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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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录-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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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色见西,浓雾中看不到几人的动作。五个人就这样对峙着,一时船上宁静到让人窒息。

    月,终于沉入江水里,偌大江面上只剩两岸的烛火摇红。

    黑暗中,泠皓四下张望着,企图找到自己船上的光亮,同时还要提防几个水匪的动作。

    这个时候,谁也不能动,更不能说话,微小的声音都会让敌人找到你的破绽。即使是轻功绝佳的泠皓也不敢轻举妄动。“投降吗?兴许可以饶你们一命。”无人应答。

    但在对面靠左一点的地方传来粗布衣料“窸窣”的摩擦声。奇怪啊,刚那四个人是站在右边的啊,不过匪头是倒在左边的,他醒了?泠皓又一次感慨他的命途多舛,下次出远门一定要看黄历。

    自己已经没有和他们缠斗的力量了,握剑的手又紧了紧,魑魅一般地飘向了右边。

    通过呼吸声和喘出来的热气判断出一个人口鼻的位置,然后向下三寸,切下去。薄如蝉翼的剑锋无声地划过那个人的脖颈,几无阻力,只感到温热粘稠的液体顺着剑柄流到自己的手上。泠皓厌恶的挥了下剑,血珠如雨,落入水里。同时后跃一步,听到了那人落水的扑通声。另一人听到声音后踉跄着举着柴刀跑过来,泠皓腰身后躬躲过去,顺势抽出了藏在靴底夹层中的匕首,接着借起身的动作左转,长长的软剑随意挥出去,柴刀和握着柴刀的肢体一同掉下来,凭感觉像是齐肩膀切下了手臂。

    “呀啊啊啊啊……”又有一人大喊着过来,泠皓冲着声音来的方向掷出匕首,声音停止了,但不知道死了没有。

    如果没算错的话,还有一个人?

    突然身旁传来风声,泠皓下意识竖起剑挡下,但马上意识到他用的是软剑,于是改为立刃上挑,用剑的锷口借助对方袭来的武器,也是剑!对方似乎在利用同伴打斗时的声音掩护自己的移动,所以竟然没有意识到那个人已经靠近。

    一番打斗下来,泠皓已是浑身浴血,刚还没影儿的困倦叫嚣着往头上撞,咬咬舌尖把不适压下去。方才的箭伤隐隐发疼,握剑的右手不住的抖,感觉那个人力量不小,双手持剑在用力下压。泠皓上身缓缓下移,右腿后撤一步蹬地,以两人相抵的双剑为支点跃起一条弧线,双脚轻轻踏上那人脊背,复又跃起,在空中转身正对上那人背影,接着又是一脚。他这套动作太快了,对方都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踹趴下,正要双手撑地爬起来,泠皓一脚踩上他的脖子,把剑反手换至左手,右臂弯曲,对着对手后腰一记肘击,打断了那个人的后腰骨。他浑身一阵抽搐,晕过去了。

    这时从北边传来一片火光,突如其来的光亮晃得泠皓眼前一片黑斑。用左手揉揉眼睛,看清是自己坐的船。云梓辰的脸从黑暗中现出来,在火光中阴晴不定。

    “崇——云梓辰你在做什么!”

    只见云梓辰一脸怒气,左手举着火把,右手提长刀架在船夫脖子上。而船夫和船娘吓得浑身发抖,两人各拿着半截船棹,费力地把船划过来。

    他用刀尖指了指船夫,道:“这老家伙打算把我敲晕之后自己划船跑了。”船夫已是面如土色,不停颤抖着、摇着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崇爵,把刀放下,别跟老人家较真。”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鼠目庸人?

    泠皓借火光发现匪头并没有醒过来,刚刚的衣服摩擦只是四肢痉挛造成的,不由松了口气。匪头功夫不弱,如果刚才泠皓疏忽了一点,伤得肯定会比现在更重,想着又在匪头身上补了两剑。

    他嫌那滩呕吐物太恶心,小心翼翼挪到船尾找了两把桨丢过去。自己却没动地方,直等到船靠过来才慢慢走上去。

    适才离得太远,云梓辰没看到贼船上的情景,现在一看,脚立刻软了,好歹扶着船篷没有摔倒。“泠泠泠……泠兄?你你……”现在的他就像一个普通的惊慌失措的少年,毫无了刚才的汹汹气势。

    两个船家更厉害,直接两眼一翻晕过去了。小船已被水流冲远,浓稠的血浆变得黑红,船上散落着数量对不上的各种人体构件。血腥味、呕吐物的*味道、水中的鱼腥味儿直撞鼻子。

    泠皓看云梓辰吓傻了,有些好笑,把手上的暗红色往云梓辰脸上一抹,涂胭脂似的,笑道:“以后你上了战场,有的是这样的场面,见多了就习惯了。”云梓辰脸色还是不好,泠皓借着火把的光亮草草写了张字条,只说是江湖游侠,除暴安良。

