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赌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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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赌石-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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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敏顿始料不及像挨了一闷棍,内心异常震惊、痛苦。在慕云面前,他自惭形秽,连与之争风吃醋的份都够不上。于是强打精神说:“芦医生真不愧为信义之士。可是阿香已经嫁人,为监狱的事你们闹得恩断情绝,并且她为背污对你恨之入骨。说得不好听,你去孟芒镇是不是一厢情愿,自作多情自讨没趣?”
  “这些话不应该跟你讲的,”慕云泰然自若,“我对段爷和阿慧深怀愧疚,阿香之所以不理解是因为付出太多,我问心有愧对不起她,要当面道歉。别的我不会在乎的!”
  敏顿顿时愀然,不安的说:“这就奇怪了,满以为芦医生是来打听阿慧的消息,你谈了半天良心债,人家阿慧怀了你的孩子,你却对她只字不提?这未免太绝情、太残酷、太不负责了吧?”
  照道理慕云听后会心灵震动,可是他居然无动于衷,眼光犀利地盯着敏顿。
  这确实是慕云来的目的之一,敏顿拍到别墅说阿慧怀了孩子,其用意叫他想了一整夜。没人知道阿慧与他有一夜情,他测过她的安全期,何况阿慧身心受到蹲土牢的打击,作为医生他敢肯定她怀不上孩子!就算真的怀上,阿慧说过要给他写信;另外,临走段爷塞给阿慧几万港币,足够她回国生活无忧。可是敏顿为人阴险奸诈,不知是否真的找到了阿慧。他忧心忡忡来赴约,刚才故意避而不谈,目的是等敏顿不打自招。
  慕云反问:“你终于说真话了,你为哪样叫我医生?连我都不清楚,你咋个晓得阿慧在哪里?咋个清楚她怀的是我的孩子?这些你如何解释?”
  敏顿猝不及防,嗫嚅道:“是阿慧亲口跟我讲的,我确实去过腾冲,被她吓回来……”
  这话叫慕云困惑,于是逼视他:“在拍卖场,你为哪样告诉我这些?是怕我不来,莫非今天有见不得人的阴谋!”
  见敏顿垂头拒绝回答,慕云起身径直走到总服务台,拿起电话按下重拨键。敏顿吓得猛地抬头,没料到他会来这一手!
  二楼餐厅电话铃骤然响起,阿香一把拿起电话,正要讲话,一眼瞥见敏顿神色惊慌朝二楼瞅;同时看见慕云站在总服务台,正握着电话聆听!好危险啦!她心跳加速,久久握着听筒;对方一直不吭声,不久话筒传出盲音——电话挂断!
  返回原地,慕云冷冰冰的盯着敏顿,拿起茶几上的皮包快步走出酒店。
  回到餐厅包间,敏顿将支票交给阿香,然后坐在椅上发呆。阿香见状疑惑不解,游戏圆满结束,他怎么不高兴?于是故作轻松问:“看把你吓成这样,他说了些哪样事?”
  敏顿没有直接回答,“芦医生为段爷赎楼后,刚才开车离开了佤城……”
  “啊——”阿香惊得站起,声色俱厉地问:“他为哪样要走!准备去哪里!”
  “林小姐不要怪我多嘴……”敏顿沮丧地抬起头,“刚才他按下重拨键,听到二楼餐厅电话铃响,就晓得是你在背后操纵;说想通过电话告诉你,他用钱了断情债,值得。阿慧怀了他的孩子,现在他无债一身轻,开车去边境找阿慧……”
  “放他妈的屁——你不要说了!”阿香只觉天旋地转,跌落到座位;接着大滴的泪水夺眶而出,心里在呼喊:我这到底是为什么啊!最终竹篮打水……芦慕云——你王八蛋!一走了之,为什么这样报复我!
  阿香满眼都是凄怆的泪,过后用手绢擦拭道:“这忘恩负义的王八蛋,老娘哪里是看中你的几个臭钱!我要去找他……”
  敏顿赶紧拦住:“林小姐你是金贵之身,何苦送上门让他夫妻俩笑话!他心都死了,说监狱之恨未消,你又宰他几千万,这次总算把你从心里彻底忘掉!何况之前芦医生就与阿慧同床共枕,不久他娃娃要出世,你们的关系已经彻底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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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死谁手(11)
“不要说了!”这话如乱箭穿心,阿香听得泪流满面。原来她日思夜想的男人是个骗子,一直在玩弄她的感情!这么多年躲避她,竟然是为了与阿慧这个娼妓睡在一起!
