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点?”骆栖笑笑:“你的人,凭什么要老娘来费心?”
那人却还是笑眯眯的:“这不是想向骆姐学习么?让这小子见识见识骆姐风姿态气韵,也才知什么是极品女人。”
后面的语气,忽多了几分猥琐的暧昧。一旁闲闲看戏的车镜明也不由微微皱了皱眉。
“学习?”骆栖忽然就娇媚地笑了,车镜明善解人意地将烟灰缸推了过来。骆栖也就不客气地掸了掸烟灰,招手叫那小子过来,美目如汪汪秋水:“小子,你想跟我学什么啊?”
那小子蓦地回过神来,也摆了微笑:“只要骆姐肯指点,什么都可以学。”
本来一副楚楚动人的花样美男长相,说话却有三分油气。
骆栖淡淡一笑,转头向那经纪人:“没啥毛病吧。”
经纪人就屁颠屁颠的了,神神秘秘地俯了身,低低的:“骆姐,保证稚儿。”
骆栖本来笑盈盈的,却忽然脸色一沉,大怒:“你他妈的,怎么这么口臭,还溅老娘一脸口水沫子。”
她声音又高又尖利,整个酒吧里的人一时都纷纷抬头。
那经经人怔了怔,也沉了脸:“骆姐,都是出来混的,何必呢?”
骆栖腾地站起来,一根手指,直戳向那人鼻尖:“你他妈利诱不成,想改威胁。要用小白脸来吊老娘,侬先称称自己几斤几两?”
她话说得又狠又稳,不给对方留丝毫情面。对面的车镜明不由也眉毛轻抬。
那人显然面子挂不住了,也冷笑道:“骆小姐好大火气,果然这段时间失了男人。”
一句话直戳到骆栖心窝子,她跳起来,手指直要戳到那人鼻尖上去:“老娘有没有男人,轮不到你这阿三?侬个就是芝麻地里长额黄豆,玉米地里长额甘蔗,西瓜地里长额冬瓜。杂种晓得挖。”
一串排比,她骂得又急又快,偏生还字字清楚,大珠小珠的,车镜明抬头看她,唇边倒浮了浅笑。
那男人被她骂得傻了眼,众目睽睽下不来台,偏偏骆栖手指直戳过来,一时恼羞成怒,一巴掌就要搧过来。
一直不吭声的车镜明忽然开口:“服务生。”
那人一怔,巴掌缓得一缓。有服务生马上过来,似乎无意地插在了那人和骆栖中间。
车镜明淡淡的:“我记得,莲花是有自己规矩的吧。”
服务生恭敬的点头:“是。”转头向那两人:“两位,请。”客气地请那两人回自己的台子。
骆栖冷哼一声,坐了下来。
那两人悻悻然的,边走边骂:“什么货色,千人踩万人踏的婊子,装什么淑女?”那花样美男马上一唱一和地配合:“是啊,骆姐怎么转性了,莫不是”回头故意地掠一眼,大惊小怪地呼一声:“骆姐原来改口味,跟女人搞一块去了,难怪情敌亦可成知己?”
骆栖一个酒瓶就砸过去了,怦地一声,在那两人脚下爆裂开来,溅了满身酒水。
那两人大怒:“要打架?”那边台子的人也纷纷站了起来。
服务生却上去了,走到那两人面前,声调忽然很冷:“莲花,不是生事的地方。”回头招呼:“送客”
看那两人被带出去,骆栖余怒未消地冷笑:“妈的,想跟老娘斗?演什么小言情给老娘看,还不是想拖老娘下水,好借机炒作。”
车镜明抬头看她一眼,骆栖忽地毛发直竖:“看什么看?老娘又没用这么下三滥的招数来勾搭你?”
说完了,却忽也有些疲倦。场子里早又恢复了平静,一切,似乎完全没发生过。只是,同样的浅笑低吟,却也影影绰绰起来,变得单薄,倒象是锡箔糊了的花花绿绿的纸人,一会儿就要燃烧完毕。
骆栖难得的发呆。
车镜明却也不说话,望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似也恍惚起来。
一时沉默,骆栖忽然发横:“看够了没有?我对女人可不感兴趣。”
忽听得她轻轻开口:“你这样子,很象我一个朋友。”
也是在莲花,那么清纯的长发飘飘的女孩,精致的妆,掩不了芳菲雨歇后的残意。
服务生送过来酒,碧绿的酒,波光滟滟,偏偏衬了红色的火焰。
骆栖疑惑地看她一眼。
她却笑得有点孩子气:“这叫做江湖夜雨。”推过来:“要不要喝一点?”
骆栖哼一声,果真就喝了一口,目光炯炯地看了她:“车镜明,你会有象我这样的朋友?”
她又不说话了。
骆栖忽然开口:“你刚才,很有老板娘的派头啊。”
她本来是想谢谢车镜明替她找人解围,不知为何,说出来就变了味。
车镜明一下子,电石火光地直视向她,直直地,竟让骆栖有点心虚。
“请,别再拿这个话题炒作。”
斩钉截铁,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是凛冽的气势,凛冽如冰雪。
骆栖反应慢得一慢,一时没找出更有气势的话来,一口气,正生生地哽在那里,忽又听她道:“否则,我不接这部戏了。”
声音中却忽地又多了份孩子气。
骆栖骤然石化。大脑在空白几秒后,哗地一下烟花爆放。爆放完毕,周身通泰,每个毛孔都神情气爽着。笑盈盈的剪剪秋水就多了娇嗔的味道了:
“好,完全没问题。”
“这是剧本,请车小姐过目。”
递过来的,是一叠厚厚的纸。她微微皱眉:“这么多啊。”
骆栖气定神闲地解释:“不,不,你只是客窜几个镜头,摆点表情做花瓶而已。不会太为难你的。”
她没抬头,翻了手中的剧本:“演什么?”
