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人- 第29部分

　　“我……”小刀吞吞吐吐：“我梦见了被人一棍子打晕了过去，紧接着我就被惊醒了。”小刀揩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上的汗水，转过头来：“你呢？你也做噩梦了？”望着媛媛惊恐的表情。

　　“我……”媛媛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她说道：“还是起床吧，你今天不是要去给伯父扫墓的么？早点儿去吧，心诚则灵。”说完媛媛就掀开了被子，下了床去洗漱了，只留下小刀一个人，揩着额头上的汗水。

　　洗漱完毕，小刀匆匆地吃完了早餐，可是他没有马上下桌，而是呆呆地看着媛媛，媛媛见他愣了神，就推了推他，问他怎么了，是不是陷入了伤感，小刀摇了摇头，转过头来问了一句话，一句让媛媛有些害怕的话：

　　“媛媛，嗯，也许这句话我不该问……可是，好吧……如果，我，做梦的时候被吓死了的话……”

　　“不要说了！”媛媛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你不是告诉我要好好地活着么？你好好的，我也会好好的，我们还要开店，还要挣钱，我们还要永远在一起，我不会让你死，我命令你永远在我身边，哇——”

　　媛媛说着说着，居然哭了！小刀叹了口气，伸手抱住了媛媛，媛媛把头深埋在了小刀的怀里，放声大哭，小刀拍了拍她的背，安抚一个人动作一定要轻柔，他俯下身轻轻地道：“好吧，服从你的命令，一辈子也不离开你……”

　　女人听不完的是情话，男人说不完的还是情话。

　　放开了媛媛，小刀为媛媛擦干了泪痕，他要走了，洗漱完后的空当，他给凯子打了个电话，现在，他要出发了，媛媛把外套递给了他，他穿上了外套，捡起了好几大包的黄表纸，他不能看着父亲在那边穷得没钱花，虽然“看着”有些夸张。

　　小刀终于出门了，只留下媛媛，还有一锅温热的牛奶，面包还是松软的。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四章　鼻子（下）
黑，黑色，黑色如潮水一般袭来，有人么？喊声传得好远好远，突然，灯光大作，有如白昼，迈一步？脚下是殷实的地，这足以证明自己不是飘在空中，走一步，再走一步，走啊走，走啊走……当！唔，怎么会有这么一扇玻璃幕墙呢？四周满眼通亮，根本就看不出玻璃的存在，我在哪儿啊？没有人回答，只有一声又一声地嘲笑的笑声，好像是在监视着这个陌生之人，可转头望去，又寻不到半个人影，恐惧，漫上心头。

　　不要以为这是某部恐怖片的情节，事实上，这就是她——媛媛的梦境。

　　她把手抬了起来……不，这是假的，梦！梦！梦！她是漂亮的，这是小刀告诉她的，和她在一起的那个疯狂的夜晚，他是那么的用心，他说他爱我的美丽，因为我的美丽，他才会和我那么用心地去*，不！玻璃幕墙怎么会变成了镜子？我，这是我么？不，不是的，闭上眼睛，可是眼皮却不听话地又一次睁开，不去看，可眼珠像是固定住了一般，她必须去看，好吧，我看！媛媛仔细地打量着镜子中的那个姑且算是自己的“镜像”。

　　镜子里的这个人（姑且算是吧！），真的是自己么？媛媛看了看自己的脸，湖绿色的头发覆在了自己的头顶上，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球仿佛要从眼眶之中飞出来！脸色惨白惨白的，从眼角到下颌，纵横交错了几条缝合后留下的痕迹，嘴唇还好，还是红色，很饱满，就好像轻轻地刺一下就会有一丝鲜血从伤口处流出！她又往下看了看，一袭白色的连衣裙，肤色灰暗，当他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竟是这般形象时，不禁放声尖叫了出来，她吓坏了！

　　不过，她还没有醒，也许是尖叫没什么用处，也许是梦境死死地缠住了她！

　　“她在那儿！”一声男人特有的大吼声，敲碎了她对自己的形象的一切幻想，她猛然回过头来，她的身后，出现了许多男人，他们手里，有的抓着匕首，有的拿着枪，还有的什么都没有没有拿，也握紧了拳头，他们都怒视着她。她浑身颤抖起来，她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她想在此尖叫，可是声带怎么也发不出声来！

　　“沈媛媛，你犯了杀人罪，你可知道？”为首的一个男人握着匕首，把刀尖冲着媛媛吼道。

　　“没有，我，我没杀人，我连鸡都没有杀过，怎么可能杀人？”媛媛努力地为自己辩解。

　　“哼！最挺硬的，弟兄们，动手！”一声令下，枪栓声大作！

　　“你还有一次机会，说出来吧！也许我会考虑赦免你的罪过，说吧，只要我不下令，他们不会动你一根汗毛，说吧，我想听听你的心里话。”为首的男人关了保险，态度平和了许多，媛媛低下了头，看到了自己的长着长长的指甲的手，头脑里飞速地思索着，当她抬起头来的时候，眼泪竟一滴一滴地流了出来。

　　“好吧，我承认，我杀过人，可，我那是不得已，我，我，我不能原谅我自己，我曾经是那么地爱他……”

