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哪里才是幸福- 第10部分

　　也许你伤得重一点。辉哥说。

　　超凡这才闭了嘴，后来我晚上快要睡着的时候，超凡说知晓你今天是为了不让我担心才硬装出不痛的样子吧？其实我理解，你现在不用装了，痛的话就说吧……

　　我懒得说话，直接踹了她一脚，差点没把她踹下床去。

三、用一辈子来记得
拔火罐的第二天超凡就活蹦乱跳惊叫着说知晓你看，那些装火的玻璃瓶子真的有用耶，我腿上的淤血淡得都看不见了。

　　下午跑一下看看还有没有影响。我说，有点不信这种疗效，太惊人了点吧？昨天超凡腿上拔完火罐之后那一大片一大片的暗红吓人得很，那么快就没有了？

　　超凡不理我的疑惑，高兴得撒丫子跑去找钢华报喜。

　　下午的时候辉哥却不让我们训练，说我们应该休养一两天，我和超凡就坐在那儿看伙伴们训练，看着看着超凡突然感叹着说，知晓你说我们这些人容易吗？

　　我没说话，眯起眼睛拉起衣领。

　　我还没成为体育生的时候，看着他们每天下午就在田径场上不厌其烦地跑啊跑，心里十分好奇，无法揣摩他们的心思，我看得到他们的眼睛比那些安静行走的人明亮耀眼，笑容比那些安坐在教室里的人爽朗明媚，但是我看不到他们心里有怎么样的风景，在靠近之前，只是疑惑他们的不知疲倦，从来没想过原来跑在风里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

　　那么多人在一起，就这样一直跑。

　　我进体育队后有一次开会，诗哥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们体育生其实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你吃过那样的苦，咬紧过那样的牙关，你们的承受力和忍耐力都是和一般人不一样的，那种追求胜利不轻易放弃的执着信念一定是比其他人来得强烈和迫切的，别人流眼泪的时候，你仍然要抬头挺胸，仍然要相信自己可以。

　　这样的话，也许一辈子只可能有人跟你说一次，但是你应该用一生的时间来记得。

　　混体育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即使我们曾经跑得筋疲力尽不知今夕是何年，即使我们曾经受伤疼痛无法入眠，即使曾经我们追逐之间跌落尘埃，即使我们曾经尽力付出谁也看不到荣耀，即使我们曾经为这样的艰辛的路途彷徨困惑。

　　即使有那么多的曾经，我仍然是感到幸福，因为在这里感觉自己身边一直有那么多的人与自己同行不让自己孤单，就算遇上什么都可以无所畏惧，总有愿意和你分担的人，有人和你一起为同一个目标付出心力，如此坚持不懈，多么好。

　　超凡问我，为了一个大学，为了一场高考，我们那么努力，那么拼命，这样的坚持，这样的记忆，到很多年以后会一直存在吗？

　　我说，一定会的。

　　这样地肯定，不知道是要给她信心，还是要说服自己。

　　听说时间和距离是最温柔也最残酷的东西，会把舍不得的东西慢慢慢慢一点一点地改变，可是我心里多么不舍，这样的时光啊。

　　身边发生过的事，专注过的人，眷恋过的东西，清澈的笑容，迷惘的眼，是如此透彻不染尘埃的少年，怎么可以忘记。但是那么多的日日夜夜之后，我们还能清楚地记得那些默默注视过的人吗？

　　后来的后来，我问超凡，你还记得那天谁和谁吵架吗？你还记得那个谁抢了你的雪糕吗？你那一次赌气不吃饭又是为了谁的一句话？她说那些时候的故事很多都已经记不清楚了，只记得那段时光很快乐很满足，但是那些人的面孔已经在记忆里模糊了，我不记得他们说过什么了。

　　其实当初最勇敢的人，总是最先逃亡，最坚定的人，总是最先遗忘。

　　但是又怎么能够责怪，这是谁都无能为力的事情。我明白这种无奈的时候是我已经学会不轻易责备的时候，但是此时此刻我和超凡坐在一起，两只脚晃来晃去，看着我们的伙伴在田径场上飞扬跋扈，无比坚定地相信那个叫做永远的词语。

四、求神拜佛
明天就要南下G市准备考试，今天我们高三的体育生集体去拜神。这是我们学校多年的传统，但连辉哥都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传下来的，反正在这一天，我们必须全体去距离学校不远的村子的一间传言很灵验的寺庙拜拜那些传说很灵验的佛，那寺庙叫清河寺，香火十分鼎盛，信徒无数，早晚都有人唱经，那些悠长神秘的唱经声有时还会隐约地传到学校那边去。在学校四层以上的楼层，都能看见清河寺的画角飞檐，曾经有人提意见说学校是倡导科学的地方，旁边不应该坐落象征迷信的寺庙，建议把清河寺撤了，可是最后学校差点对村民的抗议招架不住。那时候我班有个男生是那个村子里的，他不屑地说把清河寺撤了？亏他敢说出来，这还不如把学校撤了呢，这个学校的地还是我们村子里的，还敢对我们的清河寺出言不敬！

