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略带遮掩地避开了他充满期盼的眼神。
“为什么不说话呢？”
不二的声音带着戏谑的笑意。
“你是不是想知道……”我咬咬下唇，转头注视着他，手指又缩紧了些，“我是不是因为你，才答应大石回到网球部的？”
“……”
他微微沉默了一下，随即沮丧地看着我，喃喃道：
“看看，平日里那个精明敏锐的秋木果又回来了……我还是颇喜欢刚才的那个随和而又有些安静的秋木果……”
“是的，是因为你。”
我静静地打断了他，声音很轻很轻，却让不二倏地转头看向我，眼中原本晶晶闪亮的光芒刹那间如烈火般燃得更加明亮。
心底传来一阵疼痛，我勉强忍住，凝视着他，轻声继续说：
“在网球部里……除了你和那个答应过手冢的诺言外已经再没有任何事情值得我回到那里……手冢前辈的诺言固定是要遵守，然而你……”
我有些失措地撇开眼神，或许是因为心虚，又或许是因为心痛：
“……我也无法置之不理。”
“是吗？真的是吗……？”
不二凝望着我，紧紧地将我拥进怀里，低喃：
“你为什么一定要说这样的话呢……为什么一定要说这么好听的话？平时的伶牙俐齿都藏到哪里去了……？”
“难道……这不是你所期望的答案？”
我有些疑惑，微微地挣扎了一下想要抬起头，却被他倔强地箍住。
“不是……”
他摇摇头，嗓音中突然之间有股很久都未曾出现的脆弱：
“……只是，如果有一天你离开了我，而我又偏偏想起这些话后，一定会心痛得死掉……”
心脏恍惚之间也被箍得透不过气来。
一片浓浓的苦涩泛起，我合上了双眸，心中一片如刀割的疼痛。
*** ***
夜已深。
窗外的雨声依然淅淅沥沥。
“砰……砰……”
几声断断续续而又清脆的响声从小小的窗口处传来，今夜出奇地凉，我迷迷糊糊地从被褥低下爬出，晃晃荡荡地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准备好要怒骂制造噪音的那个人——
雨夜漆黑，萤火般的路灯昏暗而落寞。
我僵硬地挺立在窗前。
夜晚的雨水顺着墨绿色的短发流了下来，聚积成了小小的水洼。被雨水打湿的手掌里满是小小的石子，他似乎已经扔了许多颗石子，手臂显得有些无力，眼神也显得有些疲倦，身后的黑影如此黯淡而孤单。
正要放下窗帘继续睡觉。
倏地。
我猛地对上了那对溢满伤痛的琥珀色眼眸。
终于又回来了
………
……
低头轻轻吻住我的唇，我愣愣地注视着他的双眸，他拥紧我，力气很大：
“你会知道的。答应我——我们，永不分离。”
我吃惊，惊讶十三岁的小孩竟然会有这样的感情，但却还是点头，缓缓地合上双眸：
“好，我们，永不分离。”
有些疲倦地躺在他的怀里，恍惚间，我忽然奢望时间能够永远地在我身上停留。
……
………
“啊！啊！小果终于又回来了喵——！”
突然间我的脖子被迎面扑来的黑影箍紧，我被吓了一跳，正想尖叫，可却被那双如钳子般的手臂被硬压了回去：
“——喵！我太想小果了！现在我真的很开心——因为小果终于又回来了！！”
“呃……咳……”
我被英二掐得脸色通红，在他臂弯间又喘又咳。
“对不起喵，真的对不起！那天我不该那样对你的！”
英二稍微松开了些，我总算是能呼吸了，只见他又慌张又混乱地叽里呱啦说着：
“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我一千次一万次道歉——大石！啊！都是大石的功劳！大石终于把小果劝回来了！大石最棒了！小果也是最棒！”
凝神注视着英二又蹦又跳的身影，仿佛完全忘记了自己还坐在巴士上，手舞足蹈，尖叫个不停，甚至已经把我身旁的不二给挤到地上去了！
呆泄地注视着他。
突然之间，隐约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是，真的回来了吧……
再次回到了青学网球部，再次，回到了他们大家中间。
“对了对了，小果~！”
英二弯腰从后面的座位抱过来一大包零食，从里面掏出来一袋薯片在我眼前晃了晃：
“为了表示我的歉意——这一包薯片都送给你好不好？要知道，这可是新出的虾味薯片呢！只有在夏天才会销售的！送你啦，送你啦~！”
“谢谢你了，英二前辈。”
我对他笑了笑，将薯片放回了他的球袋里，轻声说：
“如果你喜欢的话，还是留下比较好。而且，你的歉意我已经收到了，这就足够了。”
“哇——！”
英二抱着球袋呜哇呜哇叫了起来，冲向大石勒住他的脖子：
“大石——！我越来越感谢你把小果劝回来了！还是小果最好啊！呜哇……”
