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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蜉蝣- 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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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晓云听了这话倒是放了心,定了定神开始后悔自己刚才心急失态居然连孙白虎的秘密都说了出来,因此接下来格外注意:“王世充与我们打了一年多的仗,屡战屡败,十万大军只剩下三万残将,这次主公要进洛阳辅政,他心里肯定不乐意;加上新帝即位不过三个月,根基未稳;元文都那些人只会一些笔头功夫,并无兵权。因此他掌握着洛阳的军队起兵,总是容易一些。”

    裴行俨皱着眉头在地上踱步,转了一圈又一圈,却不说话。萧晓云不知他在考虑什么,也不敢说话,只能立在一旁等候命令。

    等到屋内蜡尽油枯,屋外日上三杆,裴行俨才出了声:“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大哥难道没有应对之策么?”萧晓云眼角压不住惊讶,低低的呼了一声:“如今王世充掌了权,明日定然设下陷阱诱捕主公。如果我们将计就计,趁这个机会进去反客为主,造成里应外合之势,就能不废一兵一卒夺得洛阳。到时候即使废杨侗而自立……”

    “晓云!”裴行俨厉声喝道:“圣上的名讳岂是你能随口胡说的!”

    裴行俨对她向来是爱护有加,即使偶尔责备,也不曾说过一句重话。如此严厉的态度还是第一次,这声喝斥如同惊雷一般炸的萧晓云心神涣散,再一看对方脸色黑沉沉有如灶底:“大丈夫存于世间,当以苍天为证,忠心报国,虽粉身碎骨而无怨言。王世充今日狼子野心,他日必定不得善终。你怎么可以与他一样,为了这些蝇头小利而忘了做人的本性!”

    这话如针刺一般钻入耳膜,听得萧晓云委曲万分只觉得心里有千百只蚂蚁啃食一样隐隐作痛,眼眶一酸忍不住就低下了头。裴行俨慢慢坐在离她最远的椅子上:“我知你求胜心切,可是主公的安全更加重要。以主公的性命作为诱饵,这等事情我是万万做不出来的。”他向后靠了靠说:“这件事我会禀报主公,你就不要再管了。”

    萧晓云见他闭了眼睛挥了挥手,知道已经多说无用。其实以她现在的状态,即使开口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咬了咬嘴唇也不行礼,直接摔门而去。

    齐武站在院子里一边接受少将军府里众人的眼光的洗礼一边在心里嘀咕:这两人都谈了半个多时辰怎么还没讨论完。正这么想着,就听得房门“咣当”一声,萧晓云冲了出来,招呼也不打,低着头就往外走,速度快的只见青影闪动人已出了院门。齐武一愣神赶出去时,只看到她的衣角在街角处露了个边,再追过去已经没了她的踪迹。

    这一日,瓦岗的平静因为洛阳城内传来的消息炸开了锅,李密大怒之下重新调动军队,着令王伯统领徐世绩的军队,与单雄信、裴行俨一起再次对洛阳形成合围之势。瓦岗与洛阳因为宇文化及而结成的同盟就此破裂,双方再次拉开了战争的序幕。
 


蜉蝣 火泽睽 飘摇不可寄,喟然长叹息 第2章
章节字数:5735 更新时间:07…09…10 20:36
    兵力刚布置完,就有人起身往外走,速度极快,没有丝毫累赘多余的动作。这人的座位本来就在门边,因此未等众人行礼结束,已经到了门口。眼看人影就要消失,裴行俨来不及让下面人免礼,急忙开口叫住她:“晓云你留一下,粮草供应还有些事需要商量。”

    急促的脚步猛然停住,青玉石的耳坠猛地甩了出去,在腮上打出一个浅浅的红印。耳坠的主人肩膀起伏了几次,做了几个长长的呼吸之后才转过身来往大厅走去。一身青衣在白银黄铜装饰的盔甲中逆行,显得格外突出。

    裴行俨眼看着她无视众人或打量或猜测的目光,低垂着眼帘走到人群密集处,站稳了身体,然后突然消失。消失?裴行俨心里猛地一空,身体仿佛失足落地时的本能般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只见地上有人挺着腰板跪的笔直,低垂着脑袋,看不到表情。

    原来是跪了下去,难怪突然没了身影。裴行俨这才觉得突然静止的心开始咚咚跳了起来,慢慢从主位上踱了下来:“怎么这么多礼了?”说着话就要伸手拉她起来,谁知地上的人竟然侧了侧身子躲开,让他抓了个空。

    “官衔高低有别,大礼不可废。”萧晓云将身体伏的更低,只留给他满头墨黑的头发,声音淡淡的平静无波:“将军大人请稍候,容小人整理思路再做汇报。”

    “小人”这两个字裴行俨从小听到大,却是第一次听得这么刺耳。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耐着性子说:“你什么时候自称起‘小人’来了?难道还在为前两天的事情生气。”

    “下官不敢。”萧晓云倒是换了个词,可是这词听着也让人很不爽:“不过谨守本分而已。”

    梳理的整齐的短发上反射着照进来的阳光,如同它的主人一样散发着冷冷的亮色,让人无法直视:“粮草官昨日前来汇报:从目前的状况来看我们的粮草还能坚持半个月;新一批的粮草已经从黎阳粮仓出发,约十日后到达。一切都依照正常的计划进行,不知将军大人还有什么事情吩咐?”

