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干透的发丝搔着他的后颈,有些凉凉地。
他从后面搂住他的腰,温热厚实的胸膛抵在他的后背,轻轻地叹息,声音中有的不是志得意满的快乐,而是无限的惆怅、
优伤、悲凉、失落……
他为何如此忧伤?还有什么是没有得到手的?
还有什么空虚是不能够被填满?
“我爱你……”轻声的呢喃,有如梦呓。
这是假的!假的!
“……我会对你好的……别离开我……好吗?”
不行!我不相信!全是骗人的……
骗人……
可是……如果是真的呢?
真的又如何?不要再用这种叹息来搅乱我的心,不要再用悲哀的眼神凝望着我……
就像以前无数个夜里,你站在床边注视着,虽然意识处于晕迷中,可是我一直能感到那股视线,那炽热又狂乱,悲苦而凄
怆的眼神……
“你寂寞吗?”
沈狂海听到自己有些艰涩的声音,是在问他,还是在问着自己?
没有听到回答,只有淡淡的吐息在耳侧搔着,他已经睡着了么?
你寂寞、孤单?你想要什么?你期盼什么?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想要的,是我根本给不了的东西吗?
心头像压了块大石,沉甸甸地,堵得难受。沈狂海苦笑地闭上了眼睛,何必要烦恼呢?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的。
这一切太不真实了,必须尽快结束这个荒谬可笑的梦境,从这个名叫“高川鸿”的噩梦中醒来……
复仇者的牢笼(第九章上)
从那天起,沈狂海就发现自己想错了。原以为能到外面去,就会有机会逃走,可是他很快明白,那不过是痴心妄想。
高川带他出入高级餐厅,去那些平常人只能望而却步的高雅场所吃饭,一顿饭的价格可以让普通家庭吃上一个月。他们每
次外出,都是带着一大群保镖,招摇过市,那气派非比寻常。要知道,他们可不是摆设用的,如果沈狂海敢在任何公共场
所有点轻举妄动,他们就有办法叫他马上闭嘴。乙醚、电击器、麻醉剂、或是任意的一个手刀,在周围的人完全还没察觉
之前,就能让他乖乖地闭嘴,晕得不省人事,再拖进车里,直接开回高川宅邸。
每当他企图逃跑又失败之后,高川也不发怒,只是在床上用更粗暴的方法来惩戒他,让他心惊肉跳的惩治方式,吓得他再
也不敢打这逃跑的主意。
有了几次经验之后,沈狂海就学乖了,再也不随便发脾气使性子,他还没傻到当真以为高川是自己的情人。说到底,他们
之间仍是不平等的主从关系,不管他再怎么温柔,再怎么宠溺他,自己只要是惹怒了高川,他仍会用那不重不轻的烔吓和
惩罚,让他明白他们之间的身分差别——他是不能反抗他的。
“高川,你所谓的爱情,不过是一种控制欲和发泄身体欲望的混合交错的奇异需求,你并不懂什么才是爱。”
在一次发泄过后,沈狂海平静地,不带一丝感情色彩地说。
“那么,你懂吗?你懂得什么才是爱吗?狂海?”高川抱紧他,脸颊埋在他的肩窝里,喃喃地说,“如果你懂,你教教我
啊,我要怎么爱你?要怎么做,才会让你爱上我?怎么做……你才会了解我的心如同了解你自己?”
“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我不爱你。”
男人轻轻勾起的冷笑,狠狠地扎伤了他,没错!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小小地报复一下总是扮演着掌控者的高川,也让他
尝尝,被伤害的滋味。
“你不爱我吗?狂海……”他的声音竟然带着一丝颤抖的哭腔,双手搂得更紧了些,虽然早就猜到他的心意,但听他亲口
说出来时,仍带给他巨大的冲击。
高川带着一种近似哀求的声调说:“你就不能,不能试着接受我吗?我这么爱你,为什么你不爱我?为什么……”
“我不爱你,我从来没爱过你,将来也永远不可能爱上你。”
沈狂海残忍的声音狠狠戳破高川此刻的脆弱,他享受着报复的胜利快感。
明显感到高川的身体战抖了一下,高川慢慢抬起头来,总是闪着高傲光芒的琥珀色双瞳此时竟然变成一堆死灰,像一对什
么都看不见的空洞,惊得沈狂海心中猛地一跳。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叮地一声,摔在地上裂成了一片一片。他张惶地抬
头,却没发现任何东西掉在地上。
高川默默地起身下床,走入隔壁的浴室里去了。
哗哗的水声响起,隐隐约约中竟似夹杂了一丝哭泣的声音,是自己的幻觉吗?
沈狂海静静地倾听着,水声中若有若无的抽泣声,虚渺得像从云端飘来,却又真实得如在耳畔……这一定是幻觉!
他怎么会哭呢?他怎会为了自己的一句话而哭?又不是小孩子了!
