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馆不死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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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馆不死传说- 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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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到床上。我觉得自己无法再坐着或继续思考了。刚躺下,我就感觉全身的力量都被抽走,似乎就要沉入床里面。
  左手被蜈蚣咬伤的地方以及右肘内侧的针眼交替疼痛。左手的伤处更为疼痛,但让我放心不下的却是右肘内侧的针眼。
  玄儿用那个注射器将自己血液注入我的体内。这是异国魔女达丽娅的直系子孙玄儿的血。这是浓厚地继承了玄遥那令人诅咒的基因的血。他至今还游荡在“迷失的笼子”的黑暗中。现在,我的体内也有……
  ——我觉得你“存在的形式”和我相似。
  ……啊,为什么玄儿要这么说?
  ——你是猫头鹰,我是鼹鼠。都是夜行性,能在空中飞……我们是同类。
  ……为什么玄儿要这么说我?
  ——这可不行哦。
  ……妈妈?
  ——你是哥哥,怎么能这样……
  ……啊,妈妈!我,我到底……
  ——喂,中也君!
  ——不许顶嘴!
  ——你明白吧,中也君?
  ——中也先生已经和我们一样了。
  ——要是有个万一怎么办?
  ——你能理解吧,中也君?
  ——是啊!中也先生已经一样了……
  ……眼皮很重。怎么睁不开。
  如果现在闭上眼睛,恐怕用不了几秒钟,我的意识就会滑入睡眠中,滑入那可能没有一点梦境、完全被黑暗笼罩的睡眠深处。
  这样好吗?能这样吗?——突然,强烈的不安和恐惧涌上来。
  能这样睡过去吗?
  如果现在,在这里睡着,那么在等待我的黑暗中,自已的存在将发生某种决定性的转变吧。那种变化是因为在“宴会”中吃的“肉”造成的;那种变化是因为被玄儿注入我体内的“血”造成的。
  那种变化将无法逆转;那种变化将让“我”不再是“我”。而且——而且我……
  ……眼皮很重。怎么也支持不住。
  我无法抗拒,终于闭上眼睛。不出所料,只几秒钟,我的意识就滑入睡眠中。但在滑落的一瞬间——
  我好像看到了——在昏暗的紫红色空间中,像蜘蛛网一般张开的银色表链。(……为什么会这样?)浮现在中心的圆形表盘。(那块怀表在这儿……)——拥有罕见“幻视力”的画家藤沼一成的那幅奇异风景(藤沼一成这个画家,好像……)为什么会在那儿?它好像突然发出了朦胧的白光……
  ……在睡眠深处,果然只有深沉的黑暗。



  4


  (……怎么回事?)
  在“我”陷入沉睡后,依然保持清醒的“视点”后面,他突然陷入巨大的疑问中。
  能动、自律的意识渐渐从昏暗的混沌深渊中浮现出来,正慢慢恢复功能。然而对于被“视点”捕获的“现实”,他还只能进行零碎的认识和思考,无法整体把握。在那种状态下——
  (……怎么回事?)
  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断自问。
  这种矛盾感是怎么回事?
  通过“视点”,他一直注视着这“世界”中展开的一切。虽然还不能进行整体把握,但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可以自觉地将这些作为认识、思考的对象进行回顾和选取。这样一来,疑问使更加膨胀、增多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他不能不重复自问。
  这种矛盾感是怎么回事?这些四处散落的众多的矛盾感是怎么回事?
  有的十分隐秘,有的则非常明显。如果意识正常,应该能立即明白其中的含义。但现在他还无法理解这众多的……
  ……比如说……他试着提取具体的问题。
  比如说天气!比如说颜色和形状。比如说名字和长相,还有电影和电视新闻。比如说火山爆发和地震,还有风格怪异的建筑家和著名的侦探小说家……除此以外,还有很多!
  一旦开始想,各种问题便相继从各种场景中被发现,充斥在他那尚未完全恢复本来机能、依然处于时亮时暗的不稳定意识中。