　　后来我们才知道，清河寺在这个村子里的地位等同于拉萨在西藏的地位，是不可动摇的。到什么重要日子的时候，那些宝马奔驰奥迪从清河寺的门口一直排到村子外面的大马路，那些西装革履的大老板神情高傲的贵夫人上个香要在寺外排长长的队却毫无怨言，这都是因为清河寺久远的历史和传说中庇佑子民灵验至极的佛。

　　说那么多，仿佛就是为了说明我们学校和我们这些人的迷信。但我和超凡都是不信佛的，所以在清晨6点半被挖起来准备祭品的时候很不情愿，阿水在我旁边，听我喃喃地抱怨，说知晓你真以为我们是去求神保佑的啊？

　　难道不是？不是要我冷得要死的在洗一大堆的菜？

　　——拜完神后大家集合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顿饭，这也是我们学校的传统。

　　其实不就要个心理安慰么。阿水说其实我们做教练的也知道你们很多都不以为然，觉得今天去庙里是白费工夫，但是事实上今天的重点还有后半部分呢，你也不想想。

　　后半部分？哦，是说中午大家一起吃饭？

　　吃饭的时候校长主任你们的班主任什么都会来，这不是给你们间接地开小灶么？他们吃了你们这一顿，以后有什么事的总会偏爱一点，不让你们吃亏的。

　　这样吗？这个我倒没想。

　　阿水拍拍我的头，把一顶毛线帽子扣我头上，说反正我在里面胡吹海侃也用不着帽子，就便宜你了。

　　耳朵迅速地暖起来，心里也暖起来。我晓得其实阿水是很疼我的，我在班里说一不二横行霸道都是他给宠的，还常常在办公室里泡了工夫茶叫我和钢华一起喝，给我们说很多事，教我们很多道理，我慢慢地对大学有了美好的想象和向往，很大部分原因是阿水描绘的灿烂前景诱惑的。

　　太阳上升到###点钟的阶段的时候，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发，去了清河寺，那里的主持看着我们一大堆人一点惊讶的表情也没露，眼里隐隐透出悲天悯人的神色，是不是年复一年看着我们这样来求助于神佛，才对我们有所怜悯呢？

　　庙里浓烈的檀香萦绕不散，我们点了香，注视着那些高高在上的、塑着金身的佛，心不由自主地端重庄严起来。手执三支香，匍匐下去，我突然想起拉萨的朝圣者，他们日日夜夜地叩着等身长头，如此艰难地去靠近心里信仰的布达拉，而我们不过在需要的时候来求佛，如果真的有佛，他会保佑我们吗？

　　可是在那些悠长神秘古老莫测的唱经声里，我的心却奇怪地充满了虔诚。

　　那些佛慈眉善目，那样慈悲地看着我们，仿佛真的可以普渡众生。

　　在这一刻我宁可相信，他是可以把我们渡往梦想的彼岸的。

　　我拜完往外走的时候，看到超凡和钢华去求签，两个人都争着要先求，我好奇，便留下来看。钢华猜拳败在超凡手下，不甘愿地退下来，超凡很紧张地去摇那一竹筒签子，摇了两次都掉下来好几支，她越发紧张，那个解签的和尚看不下去，让她放松一点。后来她求到的那一支是中签，和尚说的一大堆话我只记得一句，事在人为。

　　钢华一摇就掉了一支上签，高兴得要命。

　　超凡说，知晓，你也来求求看。

　　我摇头，没有上前。

　　不管灵不灵，我向来就不喜欢太早知道结果，也不想给自己压力，所以还是算了。

　　不过，是不是真的啊？我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那个微笑的和尚。

五、壮士启程
去G市的火车是在6点半，因为超凡还是失眠，我们在凌晨4点多就起床了，很痛苦地背着大包小包到火车站报到，准确来说是我很痛苦，超凡精神好得不像一个晚上没睡。到集合地点的时候只有小猫两三只，其中就有钢华。他一见我就叫了起来，啊，知晓，你剪头发啦？

　　我沾沾自喜，自我感觉良好地问他：是啊，怎么样，好看吗？

　　钢华看了半天说，你猜。

　　我高兴道：好看？

　　他呐呐地然后说：你再猜。

　　我把他一顿暴揍，超凡在旁边拍拍胸口：这话我昨晚就想说了，幸好没说……被我一瞪马上转移话题对钢华说：钢华你怎么这样说话呢？就算是真的也不能这样说啊……啊……啊啊啊……知晓不要打我……

　　拿着早餐在吃，钢华三口两口吃完了一个面包，对我手中的大半块蛋糕虎视眈眈，我防备地瞪了他几眼，他衡量了一下，转头去看正吸牛奶吸得不亦乐乎的超凡，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朝她手里的蛋糕咬去，叼起就跑。超凡哇哇大叫着追上去，我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钢华逃窜到我身边时眼光贼亮，我警觉地想把蛋糕收起，可是晚了，钢华直接地抓住了我的手把蛋糕抢过去一口干掉，我立刻肝火上升，条件反射地拿手里快要喝完的光明朝他砸去，噢！宾果！正中脑袋！这时超凡抓住时机一个箭步冲上去掐住他的喉咙叫着说吐出来吐出来！

　　钢华拼命摇头冒着生命危险硬是把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