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时害怕了,用凶神恶煞的目光凝视她:“我像那种人吗!”
“一举玩笑话,你别这么认真嘛!我知道你想打点其他事,毕竟还没当上正厂长嘛。”
既然她想到这么一个更为合理的用钱方式,他也就不难为她了:“放心,到时候加倍还你。”
“什么你的我的,我的钱不就是你的钱吗?”
离开后,他很害怕:小如见多识广,太聪明了,要是再这么聪明下去,他就将被迫失去她了。可他竭力回想她的美丽和善良,告诫自己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那么狠心肠。
回到家门口,他想起儿子萨野了。是的,自从他升官以来,儿子就一直没有回来过,连手机都关着。他很想见他一面,告诉他自己已经当上第一把手了,所以他可以有个较好的工作环境了。前几天,他很想写信到重案大队告诉他自己升官的事,可忽然又觉得那么做未免沾染小人得志的味道,所以决定等见了他的面再亲口告诉他。
他进了门,来到卧室,看见太太已经睡下了。他悄悄脱了衣服,也睡下了。太太没有睡熟,醒来了,一开口就告诉他儿子今天下午给她打过电话了,问她身体怎么样,工作忙不忙,等等,好像忽然懂事了。
“问没问过他为什么不回家?”
“他说很忙,一定要搞出点名堂再回家。”
“哦,成大禹了。”他明白了:孩子怕自己骂他没出息,净丢人,所以发誓要等搞出点名堂再回家来见自己,“是有点懂事了,深感欣慰哪。他会有大出息的,我预感到了,你信不信?”
“当然信,咱俩的儿子嘛。”
第三十四章 伤而不死(4)
萨野一直住在燕那里,夜里紧紧抱着她睡——关系进一步了。
因此在燕看来,他比过去爱自己了。然而也有不祥的迹象:他老是沉默寡言,老是莫名其妙地流泪,一问三不答,像有什么大心事似的。她担心的是他因为工作不如意而愈加爱姚媛了,又苦于无法跟她再度牵手,因而生出这么一种伤感病来了。
“你真爱她,我可以放你走啊!你没必要这么伤心啊!”她受不了了,所以公开说了出来。
“不为这事。”
“那为什么事?工作上的事吗?”
“家里的事。”
“家里反对你跟我好吧!对啊,难怪你一直不回家!”
“别胡思乱想了,家里人支持我跟你好。我有些其他的事要想,所以不爱说话,请原谅。”
燕就再也没有问过他,反而加倍温柔,十分尽心。她白天上班,晚上因为恋爱而愈加开放了,要将一切都献给他,说这是理所当然的,如果他不接受,那就不是真爱她。
如果不曾向王厂开火,萨野或许会正式跟她好的,可他作为杀人犯,不想连累她,因此找借口拒绝了。借口是现成的:这事等结婚后再做吧。
他在她身边,避难的意义远胜过恋爱的意义:领导下令他尽量不回家,免得碰见萨期祥,将怨恨倾泻到他的身上,暴露了秘密。领导保证王厂还有救,这让他稍微好受点了。
王厂还有救,就是萨野还有救,就是他父亲还有救,就是他母亲还有救,甚至是燕的痴情还有救,这是很明显的因果关系。可惜萨野无法相信领导。他知道领导承受的压力过大,而由于他跟姚媛已深入敌后,他们就将大功告成了,所以必定会将王厂的真实情况瞒着他的。
他决定亲自了解真实的情况。他发短信给许立金,问老头到底死没死,如果没死,又在哪家医院。许立金说王厂脑死亡了,心脏还在维持跳动。而他自己却认为枪打在脑袋上,王厂还可能脑死亡,现在的情况正好想反,怎么可能脑死亡而心跳动呢!
最后,他问到王厂所住的医院了。是孟学武担心他东打听西打听暴露秘密而告诉他的。他要他简单地去看看王厂的病房前有没有警察,有的话,说明他还活着,需要防范他人的再度行刺。
他去了,果然看见王厂的病房外有警察守卫。他决定相信领导:王厂还活着,肯定能脱离生命危险,否则就没必要在病房外安排警力了。
就在离开之际,他意外听见背后传来父亲的问话:“萨野,你怎么在这里啊!”
他顿时感到浑身的血液倒灌了!他害怕了,坚持朝既定的方向走去,想以此摆脱与父亲的面对面交谈乃至冲突。
父亲显然生气了,再次叫他的名字,好像他再不停下,再不转身,就会被父亲视为陌路人似的。于是他停下了,却不肯转身,浑身颤抖,满眼是泪。
父亲到了他身后,将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怎么了!”
“没怎么!”他很想突然转身,冲他喊一声凶手,可他并没有这么做,因为想起姚媛和领导的叮嘱来了。
“病了吗!”父亲转到他的跟前,盯着他看,“怎么哭了!”