  见阿香陷于悲痛不能自拔,敏顿大大松了口气,连忙给她倒茶送纸巾;然后垂手伺立一旁,柔声细气的劝慰:“林小姐不必伤心,一个人的心死了,不过是行尸走肉。按照你的谋划,芦医生已经元气大伤;下步棋不出半个月,他就会一贫如洗、潦倒街头!趁此空闲,林小姐不如出去散心,以免看到他赌垮,你于心不忍徒增烦恼。”
  这么多年她历尽艰辛,弄得心力交瘁,最终看到芦慕云演了一场负心绝情的戏!想起来她真是太不值得……既然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么她只当倒霉被狗睡了。之前总是自欺欺人,现在总算认清其烂仔本质,这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但是曲终人散,如阵阵寒气袭上心头,滞留这冰冷的酒店,她感到好孤独、好寂寞的。好在有敏顿陪伴,对她体贴入微。也该是洗尽烦愁离恨,换个好心情的时候了。
  想到此,阿香抹泪站起,吊儿郎当地说:“芦慕云是王八蛋,孝敬四千万老娘不感谢,要拿去打漂漂玩,把他赌命赚来的钱用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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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辕北辙(1)
走出酒店,午时佤城的阳光毒辣,慕云开着车匆匆处理后事。好在他是赌石界的名流,很快为段爷将租楼、请佣人的事办妥,接着驾车回家。
  段爷正在洋楼前翘首以盼,见慕云挥汗下车,笑盈盈地说:“看你急匆匆的样子,叫我等得焦急,一早上跑到哪里去了?”转身去厨房,将午餐端上桌,接着打来洗脸水。
  慕云擦干汗,拿过酒瓶帮段爷斟满:“今天我们父子俩高兴,要痛痛快快喝个够。”
  段爷舒展核桃脸:“想当年,我赌乌格场口石头平地暴富,买了两栋别墅,连娶三房老婆,可谓春风得意;但是没有现在这般高兴,想到把赛当那打回原形,睡到半夜我竟笑醒了!”
  慕云举杯将酒喝干,“其实今天还有更高兴的事,段爷猜猜?”
  段爷转动眼珠想了会,指着他笑:“又赌涨了石头吧?听说格莫场口挖出种新货叫‘脱沙皮’,就像当年的黑乌沙涨得厉害!”说着沉下脸来:“今天段爷要郑重警告你——千万不要碰新货!不少赌徒上场忘记‘赌石如赌命’,就为玩新货晓不得脑袋咋个掉的!”
  慕云摇摇筷子:“不对不对,今天谈哪样石头?世上有种东西比它晓不得要珍贵多少!比如段爷的两栋别墅,据说二战时美国将军史迪威在里面住过,又藏在曼德勒山风景区中;人文景观兼备,可以说是不可多得的无价宝,谁拥有它谁会富贵一辈子。”
  这话说得段爷眼里暗淡,怅然叹息:“多可惜呀,被敏顿这王八蛋截走……当年我瞎猫子咬到死老鼠,晓不得这别墅珍贵;只感觉它幽静、雅致,与众不同,一旦失去有说不出的牵肠挂肚。还是文化人精明,把它的典故弄得这么清楚。”
  “今天给段爷开个眼界。”慕云从西服口袋掏出楼契,“段爷,这您不会不认识吧?”
  段爷眼睛一亮,一把抓到手:“妈的咋不认识,就是它!”看得泪花闪烁,“这该不是做梦吧?你是咋个搞到手的!花了多少钱?!”
  “既然是宝,它就是无价。”慕云不由得长吁一气,仰面考虑了一会,拿出契约和租金:“朝北的一栋每年租金六千缅币。段爷住带花园泳池的南楼,我还为您请了佣人,并将楼契和租约在军政府备了案。这回您终于铁板钉……”
  “啪”地一声,段爷手中的酒杯坠落,愣愣地望着他,嘴一瘪老泪盈眶。慕云想说点什么,段爷只是摇手,掩面抽搐不能言语。慕云看得难受,心像绞船的輨绳发紧。
  想起师徒在场口挣扎,在凄风苦雨中相依为命;到佤城赌石场历尽凶险,好不容易熬到柳暗花明……慕云长叹短吁不能自已,“段爷,我想跟您解释……”
  段爷摇手拦住:“儿子啊,你哪样都不要说……这是高兴、是痛快呢……照顾段爷这么多年,也该知足了……其实你老大不小的,早就该与阿香成家,就因为放心不下你义父……”
  接着颤巍巍起身,牵着慕云的手出门:“之前你段爷抗日远征,浑身是血从死人堆中爬出,老子只有恨没有流泪;在场口挖洞,累得卧病等死,眼里泪熬干了;赌垮石头倾家荡产,流落街头,亡命赌徒哪会有泪……今天是高兴的泪,段爷能送你娶媳妇……”
  被段爷拉到大院,慕云不肯上车,仰望苍天流云说:“段爷,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啊!您咋个不听我解释,找到阿香,我一定会回的……”
  “唉,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啊……段爷老了,不能耽误你一辈子;有了家就有了日子、有了牵挂。”段爷催促慕云上车:“时间不早了,山路遥远,有时间别忘记来看望段爷……”
  临到辞行,慕云伏在方向盘泪珠滴落,无声哭泣。段爷擦干泪勉强笑笑:“放心去吧,段爷会照顾自己的……我们师徒父子一场,想起来不容易啊!去吧,你看段爷都笑了……”
  车一经发动,段爷马上掉转身子,紧紧捂住脸。开出弯道,慕云的眼睛模糊了,轻纱般的伊洛瓦底江被甩在了车后;他转头望去,段爷站在路口缩成一团,变得更加矮小、苍老,泪眼汪汪向车招手,瘪着嘴在伤心的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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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辕北辙(2)
横穿佤城,爬上陡峭高耸的曼德勒山,经山风吹抚,慕云压抑的心稍许缓解。下山车如“冯虚御风”不能自已,驶出佤城,外面是一马平川。车在风驰电掣般地呼啸,公路两边的树木、田园纷纷惊飞,河流和远山随之盘旋抛在脑后,慕云的心也随之飞扬。
  佤城远去,别了——他多情的小洋楼,惊心动魄的赌石生涯,还有楼前迷濛流淌的伊洛瓦底江……一幅幅生活的画卷被无情的岁月翻过,融进飞扬的烟云。然而段爷留在佤城,孤独地守着滴漏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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