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太低鸣着,把尖嘴凑到我脸旁,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惊恐的声音:“不要。”
我疑惑的抬头,转身看见赣由一脸惊恐的向这边奔过来。
我向前走了几步,笑着说:“啊呀呀,大人可真把小民想得太过弱小了些吧,这般的妖兽奈我何,即便没有武器,也不可能丧命于此啊。”
赣由镇定下来,瞥了眼更夜,说:“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更夜说着退了下去,不一会带着被绑着荇姨就进来了。
看见荇姨额头上的绑在赤索条,我理解的看着更夜,一方逃离另一方就死嘛,这个招数用到我身上了啊。
任由更夜帮我绑上符咒,我很合作的说:“不用解释了,大致用途我了解。”
转身,盯着赣由,问:“这下好了,还有什么事吗?”
赣由看着我,开口:“你好好思量清楚吧。”说完,转身拂袖和更夜一同离开了。
我扶着惊恐失措的荇姨坐到床边,高级牢室啊,轻拍着荇姨的背,安抚说:“荇姨,对不起,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现在能做的只能是等待了吧,下面的事情可不是我能参与的,陪着荇姨在牢室里安分的待着,每天除了来送饭的人之外就没有别的人了。
就这样我待了整整一个月,都快发霉的时候,终于听到一阵骚乱,有人冲进囚室,抬头看了看冲进来的士兵。已经败了嘠,那个男人?
伸手抚上荇姨的额头,看见六太一脸惊恐,转头笑了笑,轻轻挑断那根赤索条。
六太惊恐的喊声回荡在室内,我笑着扯断自己头上的,笑着说:“慌什么,台甫大人?”
尚隆走到我面前,看着我,用责怪的口气批道:“不是叫你别凑热闹嘛?”
我低下头,问:“赣由呢?”
“死了。”顿了顿,尚隆接着开口:“我亲手杀了他。”
我点点头,看着飞过来的乌鸦,知道大家都安全了,笑着对尚隆说:“谢谢呢,救了大家。”
尚隆一脸正色的看着我,我低下头,说:“能去看看他吗?”
手被牵住,一路走到那天的厅室,也是现在赣由的亡身之地。
慢慢走上前,看着那狰狞的惨状,扯下手边的帘布,伸手阖上那未闭的眼,散开帘布铺盖在他身上。
“他爱你?”尚隆淡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摇摇头,看着面前的尸体低叹:“不知道,或许他自己也分不清什么是爱,什么是占有欲了。”
转头看向尚隆,看见他一脸木然得向我走来,慢慢拔出剑,六太见不对劲刚想拦住,尚隆已经向我攻过来,我拾起赣由握的剑抬手挡住,一拨甩开。
尚隆眼中迸出恨意,嘴里吼道:“是你,一样的眼神,声音,还有挡剑的招式。”
六太扯着尚隆,不解的问:“尚隆。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向单单挥剑?”
尚隆转头看着六太,举剑指着我,说:“你知道她是谁?呵呵,她可是那个屠杀了我城中上万百姓的恶魔。”
六太一脸不信的样子,转头,问我:“单单,是尚隆胡说,对不对?”
做过的事情总会要你自己来负责,我扔掉剑,耸耸肩,无所谓的说:“不是呢,是真的哟。”
漫不经心的语气彻底激怒了两人,六太看着我,问:“为什么?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
我摇摇头,看着那个红了眼的男人,说:“如果想报仇的话,三日后夏至来蓬山吧,我在那恭候您大驾。”
骑到乌鸦身上,冲上天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惹怒尚隆,或许我想要的是个交代吧。那么多生命都不用我负责的愧疚是要用尚隆对我的恨来填满吗?
去蓬山见见凤鸣吧,那个小丫头等急了吧,顺道还要把在那里出现的时空裂缝补上,小绶可是跟我死磨了几天了,现在终于可以落实了啊。
星空可真是漂亮啊,快结束了吧,摸摸乌鸦的脑袋,懊恼的说:“真是的,还没机会回县里看一下的说,不过呢,算了。”
展翅向着夜空翱翔,自由啊,如果自己的心被束缚的话是无法生存的吧,我要摆脱呢,那些羁绊住我的东西。
伏罪?
伏罪
坐在乌鸦身上,看着前面的人向黄海飞去,在金刚山下降落,慢慢走到更夜身边,看见他盯着金刚山不动。
我拍拍他肩膀,他回头看我,淡淡的问:“为什么来这里?”
我咧开嘴,笑了两声,反问:“不告诉你,那你为什么来这里?”
更夜怔怔的看着我,开口说:“大概是因为已经没有容纳我的地方了吧。”
“怎么会?”笑着拥着更夜就像小时候一样,说:“不会很久哦,会有能让你幸福的国度出现的,你不是也期待着吗?”
感觉到怀里的身体一震,感觉到更夜缓缓的点头,我看着更夜悲伤的眼睛,问:“后悔让双手染满鲜血吗?”
更夜一愣,我接着说:“赎罪,弥补以前犯下的罪过?在黄海这个地方很容易能做到呢。”温柔的看着他,摸上他脑袋,问:“明白了吗?”
看到更夜点头,我笑了,很开心啊,或许这一切过去后,还是能幸福的啊,这个孩子。
我转身向乌鸦走去,更夜拉着我衣袖,问:“你要去哪?”
