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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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无悔-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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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庄,还好,苍天有眼,最后在一个草垛的后面发现了那只迷了路的鸡。章士海感激不尽,说道:“我章家上辈子欠了大家,这辈子我愿意做牛做马来偿还。”当晚,章士海请沈士方到家里做客。

  沈士方当时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有文化,文质彬彬,又是上海人,不知道村里有多少情窦初开的少女们做梦都想嫁给这位贵人,章士海的女儿也不例外。章士海有两个女儿,大的叫章青,小的叫章悦,在梦里梦见沈士方的正是年芳二十的妹妹章悦。

  那次做客让章悦有机会认识了沈士方,沈士方也被章悦的清纯所吸引。很快他们开始了地下恋情。章悦的姐姐章青比她大两岁,当时也正和村里一个叫郑龙的小伙子热恋着,可是章青一直很害怕,担心双方父母不同意他们的亲事,所以没敢告诉家人,她们姐妹两个就像从事地下工作的女特务,维系着她们的爱情。

  一天傍晚,章悦干完农活回来,看到村里的干部正坐在自家里,围了一圈人,村干部说:“你们家的成分是地主富农,本来就有问题,要是再和郑龙家成了亲家,简直是不把社会主义放在眼里,郑龙家也是地主出身的,你们不是不知道,要是被上级的干部知道了,不抄了你们两家才怪!”

  章士海唯唯诺诺:“多谢提醒,我肯定不会让他们成亲的。”

  村干部瞥了章士海一眼,说:“你是地主身份出身的,属于政治思想暂时落后的群众,应该找一家贫农出身的思想觉悟相对高一点的人家,这样才有助于提高你们家的政治思想啊。”

  章士海连忙应道:“一定!一定!”

  没多久,章青便成了村干部家的人了,村干部家的大儿子看中了她,那大儿子是个没有劳动能力的跛子,比章青大五岁,章士海为了表示思想要求进步,毫不犹豫地同意了这门亲事。在章青出嫁的那天下午,章悦看到了章青躲在房内哭了半天,整个眼圈哭得通红,红得像杀了人,章悦也忍不住流下了泪水。

  章青的出嫁并没有改变章士海一家的命运,贫农阶级对他的斗争一浪高过一浪,更加剧烈起来,有人当面辱骂他是人民的敌人,甚至骂他是狗日的地主。章士海没有表示出任何的反抗,他总是一声不吭,看上去真的跟狗日的地主一样垂头丧气。

  直到有一天,章青拿着一张纸扬言要与地主章士海划清界限,那纸上写着:我章青是在广大贫农的关怀下成长起来的,这一辈子坚定不移地跟广大贫农站在一起,与地主阶级势不两立,从今后,我将断绝与地主章士海的一切关系,与广大贫苦农民共命运、同呼吸。

  章士海拿着这张纸,双手不停地颤抖,问道:“我是你爸啊。”

  章青面不改色:“亲生爸爸也没有用,你脱离了群众,是人民的敌人。”

  章士海说:“我没有干坏事。”

  章青冷笑道:“你是地主出身,还死不悔改,简直无药可救!”

  随行的两三个人跑上去,朝章士海的脸猛地打上去,章士海“哎哟”一声倒在地上,那几个人用双脚在章士海的身上一阵乱踩,嘴里还不停地骂着:“踩死你这个狗地主,看你敢不敢再欺负我们。”

  随后,章青又带领这几个阶级兄弟闯到了郑龙的家里,郑龙正在院子里忙着农活,那几个家伙俨然成了打手,一齐冲上去,不由分说,将郑龙摁在地上,你一拳他一拳的,像打在沙袋上,郑龙毫无还手之力。一阵拳脚之后,章青带着她的阶级弟兄扬长而去。

  接下来的阶级斗争越来越猛烈了。几个村干部成天就在村子里乱转悠,扬言要把所有的资本主义和封建主义的尾巴揪出来。沈士方也走进了势不可挡的红色潮流之中,并且站到了潮流的最顶端,他在大学里学到的政治理论就像是最有力的革命武器,带领广大人民取得了一个又一个阶段性的胜利。章士海一家和郑龙一家便成了红色潮流中的牺牲品,他们成天被揪到街上去游行,接受广大群众的思想政治教育,而教育的理论领导便是沈士方,沈士方运用他所掌握的阶级斗争理论,剖析这些残留下来的地主阶级的危险,使得广大民众一呼百应,他们仿佛看到了革命胜利的曙光。

  清明节那天,祭奠过章氏祖坟后,章士海上吊自杀了。章悦哭着找到了沈士方,告诉他事情的经过。沈士方是第二个看到章士海吊在屋梁上的人,章悦哭得死去活来,沈士方不忍心看她,泪水差一点滚动下来,他狠了狠心,走开了。

