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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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无悔-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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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为什么不抽烟?”他在我的身边坐下,问我。

  我说:“没有这个习惯。”

  赵军哈哈地笑了起来:“习惯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哪有人一生下来就会抽烟的。”说完,他用打火机将夹在手指间的香烟点好,随口喷出了一团舞蹈般的烟雾,那烟雾远看像是一朵不断膨胀的蘑菇。

  “你抽烟的姿势很潇洒。”我刻意地称赞他。

  他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闭上眼睛,长长地吸了一口烟,紧接着从他的嘴里和鼻孔里同时蔓延出了两缕轻烟,缓缓地向前扩散,令人惊奇地是,这两缕轻烟竟然汇合了,大约在距离他的嘴唇十厘米的地方。

  持续了五秒钟左右,他微微睁开双眼,面露喜色地说:“还不错吧?”

  我点点头说:“头一回看到烟原来是可以这么抽的。”

  “这个技术还处在初级阶段呢。”他的笑容十分灿烂,他笑着问我,“你是陈子鸿吧?”

  “你怎么知道?”

  “我舅舅告诉我的。”

  “你舅舅?”

  “就是程丙啊。”他还是一脸的笑。

  “你是来这里工作的?”

  他将手中的烟头掐灭,稳稳地扔进了五米外的垃圾桶内,然后将二郎腿翘得老高。他的表情突然看上去有点神秘,他靠近我的耳朵说:“我是来体验生活的。”

  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去年这个时候,我在扬州体验生活的那段日子,至今还历历在目,也许他也是个带着梦想上路的青年人吧。“你在哪儿工作?”我问。

  “我还是个学生。”他随后重复了一遍,“我还是个中学生。”

  我立刻将目光抛向远处的角落,那根烟头孤苦伶仃地躺在垃圾桶内,还冒着一股轻烟,我随即将目光收回,然后停留在面前这个中学生的身上。他的皮肤有点黝黑,稍胖,像是在农村长大的。不过从他闪烁不定的眼神可以判断出,他还是个孩子,顶多算个大孩子。“你今年多大?”我问。

  “十九,下学期读高二。”

  我很难将面前这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孩子,尤其是他刚才抽烟的动作,与一个十九岁的中学生相提并论起来。他的脸稍稍泛起一点红晕:“你一定没有想到吧?”

  “你们学习不紧张吗?”我问。

  “现在暑假,我爸爸非要我来工厂体验生活,这真是一个很难理解的决定。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呆在家里闲得无聊,还不如出来多认识些朋友呢。”他说话跟个大人似的。

  “你喜欢交朋友吗?”我问。

  “当然,你今年多大?”他问我。

  我告诉他:“二十三。”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5
这几天,太阳像是一个狂热的间歇性精神病人,几乎要把大地烤焦了。人们易于产生一种幻觉,太阳似乎开始绕着地球转动,当它从头顶转过的时候,似乎唾手可得;直到它挂到了枝头,人们才不由地松一口气,黄昏终于来临了。

  太阳肆无忌惮地散发出能量之后,在枝头悄悄地躲了起来。一片云彩从天而降,披着金黄色的薄纱,在黄昏里姗姗来迟。我沿着马路向前走,直到看见了“快乐巷”的标牌,将自己拐进了这个悠长的小巷里。小巷看不到尽头,一眼所能看到地是两侧无法揣摩的斑驳,墙壁用苍老的容颜提示着来往的行人,饱经风霜的小巷已成为昔日古董,惟有古老的歌谣还流传在当地居民的嘴边:

  “哎唷哎唷哎哎唷,

  火热太阳当头照,

  米饭好吃田难种,

  新衣好穿衣难缝。”

  事过境迁,当我亲眼目睹了这个名曰“快乐”的幽巷时,我仿佛做了一场白日美梦,回到了三十年前文革的记忆之中。“这里被当地人称为贫民窟。”小马曾经在这里居住了六个春秋,直到两个月前做了苏州人的女婿。

  现在的快乐巷已经成了五湖四海的外地人的集散地。单是形形色色的方言,就能罗列出数十种,难怪小马曾说,你要是在快乐巷呆上一年半载,抵得上走遍大半个中国。东北的硬汉,四川的辣妹,还有贵州的、河南的,毫不夸张地说,每天从快乐巷来来往往的人加起来,至少有十个省以上的移民。

  有空到快乐巷坐坐。小马时常邀请我。

  在我来到快乐巷之前,他们已经将木桌放在院子里露天的空地上,四个人朝着四个方向围着桌子,一只手握着纸牌,另一只手夹着正冒着烟的烟头,嘴里还不时地吐出一言半语。

  “小马,你他妈的现在爽了,娶了个苏州女人做老婆,还不快谈谈苏州女人跟安徽女人有什么区别啊?”坐在小马对面的落腮胡子冲着小马问,“特别是床上的。”他还补充了一句。

  小马先一阵脸红,随后镇定下来,满不在乎地说:“那还不一样,都是女人啊。”

  落腮胡子得寸进尺了:“太不够兄弟了,都说苏州女人小家碧玉,不知道在床上是不是也羞答答的?”