    对方避重就轻公事公办的态度让裴行俨很不适应,讨论粮草供应不过是个借口,自从那日被斥责之后,萧晓云就行踪不定。每日交流只限于看到她的身影,不仅连话都说不上,即使是像今天这样的面对面都很少。练兵时没了人出稀奇古怪的主意,吃饭时没了人说各式各样的八卦笑话,讨论问题时少了人聪明机智的应答,甚至在睡觉之前,他都开始怀念那人为了让他掌灯送到院门外时提出的千奇百怪的理由……当这一切突然消失之后,裴行俨觉得很不习惯:“晓云。”他弯下腰半蹲在她的面前:“都五六天过去了,还要继续躲着我么?”

    “大人言重了。”萧晓云依然没有抬头:“下官近日忙于公务,难免疏于走动。还请将军大人恕罪。”

    “你……”这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噎得裴行俨半天说不出话来,末了长叹一声道:“原来你还是在生气,这也难怪,那日我说话的确重了些。”跪着的人听了这番话没有什么大的动作,裴行俨还是敏锐的发现她耳边游龙戏玉的坠子轻轻地晃了两晃,于是继续说:“我自幼受教身为人臣当有忠烈之心,从五岁起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为的就是能够承袭父业,为国效力。可惜朝廷奸邪当道,纵然我们裴家战功卓绝,世代尽忠,仍然不能取信于先帝,被逼得去国离乡,投身瓦岗。”

    萧晓云听得这话与公事无关,倒像是说梯己私房话,心里顿觉怪异,耳边却听得裴行俨继续说:“身为臣子,当以忠事君。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开皇天子当年恩宠有加,我当年为了保住裴家上下数十口的性命而叛入瓦岗,家父却因背叛之事沉郁惨痛,灰心之下不再过问军务。”

    萧晓云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问到:“那老太爷现在呢?”

    “还在瓦岗养病。”裴行俨面色灰暗,低声说:“有了前车之鉴,背叛之事我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的,所以主公的安危及意愿便是我今后最主要的任务。那日我也不是要故意说你,但是只要主公有一点危险,行俨都将尽全力去化解!”

    最后这两句声音虽低可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听得萧晓云不得不抬起头来,只看到裴行俨双目神光炯炯有神,虽然半蹲在自己眼前,可是沉稳威严犹如高山,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信服。萧晓云一时看走了神,惊觉过来时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恐慌,脱口说道:“如果瓦岗投降了皇泰主,你就既可以不背叛现在的主公,又能够重归隋朝,一洗之前的叛逆之名。如此划算的事情,一定很合你的心意。”她冷冷哼了一声:“可惜王世充的兵变打乱了你的如意算盘,想来你那天出口伤人更多是因为这个吧!”

    这一番话说得直接,冰凉凉的语气里全是不加掩饰的讽刺,全然没了往日的善解人意。然而裴行俨只是皱着眉头思量了一会,点头道:“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经你这么一说,我那日的确是心中烦闷,竟然迁怒于你了。”

    萧晓云说完了本是等着裴行俨发怒,谁知他竟然点头同意。这个举动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准备好了要吵架的话在舌尖打了个弯再也说不出来,然后在裴行俨略陈恳歉意的目光下突然蒸腾的无影无踪。

    春风东来忽相过,金樽渌酒生微波。

    满肚子的气就这么散了去,萧晓云虽然面上表情没有变,可是眼波流转间已没了刚才的疏离:“早知如此,我就该听了齐武的劝派个人给你报信。现在倒好,作了王世充的替罪羊,竟然连点抚恤金都收不到。”

    裴行俨见她嘴角的笑璇隐隐露了出来,知她已经消了气,压着心底的大石仿佛被人搬走一样的轻松,从腰上解下八宝乾坤袋往手心中倒出一块东西送到萧晓云面前:“这是你之前跟我要的东西,不管怎么样,我先把赔礼奉上。”

    这是一块拇指粗细的琥珀,光洁坚硬胶质中安静的躺着一只小虫,岁月的流光在上面抛下淡黄的色彩。萧晓云瞟了一眼撇撇嘴,语气颇有些不屑:“一块破石头就想收买我,未免也太小看人。”

    话虽如此,裴行俨却见的她笑靥如花。于是顺着她的话继续说:“这些还不够么?那你倒是说说,我要如何做才能让你消气?”

    眼前人笑容加深薄唇微启,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跪了这么久,腿都麻了。”清冷的嗓音中带着些许的狡猾:“烦劳将军大人递把手,扶奴家起身吧。”

    裴行俨听到这个要求放声大笑,猛然间握住那修长的手指一用力,将她拉了起来。也不知是他力气太大,还是萧晓云真跪麻了腿站不稳,软玉温香投怀送抱,淡淡的茶香扑面而来,怀中人顾盼生姿天真中露出三分妩媚,短短一瞬让裴行俨失了清明之志忘了男女有别,再反应过来时手中已空徒留淡香缠绕,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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