“英二，你给我坐下！”
车前传来龙崎教练严厉的嗓音，大石也急忙把英二八爪章鱼似的双手从脖子上“扒”了下来。
“现在是在车上！你跑来跑去的，小心一会儿摔倒了。还不快回去坐下！”
“啊啊……”
英二沮丧地点点头：
“我这就回去了……”
“看来，一切都恢复正常了。”
不二狼狈地坐回他的位置，嘴角有抹舒心的笑：
“你和大家的气氛似乎也被缓和了，而且也对你表示了歉意，这下……你应该不会再有顾虑了吧？”
“……”
我凝望着他，看着他裤子上的土和有些灰头土脸的样子，笑了起来：
“看看你，刚才被英二前辈挤下去，摔了一身土……”伸手替他拍了拍灰尘，我止不住笑，“这种事情发生在‘天才不二周助’身上，似乎有点……”
不二有些狼狈地撇开眼神。
但却又很快地恢复一如往常的微笑，轻易地遮去了那抹不自然：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
我再次沉默。
是吗？
一切……真的恢复正常了吗？
即使正选们已经一一地向我道了歉，而我也表示不会再去介意那些已经成为过去的事情，在那件突兀的、小小的插曲上画上了完美的和解终止符，可是……
真的恢复正常了吗？
我眸光飘渺地看向窗外，恍惚地出神。
那天晚上，龙马一直站在窗外，即使知道或许我不想再见到他，却许久许久地站在雨中凝望着我没有离开。从始至终，我们两人之间没说过一个字，直到我的双腿站到麻痹以后，我才终于放下窗帘继续回到床上睡觉……
可是。
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不知什么时候，我自己的思绪与心中的感情已经超出了能够掌控的能力。自从那天晚上后，我的脑海中就一直回响着那曾经对龙马许下的誓言……
……
“好，我们，永不分离。”
“永不分离……”
“永不分离……”
“……”
“……”
……
那四个字，就像是一道刺耳尖锐如针尖般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如梦魇般缠绕着，狠狠地戳穿我的心脏。
“没有。”
我淡淡地摇摇头，从思绪中醒来，看向不二：
“一点儿顾虑……也没有。”
他半信半疑地偏头看向我，眼角的余光不着痕迹地扫向身后龙马的位置：
“真的吗？”
“是的。”
意识到了他的暗示，我肯定地点点头，靠回座位上，夏风正暖暖地从开着的车窗灌进来。
“现在，我只希望自己可以好好地把握这一周的训练时间，让青学成功地打败立海大，进入全国大赛。”
*** ***
“这里竟然就是——轻、井、泽、的、别、墅？！？！”
青学众人张大嘴巴、瞪着灯泡眼惊呆地看着眼前破破烂烂的别墅，尤其是桃城，看起来似乎随时都可以昏过去的样子。
我站在最后面，有点儿幸灾乐祸地看着他们的表情——毕竟，我自己早就已经知道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怎么、怎么可能会这样？”
连不拿球拍时温和的河村前辈这次竟然也膛目结舌了。
“就是嘛！”
桃城咋舌，大喊：
“杂志上明明画的那么漂亮，怎么到了这儿，却看到这样的‘惨景’？！这算是什么别墅——？！”
“你们两个，”龙崎教练双手抱胸站在正前方，清斥，“不要再鬼叫着计较了！”
“就是嘛，就是！”
大石乐观地想给大家打气：
“毕竟我们是来这里训练的，所以大家还是不要那么挑剔才好！”
“诶……”
周围一片失望的叹气声。
“大石前辈说的对啊，”听着他们沮丧而又无力的叹气声，我再也无法继续站在人群后，缓缓地走出来，鼓励道，“我们大家是来这里训练的，住在什么样的地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抓住这空闲的一周来替决赛做准备。”
“……”
周围一片寂静。
我叹气，好像这样还是没法子让他们振作起来。深吸口气，咬咬牙，我黯黯篡紧拳头！为了青学、为了对手冢前辈许下的诺言——我，豁出去了！
“你们，想不想输给被称为王者的立海大？！”
我双手叉腰，卸下了平时那张淡漠的面具，摆出了龙崎教练的姿势，大声喊着。
“不想！”
正选们全部摇头。
我微笑——很好，至少已经有反应了！
“那么，你们想不想进入全国大赛？！”
“想！”
“知道怎样才能进入全国大赛吗！？”
“知道！”
“那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