骆栖笑呤呤地吐出两个字来:“情妇”
终于轮到车镜明大脑短路:“你说什么?”
骆栖不管她,自顾自地大叫起来:“出来行走,信字为先。车镜明,你答应了的,可不许反悔。”
终于看到车镜明一脸崩溃。
车镜明,小样的,你也有今天。
骆栖滚到一边,忍不住捧腹大笑:“车镜明,你放心啦。那个情妇,没亲热戏的。”
一百二十七
骆栖的电影名字叫做《纯真年代》。有点让人跌眼镜的意思。更让人跌眼镜的是车镜明,竟然肯友情客窜。
新闻量,一下子哗啦啦地就上去了。
YING先生简直崇拜得五体投地:“你怎么说服明明的?”
骆栖才不肯好好说话,竖起指头在唇边嘘一声:“这是我们女人之间的,秘密。”
YING先生摇头叹服:“你们女人,真是弄不懂?”
骆栖笑盈盈地拍他肩膀:“当然你们男人不懂,你们靠阴谋算计过日子,哪象我们女人,最终愿意相信的还是感觉。”
YING先生不与她纠缠这个问题:“怎么想起到M国取景。”
骆栖笑嘻嘻的:“还不受你启示?你讲那个故事,蛮好听的。我就想,弄一大片罂粟地,肯定也蛮好看。”
“明明也要去?”
“当然,她的几个镜头,都在那地。”
YING先生敏锐地看她一眼:“那地,可不安全。”
骆栖还是笑嘻嘻的:“不会伤了你们的摇钱树的。你们,在那不是有朋友么?”
YING先生忽然正色:“小栖,我可先提醒着你,明明真要出点事,赵见那边,你我可都担当不起。”
骆栖脸色忽地一变,狠狠地,却又收得一收:“你他妈的,别往老娘心口上撒盐成不?”
一杯接了一杯,骆栖喝得浑身零乱。
英先生早已勾搭上美女走了,酒吧的墙上有靶盘,骆栖一手端了酒杯,一手拿了飞镖,一支一支地掷。
有人,轻轻走过来坐下。
骆栖头也不回,指尖一点:“随便坐。”
她果真就老老实实地坐下来,趴了那里看骆栖一支一支地掷飞镖。
“你要玩么?”
她摇头,手指扣在杯子上,轻轻一拨动,那透明的杯子在她的努力下,果真就叮铃铃地转了好几个圈。象一朵剔透的花在唱歌。她似乎是玩上瘾了,一次又一次的,玩得很认真,认真得甚至有些执拗。只是,眼睛却呆呆的,有些迷蒙起来。
骆栖忍不住看她一眼:“喜欢玩这个?”
她答非所问:“他教我的。”
骆栖敏锐地反问回去:“他是谁?”
她却又不说话了,凝视着桌面,那剔透的杯子叮叮铃铃地旋转,象一支风铃的圆舞。
他似乎就坐了对面,看她神气活现地笑。
“明明,我让这杯子跳舞给你看好不好?”
那么剔透的双层玻璃杯,果然就跳起舞来。
两人屏气凝神地看着,心里头,都捏了小小的一把汗,只希望它能转得久一点,更久一点。
果然不负重望。
两人几乎是不约而同的抬头,看了对方,都忍不住小小的微笑。
“再转好不好?”
他就又转了,那小小的玻璃杯,却原来也有如此灵性,可以旋转得如此的晶莹剔透。
子池,我到哪里才可以找到你?
是不是我也要一直地旋转,旋转到那幽深的蓝色海底。
骆栖早已停下飞镖,一直地看着她,忽然开口:
“车镜明,你说过我很象你的一个朋友,她是谁?”
她的声音有点梦游:“叶思琪。”
这个名字似乎有点耳熟,骆栖努力地在已有点混乱的大脑中搜寻:“这谁啊,名字好象在哪听过?”
她仍是微低了头,却忽然地笑得有些恍惚:“别想了。她比你笨多啦。我的朋友,他们,都很笨。”
如此恍惚暧昧的笑意,声音中却有着莫名的冷,象是纠结中,狠狠地一根一根抽出来的丝线。
骆栖一时停口。
那杯子,转久了,也终于停了下来。两人呆呆地看了桌面,却都没有说话。
酒吧外。
两人基本上是跌跌撞撞地出来的。
还号称千杯不醉呢,骆栖早就浑身瘫软,全靠在她的肩头,忍不住地往下滑,她不得不死死地架住她。偏偏骆栖嘴巴还唠唠叨叨个没完没了。
“车镜明,你说你好看还是我好看啊?”
“明明,你要记着,男人,他妈的就是一张贱皮子。”
她醉醺醺地抬起手来,夸张地往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知道吗?遇到蠢人,就利用。遇到贱人,就打死。”
啪的一声,是她嘴里在配音吧。
为什么,却忽然有白光一闪?
晕晕的大脑还没不得及反应,本来醉醺醺的骆栖却一把推开她,无比敏捷地跳了起来:“谁?谁敢拍老娘?”
只是一瞬,骆栖眼中早已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