诞故事- 第1部分

第一章　孔教授
“叮咚，叮咚”

　　我摆出一幅最优雅的样子。毕竟是老爸的朋友，第一次见面总归得给人家留个好印象，再说以后我还要他帮忙呢。

　　约莫半分钟，门“咔嗒”开了。

　　印入眼帘的是一个一脸疲倦的年轻男子。第一眼看到他，就被他“极富个性”的头发煞住了，过肩的长发挑染了花花绿绿十几种颜色，像极了一只大孔雀。

　　“你就是宁落落吧。”他一点也不顾忌有人在场，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请进。”

　　我边踱进屋子，边观察四周。

　　客厅里很乱，堆满了奇奇怪怪的东西。我也听老爸说过，孔教授十分喜欢收集一些罕见的古物，只是这也太夸张了，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刚从飞机上下来，你先坐下喝口水。”孔雀头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杯水。

　　“谢谢。”我接过，放在唇边小口抿着。

　　“您是孔教授的儿子吧？”虽然没听老爸提过孔先生还有儿子，看他的年纪，以及对这里的熟悉程度，应该错不了。不过像孔教授这么有威望的人，他的儿子……怎么会是这样？人世间不可思议的事情多着呢，用不着大惊小怪。

　　“我就是孔教授。”

　　听了他这句，我差点把刚喝下的一口水喷出来。没想到接下去的话，几乎让我吐血。

　　他对我的表情一点也不讶异：“叫我孔榷好了。你的情况宁先生在电话里跟我说过了，很抱歉，我无能为力。”

　　他倒是爽快。无能为力，我千里迢迢赶到这里来就为了听你这四个字？

　　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还记得一个礼拜前老头子坐在书桌前亮出他那招牌伪善笑脸，“慈爱”地摸摸我的头，他已经有八年没有出现这种可怕的动作了。8年前，就在同样的场景出现的24小时后，我就被他所谓的仇敌当作他的替代品撞成了老小孩。医生诊断是脑垂体生长激素分泌异常，车祸的后遗症。事后，他居然无辜地对我笑笑：“落落，多亏了你，爸爸才躲过一劫。”

　　眼皮不停的在跳，这家伙又来这套。“说吧！这次又要我干嘛？”我不耐烦的挥挥手，口气完全不像是一个女儿该对父亲说的。

　　“落落，你就这么恨我？当年我也是迫不得已，你难道愿意失去像我这么好的老爸？”他突然换了张脸，老泪纵横。

　　“恶~”若不是多次领教他的变脸绝活，你一定会被他现在这副可怜兮兮的外表给骗得团团转，就像当年的我，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叹了口气，把小小的身躯埋进沙发。他偷偷地瞄了我一眼，似乎觉得我并不排斥他。

　　“爸爸想送你回国读书。”

　　“什么？”我几乎要从沙发上跳起来，“你想让我回国跟一群小屁孩呆一块？不可能！我不会回去的。”

　　“爸爸不想让你做一个外黄内白的香蕉人，你应该回去感受一下中国几千年的悠久文化。”

　　“可是我在这里不也自学的很好。汉语、书画、中国历史，并不输给同龄的中国学生。”想用大道理来诓我，没门！

　　“爸爸在中国人是一个脑科专家，在这个领域很有建树。”他说到这里就停了，试探性地望着我。

　　终于使出杀手锏了啊。

　　“我去。”我冷冷的凝视着她。没料到我这么快就缴械投降了，一抹得逞的笑在他脸上无声无息地划过。

　　“爸爸会拜托孔教授给你安排好一切的。”

　　“孔榷……”我恶狠狠地在心里默念，居然和老头联合起来坑骗我，不会让你好看的！

　　“你先住下，学校我会帮你去联系的。”他伸了个懒腰，“就是这里比较乱，我想你不会介意的。”　

　　介意！我很介意！

　　他接过我的行李，把它拖进边上的一个房间。我站起身，跟着他进了房间。面积虽然不大，但不像客厅，这里收拾得很干净。

　　哼！算你识相。

　　“如果没什么事情，我先回房去了。你要有什么事情敲我房间的门就可以了。”他又旁若无人得打了个哈欠，转身离开了。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二章　日记
孔雀上班去了。

　　我还是比较喜欢叫他孔雀，尽管这与他名字的读音并无差别。

　　我在他凌乱的家里东逛逛西摸摸，最后就摸进了他的房间。

　　人真是一种很贱的动物，明明知道很多事情是不对的，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还是忍不住去做，就像我现在这样。

　　孔雀的房间光线不好，我不知道究竟是他故意的还是灯泡质量太差，大白天开了灯房间里仍旧是昏暗一片，再加上墙上挂着的黑糊糊的东西，没来由的让人觉得阴冷。

　　床边的书架上整齐的排列着一排排厚实的书册，我原以为是医学书籍。走进一看才发现尽是些神魔异志录之类的。最低下静静躺着一本白皮大本子，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很扎眼，让人不注意也难。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它打开了。