　　“不要避重就轻！拣主要的说！”为首的男人厉声喝道，看来他看厌了言情电视剧。

　　“那夜，我换了套黑色的衣服，潜入了他的房间，用枪顶住了他的腰眼，对他说……”

　　“别动……”突然四周的镜子一下子变成了露天的大屏幕，就像电影一样，在银幕上播放着，媛媛看到了银幕中的自己，惊愕不已，进而，她哭了，她蹲了下来，直到最后，她哭得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就蜷缩在了地上，这时，那个男人围了过来，把她夹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电影放完了，我要宣读判决书了，沈媛媛，你犯有谋杀罪，即刻判处死刑，立即执行！”男人的声音近乎冷漠，媛媛伸出手来，咬破了中指，在判决书上摁了个手印，眼泪依旧在流。

　　枪的保险打开了，男子把枪口对准了媛媛的头，媛媛闭上了眼睛，任湖绿色的头发飘动。

　　那群男人又唱起了西方教堂里，唱诗班为亡灵所唱的祭歌，媛媛流着眼泪，等待着，那一声……

　　“砰——！”枪声回荡，震碎了所有的银幕……

　　“啊——”媛媛回想得有些出了神，直到从椅子上滑落在地，跌了一跤，才回过神来，她哭了，这次是真的哭了，她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因为这一跤跌疼了自己，还是梦中的自己，我杀人了么？如果我没有杀人，我又为何要承认？如果我杀了人，那被我杀的人又是谁呢？为什么至今没有警察来抓我，哪怕只有通缉令也好啊！

　　哭吧，一个声音在胸腔中回荡，她哭了，好吧，让世界安静下来，静静地欣赏一个女人的伤心……

　　小刀，此刻你知道么？

　　当然，他不会知道，这个梦境和他都挂不上边，他现在只知道自己离不开媛媛了，算了，还是看着前方的路吧！许久没有用小嘉陵了，也不知道性能有没有衰退，车这个东西和枪，和人道理都差不多，就得时常用着，长时间不用，击针簧就会生锈，胳膊腿也都会跟没上润滑油一样，他试着拧了一下油门，唔，还不错，看来小嘉陵性能还好。

　　驶上公路的小刀，头发被风吹动着，小嘉陵发出的轰鸣声有些让人心烦，是的，这是一款有些老的摩托车，样式有些陈旧了，不过架不住小刀喜欢，而且性能也还不错，小刀就一直没舍得扔，不过油耗可是让小刀头疼不已，算了，扫墓要紧，小刀拧了拧油门，车快速地滑过街去，带着树枝飞舞起来，像魔鬼的利爪。

　　林建峰的墓在山的公墓里，上山的路并不好走，虽说是水泥路面，但早已被那些超载的货车压得坑坑洼洼，哦，可恶的超载！小刀一边开车，一边提心吊胆减震簧会不会被震坏，一路颠簸地来到了公墓的大门口，不知道父亲看到儿子这么来看望自己，不知是高兴还是无奈，不过小刀无法想象父亲是怎么想的，抱了黄纸就进了公墓。

　　公墓很大，大到整个山头都被墓碑的青砖灰瓦所覆盖，小刀抱了纸在公墓里转悠了大半天，好容易才找到了父亲的墓碑，他站住了脚，呆呆地望着父亲的墓碑上的照片，想哭，却怎么也流不出来眼泪，他看到了墓碑后面的一只铅桶，捡了出来把黄表纸塞在里面，摸出了一盒火柴，划着了一根，扔进了铅桶里，不一会儿，火苗就窜的老高了。

　　“爸，”小刀把纸用手捋了捋，放到铅桶里，火苗很快又吞噬了它：“原来我一直以为，你一天不生气，好像就要出什么事儿似的，果然，你再也不能生气了，你看你笑得很开心，你说你不让我去报考琥珀研究专业，说我不能在这上面无端地耗费时间，不过，我没有听你的，我承认我不是个好孩子，作为儿子，我不懂得尽孝，作为男友，我不可能给我的媛媛幸福——是的，我交了个女朋友，她叫媛媛，我爱她——我报考了琥珀研究，你听了这些，可能会骂我，说不定还会跳出来痛打我一顿，我都忍着，我知道，琥珀研究是枯燥的，但如果当初我不去学琥珀研究，那父亲，你留下的谜我可能一辈子也无法解开，啊，对不起，我偷看了你的日记，看了你的资料，而且还在睡梦之中翻了你的手稿，登录了那个论坛，父亲，你的实验令我着迷，我不知道其中还有多少秘密……好了，我想说的就这么多了，烧完了纸钱，我也要回了，也许再过一年才能来看你，好吧，儿子的孝心尽晚了，如果你还不介意的话……”说完，小刀从身后捡过来一袋水果，把它们一个一个地摆在了墓碑前，铅桶里的火苗一点一点地熄灭，小刀站起身来，搓了搓脸。

　　嗯？什么味道？小刀使劲儿抽了抽鼻子，空气迅速地充满了肺叶，那是一种奇异的香味，具体说来……是琥珀的香味，哪里来的琥珀香味呢？小刀用鼻子使劲儿吸了两口气，气味越来越浓，浓烈，好像某种气味的香水一般，他一点一点地挪动着身子，直到，整个脸部都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