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沂拿着酒葫芦,望向顾凉,很认真地问道:“现在,这个胆小又倒霉的师兄想和小师妹联手师父做掉,你觉得小师妹会答应吗?”
顾凉端正坐着,目光盯着面前装了松山玉露的小盏,温声说道:“小师妹会不会答应我不知道。不过,这位师兄明知师父怀着恶意,还一句提醒的话都没有与小师妹说。我想,小师妹一时半会大概是不能接受师兄的建议。”
常沂喝了一口酒,幽幽叹息道:“师兄其实不算明白情况,他隐约猜到师父收女徒不怀好意,心里还带着侥幸。因为小师妹是师父的同族亲侄女,背景也不小,不是什么小卒子。却不想,师父是个真狠的,对自己的血缘之亲都能痛下杀手。”
见顾凉沉默着不说话,常沂不由有些心急,他想着不能给顾凉看低了自己,便不急不缓继续说道:“师兄也许没有什么背景,但是他在南岭待了十多年,实力还是有的。他还知道,师父现在的伤势如何了,又是身在何处。”
对他来说,这一次没能复仇墨竹真君,以后有的是机会,因为他的心思不曾被发觉,可以从长计议。
顾凉却不同,她刚从墨竹真君手里逃出,已与墨竹真君撕破脸结了怨,再见面便是妥妥的不死不休。
常沂的城府不深,但他不笨,敢将自己的心思在顾凉面前剖开,他便有十成把握肯定顾凉会与自己结成同盟。
顾凉抬起头看向这位光明磊落坦荡荡的师兄,心里思考着他的诚意,判断这是阳谋还是阴谋。
若为阳谋,常沂便是真真的和她商议击杀墨竹真君;若是阴谋,他便是设下一个套子等着她钻进去,好帮着墨竹真君将自己解决掉。
弑杀师父绝对不是什么好罪名,就算是邪修也少有这么干的,更何况名门正派。是以,顾凉想诛杀墨竹真君,但她绝不会明明白白地说出来,以免给常沂留下自己的把柄。
常沂面对顾凉打量的目光不退不避,他现在就差说一句“故事里的师父就是墨竹真君顾玉竹,师兄就是我常沂。小师妹就是你顾凉,你我必须密谋将师父搞死,不然大家一起遭殃”。
“小师妹想知道一件事,师父的伤势究竟如何了?毕竟师父是个实力不弱的元婴真君,就算身受重伤,也绝非一般的修士能应付。”顾凉的声音听在常沂耳中,令他心中的大石缓缓落了地。
常沂看着顾凉笑道:“这件事无须担心,师兄能对小师妹开了口,他必然是对这件事有了很大的把握。”
顾凉沉默了片刻,又问:“既然是如此。师兄他打算做何打算呢?须知小师妹也不过刚刚进阶金丹中期。与师父相差了一个大境界,妄言将其击杀,异想天开者也。”
常沂心想,你要真觉得这是异想天开。还敢不做任何伪装跑去坊市询问是否有人收购滋养神魂之物。还敢拿出红颜泪明晃晃的摆摊钓鱼?
他知道。自己不拿出点筹码来,顾凉绝对不会与他结盟。单看顾凉在他态度未明确之前就敢如此作为,便能知道这位师妹大胆而谨慎。哪怕没有他,她一个人也可以对墨竹真君下手。
连天劫都敢劈了,杀掉一个元婴实在小意思,虽然这元婴是她师父。
常沂取出一节油绿的竹筒,打开盖子移到顾凉面前,轻声道:“曾闻师妹见多识广,又善于炼丹,请看这竹子里养的是何物。”
顾凉看着竹子里蔫巴巴的青虫,清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血脉对它产生了轻微的共鸣,不由微微一笑,将盖子合上对常沂说道:“师兄好手段,师妹甘拜下风。”
竹里青虫有个别名,叫命蛊,和命牌一样能看到修士的身体状况,甚至更加明晰。不过,蛊毕竟是蛊,持有它,可以重创、甚至于杀死命蛊所属者与其相近血脉者。
弄到一只命蛊不难,难的是把墨竹真君变成命蛊所属者。须知泱泱乾坤派,神通秘法不尽其数,单就元婴真君们供奉于魂殿的魂牌,便能免疫世间许多诅咒和各种阴祟手段。
能越过魂牌将命蛊种在墨竹真君身上,不被门派、顾家所法诀,就算是顾凉,也不得不承认常沂十分了得。
这位师兄跟着墨竹真君一起长大,果然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君子,他不仅会阳谋,还懂得一些阴谋,不动声色就把师父给坑了。
常沂亦微微而笑:“这只命蛊不算得好,毕竟我们不擅长诅咒之术,就算拿到它也没有多大的用处。”
确实不是好的命蛊,若不然,顾凉会在见到它的瞬间就下手将它杀了。命蛊能影响的可不只是墨竹真君,还有他的父母、兄妹、亲族,她也是墨竹真君的血缘侄女呢。
事情总是具有两面性,大概也因为这只命蛊不好,所以顾家上下都没发觉有族人被种了命蛊。
顾凉微挑了眉,低声问道:“师兄方才说,我善于炼丹,不知这与竹中之物有何关联?”