  5


  “……中也先生,中也先生!”
  这个尖细又有点沙哑的声音,把我从睡梦中唤醒。
  “中也先生,快起来!”
  熟悉的声音。尖细又有点沙哑……啊,是那个孩子——阿清的声音吗?
  “快起来!喂,中也先生!”
  阿清站在床边,双手摇晃着尚未清醒的我。隔着睡衣,我感觉他的手掌小而硬,力量小得可怜。
  “……啊!”
  我睁开眼睛,阿清慌忙把手拿开。
  “那个,那个……”他扭扭捏捏地将双手放到身后,结结巴巴。
  我慢慢坐起来,揉揉眼睛,轻轻地摇摇头。刚才似乎一直在熟睡,没做一个梦。
  “怎么啦,阿清?”
  得了早衰症的少年穿着黑色的长袖衬衣和长裤,头上依旧戴着灰色贝雷帽。昏暗的房间里没有灯光,找看不清他的表情。
  “那个,中也先生!”阿清战战兢兢地回答起来,“玄儿让我……”
  “玄儿……干什么?”
  “让我来叫你。他说你可能睡在这里,让我把你叫醒,马上去……”
  “马上?”
  “马上去北馆的沙龙室。”
  “沙龙室……发生什么了了”我低声嘀咕着,突然产生莫名的不祥预感,“难道又发生凶杀案……”我尖声说道。
  阿清摇摇头:“嗯,从外面来的那个叫市朗的人在沙龙室里,玄儿好像在和他说着什么……”
  “那个少年?”
  据说那个叫市朗的少年发高烧,睡在西侧的预备室。难道说睡了一晚后,他的身体恢复一些,可以回答玄儿的问题了?
  “他希望你马上过去,说明白了很多事情。”
  “谢谢!”
  我正要起床,听到屋外传来微弱声响。我从床头柜上拿起手表,已经过了正午,算起来睡了将近三个小时。
  “又下雨了?”我将视线投向紧闭的百叶窗。
  “啊,是的。刚才又开始下雨了。”
  “暴风雨好像已经过去了啊!” 
  “雨并不是很大。不过整个天空都是乌云。”
  ——莫名的不祥预感又拾头了。
  “是吗?”我低声应了一句,“我要换件衣服,请稍等一下。”
  “好的。”
  我从包里拿出带来的换洗衣服,快速穿好,把手表戴在右腕上,稍微迟疑一下,拿起扔在床上角落里的那顶礼帽。阿清在门边候着,我走到他面前,戴上帽子,压得很低。
  “玄儿喜欢这顶帽子。”我微微一笑,“那贝雷帽也很配你!”
  “啊……是的。不过我……”
  少年好像有点窘迫,低下“满是皱纹的猿猴似的”脸。
  ”没事吧,阿清?”我静静问道,“你母亲出了那种事。一想到你的心情,怎么说好呢,我就……”
  “我没事!”阿清低头说道,“不管我如何悲痛,妈妈也不会回来了。”
  “征顺先生——你父亲怎么样?”
  “非常难过!”
  “是吗……”
  “爸爸一定很喜欢……很爱妈妈?”
  这个回答坚强而老成,让人无法想像是九岁孩子说的。但越这样,我就越难过。据说昨晚他还紧紧地抓着母亲的遗体,哭个不停。一个晚上是绝对不可能摆脱那种悲痛的。
  “对了,中也先生。”阿清问,表情痛苦,“妈妈是替我死的吗?”
  “替你死?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妈妈总是说希望自己替我去死。”
  “阿清,你的病并不会因妈+++死而痊愈。你应该知道吧?”
  “是的。”
  “所以,‘替我死’的说法并不合适。你母亲是被害的!明白吗?你没有任何责任,责任都在杀人犯身上。”说着,我的脑海里越发浮现出美鸟和美鱼的样子。即便我现在不想考虑那对双胞胎姐妹是凶手的可能性,但怎么都打消不了念头。啊,她们究竟是不是……
  “中也先生,我——”阿清显得更加痛苦,“我还是没被生出来的好。”
  “说什么混账话!”我不禁提高声调,“人生下来肯定有他的意义。‘没被生出来的好’的生命,在这个世界,根本就……”
  ……不存在吗?
  这样的生命真的就不存在吗?
  我一不小心,脱口而出,但随即陷入极其自嘲的心境,无法接着把话说完。生下来的意义?这是一个既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的问题。究竟什么是有“意义”?是谁根据什么规定的“意义”?——“还是没被生下来的好”的生命?我们不必去谈论什么算“好”,那种例子在这个世上肯定很多,不是吗?
  ……当然,在这里,我不能公开内心的想法。
  我们走出房间,并排走在走廊上。
  “阿清,你能告诉我一件事吗?”
  “什么事?”
  “昨天上午,你不是在下面的客厅碰到我们吗?”
  “是的。”
  “当时,我们想先离开的时候,你不是突然吃了一惊,说起望和——你妈妈。对吗?你说妈妈正在找你什么的,于是玄儿又回去安慰你……”
  “啊,是的。”
  “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当时你突然会……”
  “这个么,嗯,因为当时在那里,传来了妈+++声音。正在找我,非常悲伤的声音。”
  “可我什么都没……”
  “啊,我想那一定是从传声筒里泄露出来的声音。这座宅邸很老了,到处都会传来其他房间里的声音。”
  果然如此!我明白了。当时,在那里,也传来了那对双胞胎所说的“幽灵之声”。西馆和南馆之间的传声筒也经过客厅天花板上方,老化的传声筒上出现了一些小裂缝……
  玄儿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估计一望和在同样有传声筒裂缝的地方,便径直去了舞蹈房。
  “原来如此!当时,我己经在走廊上,所以听不到——还有一件事情,阿清。这差不多是同时发生的事情,还记得吗?”
  “什么?”
  “当时,在听到妈+++声音之前,你不是说了些什么吗?”
  “我?”阿清一脸迷惑,“什么事情?”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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