“病了!”
“什么病!”
“没病!”
“一会儿有,一会儿没,到底有没有!”
“是……普通的病。”他的眼睛始终看着另一边说,“得走了,燕……在那等着我!”
“燕也来了吗?”
“是啊!”他快步奔向既定的方向,而既定的方向恰好是妇产科所在的区域。
“几时回家啊!”
“再……再说吧!”
萨期祥忧心忡忡地看着那个方向,担心儿子得了什么重症。他蓦然发现儿子去的是妇产科所在的区域了,而且清楚地记得儿子说燕在那里等他着,于是恍然大悟:燕有可能怀孕了,儿子陪她来这里处理,因为意外地给自己发现了,所以才显得那么惊恐万状。
跟所有碰见这种情况的父亲一样,他笑了,骂了声臭小子,就放心忙他自己的事去了。
他来,也是为了了解王厂的最新情况。专家告诉他不好的消息:病人的情况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恶化了,维持运转的心脏正在日趋衰竭,没几天可活了!
他流泪了,问:“趁他活着,我能见他一面吗?”
专家们进行一番低沉的交谈,最后的答复是:“暂时还不能。”
他的理解是:永远不能了!
于是他放心地走了,回去主持日常工作了。
第三十四章 伤而不死(5)
萨野藏在医院外面一家鲜花店,看见父亲的车子一溜烟而去了。他发现父亲意气风发,跟从前判若两人了。
他到底是父亲的儿子,毕竟舍不得他走上毁灭之路。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是拖着父亲走向身败名裂深渊的决定性力量,因此想到一个拯救他的办法。这个办法他自以为管用,于是冲动之下就叫了辆的士赶赴大队驻地了。
他的到来引起同事们纵横交错的目光谴责,招致同事们七嘴八舌的语言讥讽。总之,同事们都在怪他为什么还不滚蛋,为什么还要来大队。
可他的重要性马上又体现出来了:孟学武听说他来了,立刻走出办公室,表面上笑嘻嘻地问他最近身体是否好些了,何去何从的问题考虑成熟了没有,背地里却向他使了一个眼神,让他去办公室里谈。
江队不在,孟队说他正带着人铆着宫殿、许立金,因为现在是关键时刻。
于是萨野就摊牌了:萨期祥走到今天这一步,他作为儿子,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他不靠萨期祥开后门进入大队,如果在犯了一系列的错误之后不继续依靠萨期祥的权势赖着不走,萨期祥跟王杰中的关系就不可能僵到你死我活的地步,萨期祥就不可能想到用杀掉他的办法来取代他。
“我想跟萨期祥谈一次,明确告诉他,他的问题警方已掌握,如果他肯配合警方,立功赎罪是可能的,保命不死也是可能的!”
“你想打草惊蛇吗!”
“我想争取他,如果能做到,最后的行动就更有把握了!”
“你想救父亲,这我能够理解,换了我也会这么做的。可你想过没有:你父亲已犯下重大的罪行,你跟他摊牌,结果要么好,要么糟。好倒也罢了,可要是糟的话,宫殿的货色就可能不再走他的渠道了!更为严重的是,如果宫殿等人带着毒品潜逃的话,不知会有多少人将因为你想救父亲而遭殃!”
“你不相信我!”他哭了,很绝望。
“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不相信他。他走到这一步,即便你想拉他回来,也不可能了。他清楚自己死路一条了。”
“一点没救了?”
“恐怕是的!”
萨野哭道:“是我害了他啊!”
“我是这么看的:他权欲熏心,即便没你这个儿子,也会为了一己私利铤而走险的。好多事情发展到后来,已失去任何挽回的可能性了。好在你是正直的青年,优秀的刑警,为两宗大案的侦破立下了汗马功劳。”
“真的吗!”
“真的!现在的关键是,我们再也不能功败垂成了!”
“我……错了!”他站起身来说,“我走了。”
孟学武让他先走,稍后开着越野车追上他,将他送到市中心一条偏僻的马路上,叮嘱他千万不能回家。
他点了点头,就下车了。他发现孟队放自己下车的地点选择得很有心计:燕的单位穿过一条胡同就到了。
于是他走进胡同,打算去看看燕。
母亲忽然打来电话,很着急,问他是不是病了。
“我没病啊。”他知道父亲将在医院遇见自己的事告诉她了。
“那就是燕怀孕了。”
他立刻愣住了,稍后明白这个误会是怎么产生的:当时为了避免与父亲发生冲突,自己无意中跑向妇产科区域了,而在这之前,自己说燕在那里等着,所以被父亲误以为陪燕去打胎了。
他既哭笑不得,又满意父亲的理解,就不置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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