    清晨时两个人在一个僻静的地方上岸,泠皓用河水洗去身上血污,看到船家还在昏迷,就把该付的钱妥善放好。

    改从陆路,直奔长安。
第十七章 挚友痴情
    等到泠皓和云梓辰到达长安,已是半个多月后的事情了。

    抵达长安的当夜,泠皓就病倒了。不病才怪,遇袭那天晚上的箭伤一直就没有上过药,只是用布条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不知是沾了什么脏东西,伤口竟然已经化脓。云梓辰也不是个会照顾人的人,舟车劳顿中,他竟然不知道泠皓受了伤。

    总而言之,这两个人一路上过的相当狼狈。

    云家没有在长安的房产,云梓辰就暂时借住在泠皓家。

    泠皓的父亲是当朝左司徒,正一品的文职,专管人事以及官员任免。昼王朝是马背上打下来的江山,向来重武轻文,所以同品级的的武官大多比文官显赫。不过正一品终究是正一品,在长安一提江南泠家,无人不啧啧称奇。

    泠家有两样东西在长安是极其出名的。一是房子,泠涅在初来长安的时候花了大价钱在太平街买了这栋宅邸,又雇人在院子当中挖了个大池子,从城外河里引来水源,种上从杭州迢迢捎来的莲花和慈竹。如今五年已过,院子中已然有了一片翠绿的竹林,池中更是粉荷飘香,幽幽的能传出几里。

    许多邻里街坊或是王公大臣都找泠涅要了藕段来种,但能够真正养好的并不多。泠府不仅院子宽敞,屋子也不小,平时空了不少房间。逢到六月武举或者九月文举的时候,泠司徒就会把空屋子收拾出来招待那些应试的举子们。

    泠家第二有名的便是他家的公子泠皓了。长安远于西北,本地人大多生得高大粗犷,再加上尚武的风气,在大街上放眼一望,全是膀大腰圆的壮汉。而自幼被西湖边上水土养出来的泠皓,在杭州已将算是十分标志的人了,平时还喜欢穿红色的衣服,走在路上显眼得很。

    五年前泠家刚搬来长安,泠皓只是在家附近随便逛了一圈,就看呆了一街的人。当天传闻说有人在大街上目击了一名红衣仙女,疑似瑞兆,天地这是派仙女下凡来保佑长安啊!第二天,有人看到这位红衣仙女进了泠司徒家的门,一手拿着烧鸡一手拎着一壶酒。难道是泠家的下人?天哪!泠大人也太霸气了吧,丫鬟都用这样的美女,那他老婆得漂亮成什么样啊!第三天。靠,那家伙怎么是男的!

    第三天,把家中上下收拾得差不多的泠涅带着家人,按照长安当地的风俗一家家的拜访邻居。太平街紧邻皇城,住的都是些高官巨贾。然后泠涅一脸和蔼地向众人介绍:“来,皓儿,这位是王将军——王将军,这位是小犬,皓。”自此之后,泠皓艳名远扬。

    但泠皓的性格并不像外表那样柔弱。泠涅在教育孩子上是下过很大功夫的。从咿呀学语之时,泠皓便开始诵读诗文;三岁被送去拜师习武,擅长使剑和长枪,轻功更是独步天下。衣衫下看似消瘦单薄的肩膀,实则隐藏着结实的肌肉和铮铮铁骨。如今年纪渐长,原本柔和清秀的眉宇间也慢慢的有了矫健和英气,去年刚刚及冠,不知有多少女子想他想得黯然憔悴。

    云梓辰到长安的第二天,泠皓本应尽一下地主之仪,带他四处转转的,可那位地主还在床上发着烧呢。

    云梓辰本来是主动提出要留在泠府照顾泠皓的,可即使他有那心,泠皓也没那胆子,那家伙照顾人的水平简直是令人发指。赶忙派了个小厮让他带云梓辰出去,走得越远越好,天黑前千万别回来。

    云梓辰当然不会听话,随便找了个理由把小厮诳走,自己则在泠府里闲逛。他从不会走马观花地赏景,每看到一处令他欣赏的景致,他都会停驻很久地去细致而仔细地观看,记住每一个细节。因此,光这个宅子就够他看两三天的了。

    江南已进了初夏,长安却依旧乍暖还寒,院中碧绿的荷塘盈盈泛着波光,而荷花连叶子还没有长齐,模糊的影子映在水面上时,有些别有韵味的萧索。他心头一动,忽然就很想把这景色画下来。

    大门方向忽然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显得很急促,探头一看,见一个年轻人黑着脸跑了进来,一脸焦急,甚至没有注意到荷塘边上的云梓辰。年轻人轻车熟路的直奔泠皓的房间而去。

    “谁呢?泠兄还发着烧,我是拦好,还是不拦好……”想着悄悄地跟了过去。

    房门虚掩着,从门缝望进去:泠皓半坐在床上,倚着后面的三四个垫子,气色比早上好了不少,双颊因发烧而泛红,但嘴唇却惨白,年轻人背对着门坐在床沿上,双手握着泠皓的双手,看不到正脸。

    “扬州来的人说,在半个月前,有一人杀了在大运河两岸流窜的水匪,还在现场发现了一件他当时所穿的红衣,那个人,是你不是?”年轻人的语气笃定而关切。

    “其实也没什么,那帮人劫了我坐的船,不出手不行。”

    “伤就是在那时留下的吗?还疼不疼?”

    “没什么事了,真麻烦你特地过来看我,这离军营挺远的,跑过来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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