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再见》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江湖再见- 第11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她却坐下来了,露出来赤裸的小腿,月光如水,从她莹白的腿边打个圈,流过去。
“卞和,你看,它没伤害我。”
“你到底是什么?”
她忽然便笑起来了,无声的,像花朵在月光中游荡。向他的方向,伸出手来,手臂的薄纱被夜风吹起,手腕处,一大串玉镯叮铃铃的响。
“过来。”
手臂款摆,柔得像一条甜蜜的蛇。
忽然有歌声响起:
“她将半裸的背肌,轻放至一片黑沙上 
她拉我手 使我手臂放低手里走天涯皮相 
而她的嘴唇如两片禁地 
我爱上像谜的浅草妖姬
……”
赵见怔了怔,回过头来,果然是英先生,手里端了一大盘饺子,摇头晃脑地唱。 
“而她的嘴唇如两片禁地 
给今天苍桑的人妄想的天地 
似当天天真青年全不懂躲避 
给今天苍桑的人妄想的天地 
我扑向像谜的浅草妖姬 
……”
歌声忽然嘎然而止:“吃饺子。”
“什么?”
“过节呗。瞧我对你好吧。单身老男人,只能这样过。”
他重又回过头去。视频却已放映完毕了,电脑上,换了一群红男绿女的人在庆祝春节,喜气洋洋地举了什么饮料干杯。广告词是什么“新春开年红,喜气来一杯。”
开年红?
辛辛苦苦地找了以前胡伯他们的那版来看过,虽然影像已经不全了,跟她这版相较,看得出来,整个调子还是有所改动的。以前那版,吃亏就吃亏是太正的悲剧,而她这版,却应该的确是红得起来的。
英先生放上杯碟:“想看,就光明正大地到园子里去看。今天,明明她们才收工,园子里可热闹了。这饺子,还是我从那儿带回来的。”
赵见没说话。
咬一口,是熟悉的味道。黄叔包的。想起去年,在黄叔的小屋里,笼屉上热气腾腾着的烟笼雾罩,她手忙脚乱地揭笼盖,却不小心烫到了手。
是同样的,视频里,被风吹起薄纱的手吗?那一大串玉镯,在夜色里,叮铃铃地响。
“老赵,这次你要输。我看明明那戏,准红。这小丫头,挺狠。”
他还是没说话。
英先生却不放过他,笑嘻嘻地:“这次我们亏大了。都怪你要赌气,白白地让别人捡了便宜去。”
赵见终于开了口:“那个投资商的来路,查清了没?”
英先生还是笑嘻嘻的:“说出来会吓你一跳。跟东方好像有那么点关系。”
“东方?”
“好像是。但我也还没完全弄明白呢。好像又与你那亲爱的弟弟有点关系。”
赵见怔了怔。
 
 又开始放爆竹了。黄叔说:今年要放很多,让这园子每一处都响个透透彻彻。于是,千军万马,卷起烟尘,密密实实紧着赶着的就全上来了。不停歇地在耳边炸开,上一秒和下一秒之间,连呼吸也来不及。
叮铃一声,又是短信吧。所有的祝福也赶着上来了,织金花朵的枝繁叶茂着。
车镜明拿起手机走到窗边。
“车镜明,若愿来,我在海边等你。”
她怔了怔。是赵见的号码。
二踢脚啸叫着划过夜空,嘣地一声,粉身碎骨。
 
 还是冬天的大海。
海水一波一波地,推过来。新闻里说,又有鲸鱼搁浅在岸边了。
手脚已经冻得冰冷,不出所料,她没来。
赵见忽然就笑了笑,站起身来。关上门,将钥匙重新地放回花盆下面。这房子,好久没来过了,他曾在黑夜里告诉她:这里是个小酒馆。其实不是,本来是英先生说,要用来发呆思考、虔心向佛的,没想到,总是在这里发呆的人是他。
那天,她后来其实醉了,提了鞋,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沙滩上走,然后就跌了下去。他只好抱起她来,她挽着他的脖子,睁大好奇无辜的眼睛:“你是谁?”却忽然唇角轻轻一挑,笑出剪剪春风:“管他的,管你是谁呢?”
那时的她,眼眸已然如水,只是完全不自知。
她那天说了很多话。后来,她再也没说过那么多话。
“你听过我唱歌?”
“真的好听吗?”
“我喜欢舞台那种感觉,但我又有点害怕。”
“后来我就想,管他的,我只管唱呗。”
“不过,我想回家了。”
……
他看着她沉沉入睡,睡得浑然不觉,浑然不知。
车镜明,沙滩上那行字,其实我写后,忽然觉得很矫情,本来想把它擦掉。但,我以为清晨海水漫上来,自然会把它试去。
其实那时我也以为,自此之后,最好路人天涯。
 