  小马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满:“这是我们夫妻间的隐私,你怎么胡乱打听呢。”

  落腮胡子并不罢休:“刚结婚没不久,就替老婆说话了,是不是瞧不起我们这帮穷光蛋啊?”

  “怎么会?”小马立刻表示反驳,“跟你们交往了这么多年,就是天塌下来,我也不会忘记你们的,说实话,我真不觉得苏州女人和其他地方的女人有什么不同。”小马在陈述的同时,表情和手势尽量做到了配合。

  落腮胡子立刻哈哈大笑起来:“算了,算了,不跟你谈这些了。你的种早已经播下去了吧。”他换了个话题。

  “现在什么月份了,都七月了,春天那日子就播下去了,对不对?”坐在小马左侧的胖子忍不住插嘴。

  小马毫不掩饰地点点头:“要不也不会这么快结婚啊。”

  落腮胡子没有接过话,而是将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将烟头扔到远处。“他妈的,你们厂那个姓于的女人是不是真的跟大老板有一腿?”他说的姓于的女人显然是指于晓倩。

  “那还用说,否则她凭什么资历当我们分公司的经理啊,要不是跟老板有那么一腿,哪会轮到她?你没有看到她那翘起来的屁股,一看就是床上的高手。你说对不对?”那胖子冲着小马问道。

  小马边注视着手里的纸牌,边说:“我听我老婆说过,好像她是结过婚的,不到一年就离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有人猜测是她不能生孩子被老公甩掉了,也有人说她跟老板的情人关系被她老公发现后离婚的。据我所知她现在是单身的,你们在座的可都有机会啊。”

  坐在小马右侧一声不吭的老舒终于开口了:“我上次看到她跟老板坐在一辆红色轿车里,有说有笑的,样子十分亲密,关系好像不一般。”

  “他妈的!”落腮胡子愤愤不平地骂道,“这个骚货,耐不住寂寞,不红杏出墙才怪呢。”骂完,他还做了了回味的动作,“要是今晚,我能陪她睡一个晚上,我这个月工资就是全给她,也心甘情愿啊。”

  话音刚落,从门口处走过来一个怒气冲天的女人,她上身穿着一件地摊上购来的劣质T…恤,T…恤包围着她硕大的腰围,并将下垂的乳房勾勒成一堆凸起的肉团,走路时晃来晃去的,像是肉案里挂着的猪肉。她一只手揪着落腮胡子的耳朵,另一只手用一把蒲扇不停地敲打着落腮胡子的背部,嘴里骂个不停:“你这个挨千刀的,整天想着那个狐狸精,你把工资都贴出去,我们一家老小全喝西北风啊。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是什么货色,还打人家的主意。甭说是她了,你娶了老娘,我都觉得是一朵鲜花插在你这泡牛粪上。”

  大伙立刻笑了起来,惟独那个落腮胡子“哎哟”叫了一声,满脸涨得通红。

  “大嫂,你还别说,今天大哥运气真好。他都差不多赢了我们三个人,最起码有一百块了。今天的晚饭恐怕他要包了。”落腮胡子被她女人折磨得屁都不敢放一声,小马打算用赢钱的运气来打消她的怒气。

  这话果然奏效。那女人松开了落腮胡子的耳朵,大大咧咧地笑道:“算了,你也只能靠嘴解解谗,不跟你计较了,免得把你打牌的手气给拎掉。”

  就在那女人松开落腮胡子耳朵的一刹那,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我的眼帘,赵军正吹着口哨,骑着程丙的自行车赶来了。由于他体形宽胖,潮湿的上衣吸附在身体上,像刚从河里爬上来的。赵军把车架在一边,嘴里抱怨个不停:“热死了,热死了。”

  落腮胡子的女人见状,走进屋内,取出一电扇,放置在一高椅子上面,麻利地接通电源,电扇立刻高速旋转起来,气流便以喇叭的形状向前扩散出去。

  赵军紧接下来的动作便是掏出香烟,逐一地散发给在座的每一个人。于是桌子上顿时升腾起几缕轻烟。赵军站在落腮胡子的背后注视着他手里的牌,落腮胡子发起牢骚来:“妈的,热死了。你们出牌的速度也太慢了,把人都急死了。这把打完不陪你们玩了,我准备晚饭去!”说完头向上一瞟,冲着我说:“你来?”

  赵军见此状,连忙说:“我来。” 

  落腮胡子起身的一刹那,赵军一屁股贴到了还残留着落腮胡子体温的椅子上,笑着说:“我来,我来陪你们玩玩。”说完取出一包香烟挨顺序又发了一圈。大家又兴致勃勃起来。

  “你的技术如何?我们可是赌钱的啊?”小马提醒道。

  赵军哈哈大笑起来:“你是在问我吗?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年纪虽小,可花在打牌上面的时间未必就比你们少。刚才看你们玩了两牌,我担心你们的钱可能都要流入我的口袋呢。”

  话音刚落,坐在小马左侧的胖子站起身来说:“等会儿,我撒泡尿。”说完就走到一个角落里,冲着墙根解决起来。刚才那位落腮胡子的女人见此情景,破口大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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