之间,她发现自己已经
  是在小桥旁边池塘边缘的石头上了。她想她肯定是在做梦了。
  “现在,”斯科特博士在她旁边蹲下,精神勃勃地说,“让我们看看。啊!可爱的腿,可爱的脚,可爱的足弓。我看出他们还没有堕落。它们要……把它们放在池水中,请。”
  为着她全部秘密的苦难和精神错乱,伊娃开
  始享受这种情境了;它疯狂,而且浪漫,就像一些内容空洞的书中所缺乏的事情一样。他确实是个不寻常的医生,她勉强地暗自承认了这一点,那些传说并非都是夸大其辞的。
  “真可爱,”斯科特博士若有所思地反复说
  着。
  伊娃为感到有嫉妒的剧痛而震惊了。他以前
  肯定做过这类荒唐的事情,肯定是的,那肯定是确定无疑的。这是他职业技术的一部分。一个上流社会的医生!伊娃发觉后,失去了一些享受的29
  感觉。她知道所有有关斯科特博士的事情。精明的青年们都会用这种方式,临床的方式。寄生虫——麦可卢医生这样称呼他们。英俊,当然英俊——这是被俘获的愚蠢女性的弱点。他们对于社会是个威胁,伊娃认为这一点是没有什么可争辩的。
  她将向他表明。想想他又抓住了另一条鱼,
  是这样的吗?麦可卢医生的女儿!毫无疑问,这是一个绝佳的广告宣传,悬挂在他的办公室,就像——就像一具皮货……当伊娃觉得他握住她的脚踝时,感到了震惊,想要夺回长统袜,却把长统袜抛到了池塘里,溅起了水花。
  “真可爱,”斯科特博士心不在焉地又说了一遍。
  水的凉爽包封了她的赤脚,通过她那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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