 二百二十一
这个时刻,
如果你站在海边,从这个角度往城市望,你会觉得,那个你生活的城市,远远的像一座火焰山,又像一座水晶宫,烟火似乎把它照亮成剪影,又似乎把它照亮成透明。而你,是刚刚从那里面逃出来的难民。不想回去,不得不回去。
赵白其实也在海边。只不过,海岸线太长了,谁知道谁在哪一点呢?
他去了戏园,看了她的戏。基本上已经完工了,春节过后,就要上演。听她的意思,初步定在元宵节,她说元宵节不是要吃汤团么,圆圆的正像一个句号,正好,标志结束。
他站在门口,看她安排打理一切。直到所有人都退去,她还撑了头,用笔在纸上圈圈点点。
“差不多了?”
她这才惊觉回头:“你来了?”
说完才又怔了怔,蓦然反应过来来的不是别人,而是他。
“我来吃黄叔的饺子。”
车镜明似乎又反应过来了,手忙脚乱地收起纸笔:“是。应该的,应该的。”也许是意识到自己这话也不太妥当,想抱歉地对他笑笑,却不知是不是太疲惫的缘故,只是唇角轻轻一扯,并没有笑出来。
“这房间,真热闹。”
他说的是墙角大花瓶里,薛姨插了大把的银柳。
“你也该穿点红的。”
车镜明低头看看自己,是啊,过年了,该穿新衣服了。只是忙得天昏地暗,哪想得到这上头去。
像变魔法的,他忽然就开始掏呀掏,掏出来,竟是一条红色的围巾,喜庆的大红,房间都似乎亮了一点。
“送你的。新年礼物。”
不知为什么,忽然就想起那个雪夜。他为何总是像机器猫,可以从大大的口袋里掏呀掏,掏出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来。
她看着那围巾,很正的红。忽然很想说一句:“就这些?”但再也开不了口了,说出来的话礼貌而分寸:
“谢谢。很好看。”忽又笑了笑:“年纪大了,就想穿点红色,似乎才压得住。”
完全下意识的,他忍不住,就又向她走近了。在什么都来不及思考之前,他替她戴上了围巾。的确很好看,她本来皮肤雪白,不过这段时间熬夜得厉害,所以显得疲惫。这红色一衬,人立刻精神了许多。
他立在她面前,很认真的看。这么近,近得连他的呼吸她都细微可闻。其实,他骨子里是认真的孩子,有时候,还会忽然就红了脸去。
那时,她就会假做无辜地问:“岳子池,你在想什么?”
他立马大力摇头:“没有。”
她便在他面前了,眼睛亮亮的,搬了他的脑袋东看西看。他讪笑着露出一口白牙:“别来了。”
“真的?”她歪着脑袋看他。却忽然的就伸出一根手指来,慢慢地,轻轻的划过他的胸膛,唇角轻轻的向上挑起来:“真的什么都没想?”
岳子池想要去死,脸却红了:“明明,你别挑逗我。”
她还是那种,清浅的微笑:“真的?”
手指轻轻的滑下去,却忽然的划了个圈,嘎然而止,她拍拍手,转身要走:“好。”
岳子池忍不住扑过去,她灵巧的一闪,笑容嫣然:“再见。”
一时恍惚。他却忽然后退了一步:“黄叔让我来叫你。饺子好了。”
 
 两人往外走。虽然已是晚上,借了灯笼的光,还是隐隐约约地辨得出,杨柳树上的芽苞。车镜明忽然停了脚:“发芽了?”
他便凑近了去看树,枝梢上是有些小苞了,用手掰点下来,捻碎了看,果然是嫩嫩的绿色。
“嗯,是发芽了。”
黑夜里,便听到她长长的舒口气,衬了红色的围巾,有些跳跃着的快乐:“春天快来啦。”
 
 车窗关上。只看得到远远的烟火,听不见鞭炮的声响了。而忽然,有二踢脚,像是在梦中倏地爆开。蓦然惊醒后,才发现原来只是电话声响。
赵白怔了怔,嘲讽的笑意忽然的就堆上了唇角。
“哥哥。”
原来只是他。
“亲爱的哥哥,新年快乐。你给我打电话,也是准备给我拜年么?”
“东方与你,有什么关系?”
他忽然就笑了起来:“亲爱的哥哥,你该问的是,我与你,有什么关系?”
那头没理他,径直继续:“我劝你小心一点。”
赵白笑得有点热泪盈眶的了:“我是不是要感动一把?可是,亲爱的哥哥,当年,谁刻意地在滑雪场让我跌断了腿,告诉我,这世界上,没有谁会让谁?”
忽然地,默得一默,然后,电话断掉。
 鞭炮声还在响,响得人连仓惶都来不及。有半大的孩子,站在路口,故意地举了烟花对了街面喷,一个什么落下来,忽地在简文的车窗前炸开。
“妈的。”
车子一晃,简文暴怒地摇下车窗:“没家教的东西。”
一群流氓孩子,根本不怕他,听到他骂,倒是笑得更欢,一个像是领头的,又点燃了什么,径直地朝他的车丢过来。
简文狼狈不堪的关窗。电话却在这时响了起来,那头的声音闲闲的:“简总,给你拜年了。”
简文咬牙切齿:“岳子池,***的少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那头承认得倒很爽快:“是。我其实只是想问你考虑得怎么样?我可不想把上一年的晦气带到下一年。”
简文忍无可忍的冷笑了:“岳子池,原来你走这么一盘棋,我还是低估了你。”
“多谢抬举。简总一向高看我一眼。”
简文懒得跟他玩嘴皮子了:“高飞,是你说动过来的?”
那边还是承认得很爽快:“是。”却又笑了笑:“我这不是替你,分忧解难么?”
“放屁。***的就是里外应和,搞垮信周刊。”
那头不以为然的叹口气:“信周刊,早他妈垮了。你拿在手里,早就是一个空壳。”
简文心念急转:“岳子池,我终于弄明白了。***害我高价收进,然后故意让老子做亏了,好卖到你手里。”
那头笑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