　　是一本日记。估计是孔雀的。微微泛黄的纸张上狂放大气的字迹让我从心底赞叹。毕竟在这种科学技术极度泛滥的年代，能写得一手好字的年轻人已经不多了。

第三章　水仙（1）
12月29日　阴

　　今天院长的突然造访让我受宠若惊。院长一直是我很敬重的老前辈，可以说他是我的伯乐。若不是他力排众议推荐和提拔我，说不定我现在还是个碌碌无为的小医生，也不可能年纪轻轻就在医学界小有名气。

　　自院长退休以后就很少来医院了，难得来看老同事我们都很欢迎他。不过他今天看起来很憔悴，好像一下苍老了很多，与往日和蔼可亲的形象大相径庭。

　　“陈院长，您请坐。”我连忙拉了个凳子过来。

　　“唉……”他叹了口气，“小孔啊，今天没跟你打声招呼就来，妨碍你了的工作。”

　　“没事的，院长，我现在也不忙。”

　　“我就开门见山吧。小默，也就是我的儿子，最近突然变得很奇怪，总是对着镜子照个不停，还经常自言自语，说得净是些莫名其妙的话。上礼拜六早上洗漱的时候，居然对着镜子猛击，玻璃碎了一地，手也扎得鲜血直流。我和老伴吓坏了，只好带他到精神卫生中心。你也知道，小默正在读大学，如果让别人知道他有精神疾病，总归不太好。不过发展到这样，我们也顾及不得什么了。医生初步诊断是狂暴症，要住院。可是住进去以后，并不见好，反而更加变本加厉了。我们怀疑他不是功能性精神疾病，可能是器质性精神病。小孔，你是脑科专家。我想你能不能给他检查一下，是不是他的脑部受过外伤或者是有病理改变而导致的。”

　　“好，陈院长，我一定会尽我所能的。”

　　“那就太感谢了！我明天就把他送过来。”

　　院长走了，望着他佝偻的背影，我心口有一些疼。

　　12月30日　阴

　　一大早，院长就把陈默送过来了。

　　我还依稀记得刚进医院的时候见过他一面，那时候他还是个高中生，长得很俊秀，一看就是将来会迷倒一大批女生的那种。最让人不能忘怀的是他那双长在娃娃脸上的大眼睛，从来没有看到过男孩的眼睛有这么漂亮的。院长说起他的儿子，脸上就会浮现出自豪的表情。天底下哪个父母不疼爱孩子呢，何况又这么优秀。

　　而现在，那双迷人的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呆呆的。整个人看上去就好像是一个没有生气的木偶。

　　我给他做了脑CT脑电图，又做了核磁共振，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真的很邪门。

　　没办法，只好先把他送回家。

　　陈院长看到我自责的表情，安慰我说：“没关系，天无绝人之路，总是会有希望的。”

　　“嗯。我晚上再去网上查查国内外的特殊病例。”

　　“那就拜托你了。”

　　院长留我坐会儿，我婉言谢绝了。他的状态很不好，再打搅他我心里也过意不去。离开的时候我注意到阳台上摆了很多盆水仙花。诧异院长在这时候怎么还有心情养花。

　　“这些花都是您养的吗？”

　　“不是。这些都是小默拿回来的，据说是他的女朋友送的。”

　　“哦。”我隐隐觉得这些花很怪异，直觉告诉我它们一定与陈默的病有关。

　　出了陈院长的家，我径直向陈默的学校赶去。

　　陈默就读于本市的一所重点大学，经过多方打听，我终于找到了他平日的好友兼同学陆文，简单说明来意后，陆文告诉我：

　　“阿默一定是因为心里内疚才会变成这样的。”

　　“怎么说？”

　　“阿默在我们学校很有名气，人长得好看，书又读得好。”他推了下眼镜，“很多女孩子都喜欢他。但是阿默好像对这类事情都不太在乎，换女友就想换衣服一样快。其实说实话，我们对他是既嫉妒又羡慕。每次他跟女孩子分手以后，都会有人找过来，你也知道女生的那些招数，无非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闹闹就的没戏最后也都做罢了。没想到后来竟然出事了，有一个叫小音的女孩被他甩了以后，第二天就自杀了。阿默平日里虽然玩世不恭，但本质还是很善良的，出了这种事，他一直深感愧疚，小音死前留下遗愿，就是希望阿默能帮她照顾几盆水仙花，于是他就把花从她的寝室搬回家悉心照料。”

　　“能不能带我去她寝室看看，我知道这个要求不太合理，但这很关键。”

　　“……好吧。我试试。”陆文回答得很勉强，还是答应了。

　　经过一番好说歹说，管理寝室的大妈仍是不肯放行，陆文向我露出个无奈的笑。

　　“算了，我还是回陈默家看看吧。”我告别了陆文，直奔陈院长家。

　　我有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觉得事情的发展即将要印证我的看法。

　　一到院长家，陈夫人就迎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