常沂笑了一下,问道:“师妹可听说过丹蛊?”
顾凉对常沂的印象真心又被颠覆了一次,她警惕看着常沂,手上本能的掐起施展莲花式的法诀起手式。
在没有踏进院子之前,顾凉以为常沂是个忠心为了门派的好弟子,行事算得上光明磊落,称不上君子。
听常沂将自己与墨竹真君的恩怨情仇讲述完,她把常沂升格为忍辱负重不屑于阴谋的名士。虽然行事上略显胆量不足,但好歹值得称道,毕竟不是谁都有这个胆子将自己的心思剖出来给人看。
看到命蛊,顾凉对常沂的态度开始谨慎了,这位名士对待友方态度温和,对待自己的敌人一点也不手软,是个需要十二分精神对付的家伙。
然而,听得他说出丹蛊两字,顾凉彻底将他归为墨竹真君那等危险分子,表面上友善坦荡,内里的心思深不可测,谁都不知道他是在想着喝酒还是想着屠城。
那么,丹蛊是何物呢?
所谓丹蛊,是炼丹术、蛊术、诅咒三种技艺结合而成的新门道。
打个比喻,炼出一只丹蛊不比灭了人家满门屠了一座小城轻易,这是神荒大世界里被无数人深恶痛绝的禁术,比人人喊打的邪修更见不得光。
常沂轻描淡写说出丹蛊两字,也不怪顾凉如此反应,她没直接施展道法,已是十分冷静理智。(未完待续……)
347。乱局当前,试问浑水能摸鱼否
顾凉的反应不小,常沂却是不慌不忙,对顾凉的道法起手式也当做看不到,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看着顾凉慢悠悠说道:“师妹无需如此,我乃乾坤派门徒,必不会做出丹蛊这等为门派所恶之事。”
就算跟着墨竹真君长大,他也不是人知人厌的伪君子,心思亦没有黑暗到发现自己的悲惨身世便愚蠢到把门派一同恨上。
顾凉神色稍缓,手上捏着的法诀却没有随之松开,她用另一只手端起松山玉露抿了一小口,感觉到灵气在腹中游动,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那师兄为何与我说丹蛊?”这两个字一般的修士不会知道是什么意思,常沂这般说,当真由不得顾凉不警惕。
常沂聊起正事倒是没有方才喝酒时的放荡豪气,他换了规矩的坐姿,娓娓说道:“我在南岭时,曾听说过丹蛊之乱,也曾得过一个方子。”
顾凉面色微肃,耐着心等他说下去。
“这方子并不是完整的丹蛊方,而是炼丹术与蛊术相结合,并无诅咒之力牵涉其中。我们手头上有这一只命蛊,你的炼丹术也不错,恰好可以…”常沂将自己的计划详细说出来,说完之后,只是温和笑着望向顾凉,“师妹你觉得这法子如何?”
常沂的方法与顾<;无…错>;小说m。qulEd。凉当年暗算埋伏诸宸衣的过程大同小异,既然他们的实力加起来都不能与墨竹真君相抗衡,那就玩阴的。将这师父的实力降低到与他们同等甚至更次的境界。
从一件事可以粗略看出一个人的品格,顾凉听得常沂的计划,心里对这师兄的谨慎和警惕便少了些。
常沂的手段挺狠,也能隐忍,咋一看很不好招惹,但他在计谋这一方面是真的不算擅长。这个计划详细周全,常沂大约也是暗中筹谋良久,但是对顾凉来说,她很轻易就能找到这个计划的不妥当之处。
顾凉心里斟酌了下,发表自己的意见道:“师兄此法着实不错。想来也是布置良久。但有些过于想当然了。”
常沂微怔,自己的计划遭到反对,他自然是有些不服气的。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短板,虽不知道顾凉的水平怎样。求教的态度却是做足了:“师妹觉得何处不好?”
顾凉便问了他三个问题。直把常沂问得哑口无言:“师兄的方子可有试过厉害。若是丹蛊反噬该怎么办?他不会乖乖钻了套子任我们施为,其手上必定有不少底牌,万一他垂死一击呢?再者。更糟糕一点,若是不慎被逮,你我师兄妹又当如何?”
意外时时有,顾凉已经吃过一次亏,在揽月城郊外,她曾信誓旦旦说过诛杀诸宸衣的可能性高于五成。实际上,若是没有常沂到来,她真的只能捏碎爆灵丹,以将自己和柳如眉等人弄得重伤的代价来杀死诸宸衣。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要看时候,如今三元界的局势尚不明确,顾凉可不敢把自己弄得重伤垂死,若是到时候剧情君悄悄的推一把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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