事实上,尽管不想承认,他心里却清楚地感觉到,他已经成功地伤害了他,但是这并不如他想像中的愉快。
是的,一点也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相反的,他心里很不舒服。
在指责高川鸿不懂爱情的同时,难道他自己又懂得爱这件事么?从以前到现在,他从没对任何一个人执着过,女人换过一
个又一个,那些只不过是床伴,爱情什么的,他从来不知道,也不想去思索那是什么。
高川对他的执着,固然有些偏执狂的意味,但也好过他自己对什么都不执着的人生态度。如果说那是因为笨拙的高川不懂
得怎么去爱,才会弄得自己和他都陷入互相伤害的境地,那么,并不是因为他不爱,而是因为从来没了解过,爱人和被爱
这件事。
没有人必须为爱上另一个人,就需要受到指责和伤害。尤其是自己以他对自己的爱为武器,来伤害他,这太过卑鄙了。
如果说高川不懂得爱,那么他更不懂得。
过了好久,就在沈狂海思索着这些问题,快要沉沉睡去的时候,高川才从浴室里出来,他上床的动作惊动了沈狂海,男人
倏地睁开眼睛,望向高川的脸,那双原本明亮的眼睛变得有些红肿,眼里布满血丝,看上去有些可怕。
他果然是哭了!
沈狂海心里莫名地抽痛了一下,一股说不清的苦涩感涌了上来,哽在喉咙里,很不舒服。
男人在他身边躺下,手臂无意间碰到了沈狂海的身体,一阵冰凉的感觉传来,让他惊了一跳。沈狂海转过身,一只手握上
高川的手,果然,像冰块一样地冷!!
他一把搂住男人的身体,整个身体在温暖的被窝里还是冻得像冰,并且在微微地战抖着!不可能吧?冲了这么久的热水,
身体居然会这样冷?
“你……你在冲冷水?”沈狂海瞪大眼睛,以不可思议的表情凝视着他,继而,表情从惊讶变成了愤怒,大吼道:“你疯
了吗?!!你知道现在的气温是几度吗?!你不想活了我还怕人家告我谋杀呢!!”
“对不起……”高川低声道歉,一只手隔着睡衣轻轻搂住沈狂海结实光滑的背脊,既使透过睡衣,男人也能感到他身体的
冰凉触感。
“白痴!”他低咒了一声,紧紧的抱住了他,让自己身体的温度来温暖他的冰凉。
男人似乎很享受他的拥抱,身体绻缩在他温暖的怀里,满足地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睡到半夜的时候,沈狂海被一种湿湿的、闷热的感觉弄醒了,他睁开眼睛,发现手臂内侧和前胸都是湿湿的,伸手一摸,
高川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冷汗还在不停地流出来,将他的睡衣黏在身体上,他的身体热得像一团火,根本不用摸额头,这
种不寻常的体温已经清楚地表明了高川的状况——他正在发高烧!
“该死的!”
沈狂海手忙脚乱地打来一盆热水,将他衣服脱下,用湿毛巾擦干他身体的冷汗,再换上新的睡衣,顺便将床单也换了。他
做完这一切,高川仍是迷迷糊糊地没有醒来,他脸色有些惨白发青,呼吸也很急促,情况很不好。他倒不是担心他,只是
如果他有什么意外,外面那群保镖可不会放过自己。
房间里应该有退烧药吧?他晕迷的那段时间医生有开过很多药,应该还有没吃完的。他打开抽屉翻找了一阵,终于在柜子
底部找到了。喂他吃下退烧药,将被子掖好,沈狂海再也睡不着了,他找了条毛毯,躺到沙发上,呆呆地想着这一切。
从他来到这个房间开始,应该有二个月了吧?
这两个月,发生了那么多的事,他所遭遇到的痛苦比他前面这二十多年加起来的还要多。面前的这个男人,残忍地摧毁了
他的自尊,撕碎他的身体,践踏他的人格……而现在,他却对他说,他爱他!!他常常温柔地拥抱着他,在他耳边说一些
情话,有时会哀求他不要离开,为了他的一句话而哭泣,甚至伤害自己的身体……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不一直残忍下去?你的冷酷和绝决到哪里去了?高川……
你这样子,让我连想要恨你,也恨不起来了……你果然是个厉害的人!你的高明之处就在于,既使被你杀了,也无法去恨
你!
你将人心玩弄于股掌之上,我怎么会是你的对手呢?
我一直都不是你的对手!一直都不是……
高川,我好累。
高川……
他静静闭上眼,一滴眼泪不知不觉地从眼角滑落……
等他醒来的时候,床上的人已经不见了,叶诚也不在,只有其它的保镖们在屋子里,他们只说老板上公司去了,却没提到
其它的。看来大家都不知道他生病的事,也不知烧退下来了没有,这让他有些担心起来。
“能打个电话吗?我想跟高川鸿讲话。”他机械地询问身边的男人。
“这个……好吧。”那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叶诚的手机,“喂,诚哥,沈先生要跟高川先生通话……嗯,好的,我
知道了。”
男人挂上电话,说:“高川先生正在开会,等一会他会打回来的。您先吃早餐吧?”
“嗯,好吧。”他有些忧心地叹了口气。
******
高川坐在六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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