  郑龙的死去沈士方并不知情,据说是淹死在水里,有人说是他跳下去的,也有人说是他不小心掉下去的,村干部一致认定,郑龙是死在社会主义的潮水里。

  与此同时,一件又一件的惨案让沈士方的心灵一次又一次地受到震撼,他最担心的还是刚年满二十的章悦,他听到有人开始造谣章悦是地主阶级的女间谍,到处勾引贫农阶级的男同胞,这在沈士方看来十分荒谬,沈士方并不能帮她辩解什么,因为给她定上这条罪名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姐姐章青。由于章青的特殊身份,这种谣言极其有生命力,村庄里到处流传关于章悦勾引贫民阶级男同胞的传闻,并且有几个男同胞主动上门找到了沈士方,请求组织上原谅他们的错误,因为他们曾经受过章悦的诱惑,其中还有一个年过六十的老头。当晚,沈士方去章悦家时,发现她已经失踪了,第二天,村子东边的河面上漂浮着一具尸体,沈士方没有去看,因为他知道,那就是章悦。

  章悦的死亡并没有使轰轰烈烈的阶级斗争终止,而姐姐章青百般努力的表现,来洗刷地主孙女的肮脏身份,然而一切都是徒劳,最终她还是丧命在那帮曾经跟着她打过无数地主富农的社会主义贫农手里。据说她死的很惨,先被四个男子轮奸,后又被木棍打死,被打死后,那帮人哈哈大笑:“贱货!”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沈士方老先生提起这段往事的时候,泪流满面。在那个年代,人人都是疯狂而且虔诚的,没有错与对的界限。时光荏苒,当年飒爽英姿的小伙子接近了古稀之年,你甚至为他走路的缓慢而担忧,生怕他摔倒,可沈老先生从未使用过拐杖,就连有一次搬行李时都是亲自上阵,我害怕得跟在他背后寸步不离,沈老先生埋怨我:“小陈,老头子虽然老了,不中用了,可搬点箱子还是没有问题的。”我倒替他捏了一把汗:“您这么大了,还是歇息为好,有什么事情交给我们吧。”

  一天,我在程丙的寓所里感慨道:“沈老先生简直不服老,还想恢复当年勇呢?”

  程丙笑道:“说到不服老,他还真有这心思呢,否则他也不会金屋藏娇了。”

  果然没两天,我看见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女人进了沈老先生的房间,半天没有出来,我问程丙:“那女人是谁?”

  程丙诡异地朝我笑了笑:“就是上次提到的那个情人。”

  程丙跟沈老先生多年前就相识了,曾经算是竞争对手,如今也是合作伙伴了。我对他的话半信半疑:“情人?都老头子了,还有情人?”

  见我不信,程丙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说:“不骗你,这真是他包养了好几年的女人。”

  我说:“他在外工作不会就为了这个女人吧?”

  程丙说:“有一半是为了她。”

  我说:“他果然青春不减啊。”

  程丙开玩笑道:“不知道他在床上的精力还是不是犹比当年啊。”

  果然如陈丙所说,那个女人每到周末总要出现在沈老先生的房间里,第二天上午离开。我连续观察了好几个星期,一如既往。那女人身材看上去不错,高佻的个子,长发,脸很白净,跟擦了粉似的。她跟沈老先生一起的时候,还以为是他的女儿呢。

  我问程丙:“她是哪里人?”

  程丙说:“安徽的。”

  我问:“她干什么工作?”

  程丙说:“纺织厂。”

  纺织厂我是知道的,老舒的女朋友夏萍就在那里上班。“她没有家庭吗?”我问。

  程丙说:“好像有一个男孩子,有十岁了。”

  我问:“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程丙笑了笑,说:“这个你要问老沈了。”

  帮沈士方老先生扳指头算算,自从他五十八岁提前从研究所退休后,至今差不多十年了。在这十年的光阴里,沈老先生几乎都是在苏州地区度过的,尽管单位换了好几家,可是他始终没有离开过这片土地。我对此有点困惑,沈老先生一直挂在嘴上,他对苏州是有感情的,可是我实在找不出让他产生感情的原因,要说四十多年前的那次初恋,应该说是不堪回首的往事,让他一辈子都感到愧疚,谈何感情呢,可到底是什么动力让他在安稳地蹲在这里,而且一蹲就是十年呢。

  每次沈老先生陪我下棋的时候,我总想从他的嘴里得到一些关于他和那个女人的消息,在很多人看来,这终究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连好几天,沈老先生没有找我下棋,我去敲门,也没有人回应,也许是回上海了,以往每次回上海,他都会告诉我的。这次走得匆匆忙忙,甚至连个招呼都没有,难道遇到了急事?

  我再次看到沈老先生的时候,沈老先生的满面笑容打消了我的忧虑,看上去他的心情不错。“小陈,好几天不找你下棋了,今晚好好的杀几盘?”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那个在纺织厂做工的女人叫林艳,来苏州七、八年了。自从结了婚以后,便独自一人外出打工养家糊口,丈夫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在家种着几亩地,做做小工,根本无法将两个孩子带大。林艳趁着青春尚在,便以到服装厂打工为名瞒着丈夫进了一家休闲中心做起了三陪小姐。林艳天生皮肤好、身材好,即便是在乡下长大,到了休闲中心稍作装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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