我转头,笑了笑,说:“去赎还我所犯下的罪呢。”
看着更夜呆住的表情,飞身骑上乌鸦,更夜的喊声在身后回荡:“为什么那么悲伤的样子,为什么?”
疾速飞驰,飞跃金刚山,夜晚已经过去了呢,晨曦洒满众山,很美的情景啊,比当时在动画中看到的还要震撼人心。
到了蓬山,由女仙迎导,在一处宫阙里歇着,没多久听到了许久没有听到的以前被我比作乌鸦叫的哭声。
看着凤鸣哭着向我扑来,在怀里恨恨的说着:“好久,好久,雅姐姐真是好慢,太慢了。”
我摸摸那丫头的脑袋,抬头对领凤鸣过来的女仙抱歉的一笑,缓缓的说:“丫头真是好丢脸,都这么多年了,还改不了哭鼻子的坏习惯。”
凤鸣委屈的抬起头,擦擦眼睛,反驳:“哪有,今天都是因为姐姐的原因。”
我笑着说:“那我不回来丫头就不哭了?还是我不好了?”
一直等在那里的女仙向我拱手施了一礼,说:“王夫人有请雅君。”
我点点头,刮了一下凤鸣的红鼻子,说:“傻丫头,姐姐有事先出去一下,你先好好把小花脸擦干净啊。”说完便跟在女仙向蓬庐宫走去。
到了那里看见王夫人已经等在那里,我鞠躬施礼,王夫人扶起我,挥退女仙,牵着我来到廊外。
我不语,王夫人眺望远方,端庄的模样,威严的开口:“这便是缝隙所在地。”
我看看天空中那微不可见的那一丝扭曲,抬手,将小绶给我的线甩出去,缝隙神奇的自动缝合起来了。
王夫人看着天空,开口说:“命运的不可逆叛给你带来的无奈,恐怕只有我心明了,惹来的怨恨本不应由你承担,我想明事理者自然清楚其中得失孰轻孰重,为了万民生机怎样的罪过都可以饶恕。”
我摇摇头,淡淡的说:“可是我认了死理,自己不能自我宽恕啊。”转身对王夫人一福,说:“多谢了,王夫人。”
转身离去,空留背后那似有似无的一声叹息。
在蓬山好好陪着凤鸣逛了两天,抛开所有不开心的,整天和凤鸣打趣,作弄乌鸦,时间倒是挺快。
站在舍身木旁,看着崖下的水流滚滚,这就是蚀吧,可能。
小绶的声音在脑中响起:“单单,真的一定要这样吗?你可以~”
止住小绶的话说:“当然,我单雅是什么人啊,决定了,就这样了。”
小绶无奈的笑笑,说:“就知道你~他已经来了。”
我转身,看着尚隆和六太笑着说:“哟,来啦。”
尚隆走上前几步,平静的问:“我只要一个理由。”
我摊开双手,无奈的说:“给不了呢。”抽出剑,嘻笑着开口:“既然来了,就拔剑吧。”
尚隆看着我,好像想从我笑脸背后看出什么,许久,缓缓开口:“一个理由?为什么?难道连编造一个也不肯吗?或许我会相信。”
我看着他一脸期盼的表情,撇撇嘴,懒懒的说:“不高兴呢,我不需要你去相信什么,你现在是自欺欺人,想自己编造一个借口罢了。”
我抬剑,眼神一凛,向尚隆刺去,尚隆反射性的拔剑想挡,我手中剑凭空消失,握住尚隆的手,猛将剑刺入胸口。
抬头看着一脸呆愣的尚隆,听见他口中喃喃问着:“为什么,为什么?”
我一笑,举手甩了尚隆一个巴掌,说:“作为一个帝王今天你来这里是错误的,你要做的是留着自己的命保家卫国,拿自己的性命去赌什么?你不再是只属于你自己。但是呢,你很幸运,这次是赢了呢,真是幸运呢。”
笑着艰难的往后退,感觉到剑和自己血肉磨擦的动静,心中低骂一句:真他妈的疼。
颤颤的站直身体,叹了口气,轻松的说:“舒服了呢,摆脱了那个可笑的负罪心理。”或许我要的是就是一点惩罚,不用万死,因为我给不起,现在我能给的只有用自己的痛来弥补。
慢慢退后,来到崖边,听到一声惊呼:“老师。”
我抬头抹了下嘴角溢出的血,啊呀呀,更夜,想起来了吗?
对着更夜温和的一笑,说:“老师又要走了呢,是不是很可恶,明明舍弃了更夜一回了,心里却还奢望你的原谅。”
依然慢慢后退,更夜哭着吼道:“老师,不要,我原谅你,如果你再舍弃我,我就永生的怨恨你。”
我摇摇头,看了看还呆滞着的尚隆和被血弄得不舒服而倒地的六太,对着更夜慢慢开口:“小鬼,心存怨恨是得不到幸福的,我不值得你怨恨。”
说完,感觉身体慢慢坠落,耳边听到的是更夜的喊叫声,掺杂的竟是王夫人的声音,她缓缓说道:“尚隆,你错了,大错特错。”
我闭上眼睛,谁对谁错已经不重要了不是,我真是任性的家伙,昏迷前想着的是:小绶,sorry,给你添麻烦了。
小绶温柔的声音是最后的记忆:“没关系,一切都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