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到,他要平野把那个叫柳生络樱的女孩带到小野那里。
小野,一个长相猥琐的导演,却是A片市场呼风唤雨的人物。
她听见,他吩咐平野,要将那个女孩“主演”的片子,送到女孩父母的手里。
当然,连立海大的校长室,也不能错过。
他的语调,懒洋洋的,但出口的字句,却是无情狠辣。
她不自觉地倒吸了一口气——第一次意识到一向奉华丽为美学的他,竟也拥有如此嗜血的一面!
惊讶过后,浓浓的,是不解,是嫉妒。
她不懂,为何在那个女孩如此折损他的骄傲后,他还要如此在意她的一切!
明明,他知道,那个女孩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他;明明,他清楚,那个女孩的受伤,只是为了利用他。
可是……为什么他还要继续不动声色?为什么他还能选择心甘情愿?
她……真的有那么好吗?她……真的值得吗?
恍惚中,她下意识地推开那扇半开的大门。
他已经挂上了电话。
看到她,他没有惊讶。
甚至连一丝起伏都没有。
埋首继续自己面前的原文书,他将她当成隐形人。
她忍不住苦笑。
是心知肚明了吧?
精明如他,她和那个女孩的交易,怎能躲过他的洞察力?
那把在复赛时出现的小提琴,也许,就是暴露她们秘密的罪魁祸首!
他猜到了她们之间的约定,所以,他对她,视若无睹。
对于不再在乎的人,他一向,不留情面。
就连今天去看青学比赛时,那个跑上来送他便当的女孩,也受到了波及。
“母猫。”
以前的他,虽然高傲、不可一世,却也未曾那样当着众人的面,折损一个女孩子的自尊。
她知道,是那个决绝地说着不喜欢他的女孩,伤了他的骄傲。
认识他这么久,她,怎会摸不透他的性格?
他不是个会把喜欢挂在嘴边的人,他的骄傲,他的自尊,为他的脆弱,筑起了藩篱,也许,最近的他,还是一如往常的自信,可是她感觉得到,他眸底的那抹自嘲和黯然。
不止一次,她想问他,那个女孩究竟何德何能?但她亦清楚,他的回答永远都会是她听过的那一个——不华丽。
因为,那没有任何解释的必要。
望着埋头将她当作隐形人的他,她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唇,垂落的手,紧紧握成拳。
自取其辱。
这个词,形容现在的她,一点也不为过。
于是,她默默地转身离开。
她无奈却明白,现在的他,需要的,便是沉默的时间而已。
☆☆☆ ☆☆☆ ☆☆☆ ☆☆☆
一球接一球。
不知疲倦。
黄昏下的网球场,他和精市两个人,互不相让。
她坐在裁判的位置,看着这场实力悬殊的对决。
“GAME!幸村!4——0!”
她不忍却不得不喊出这样的比分。
他的绝招一一被封杀。
被称为神之子的精市,正式比赛上,除了越前龙马外,从未被人拿下一局。
精市的网球,是绝望的深渊。
而他的灰眸,早在发球局被破后,失去了最后的亮色。
她知道,他被剥夺了五感。
可是他握着球拍的手,却依旧固执地不肯松懈。
她清楚,他的坚持是什么。
也明白,促使他不顾一切提出挑战的原因是什么。
在昨天的全国大赛结束后,在她坐着他的车,路过那对在月色下拥吻的剪影后,她便明白他一定会跑来立海大。
只因,他的名字,叫迹部景吾——即使是放手,他都要用最华丽的方式选择结束。
而幸村,亦是清楚他的想法。
于是,他们开始了这场不为人知的比赛。
在僻静的角落,在黄昏下的球场,只属于三个人的秘密。
她庆幸,只有她,目睹他此刻的狼狈。
最后一个球触网,比赛,结束。
“6——1”
即使是拼到最后,他还是惨败。
她下意识地跳下裁判席,担忧地扶起因丧失五感而不慎摔倒的他。
她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静静地陪在他的身边。
叹息着,幸村缓缓地走向他们。
他的神智,许久才渐渐恢复。
在幸村走近他们时,他借着她的手,挣扎着站起身。
喘着气,他推开她,看着幸村的方向,唇,无意识地轻扬:“你很厉害。”
“彼此彼此。”
“下一次,本大爷不会输。”
“呵呵,我试目以待。”
他不再说话,深深地看了幸村最后一眼,提步,高傲地和他擦肩而过。
她急急地想要跟上,却被幸村,拉住了手腕。
她不解地看向他。
“记得,对自己好一点。”他淡淡地对她微笑,还是记忆里那般温和如水。
“你也一样。”她勉强勾了勾嘴角,轻轻挣开了他的手。
黄昏下,一前一后离去的身影,默默目送的少年。
定格成了夕阳中,最后的画面。
今年的夏天——
似乎真的快要结束了……
第九十七章 送行
初三毕业那年,立海大完成了他们蝉联全国三连霸的梦想,而我,亦得偿所愿地在东京音乐大赛上,一路披荆斩棘,拔得头筹。
于是,初中升高中,我在一番权衡利弊后,最终还是顺理成章地选择了神奈川一所知名的音乐学院——没有随亦晴、幸村他们一起报考立海大高中部。
而因为这件事,静雅那时还和我闹过一阵子别扭——毕竟,许是想要再度创造属于立海大的时代,以幸村为首的一干立海大正选,皆不约而同地决定升入立海大高中部,欲在高中界,用他们的手,继续开拓立海大男子网球部全国三连霸的辉煌——值得一提的是,就连学习成绩总是吊车尾的切原,也在经过一段昏天暗地的恶补生涯后于去年顺利回归立海大正选的阵营……当然,其中也包括了静雅。
所以,我和他们就此分隔两地。
不过,我和静雅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未因此而冷却。
每天一通电话,周末、寒、暑期时不时的相聚,是我们维系感情的主要方式。
至于我和幸村的交往,大概算是另一种形式的“细水长流”吧?
他有他的执念,我有我的梦想。
平日里,我们各自为各自的未来努力,电话、短信,也寥寥可数。
情侣间亲密的互动,也只有三年前那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亲吻。
是彼此太过内敛?还是开始交往的时机不对?
我和幸村的恋爱,平静得没有一丝激情。
就连约会,也是无波无痕。
虽有甜蜜,却缺少冲动。
安安静静,平平淡淡,也许,这便是沉默的幸福。
一天一天,上学、放学、拉琴,我的日子过得平淡而充实。
高二那年,我还在佐藤秋的推荐下,找到了我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份工作——当一个7岁小女孩的小提琴老师——起先,小女孩的父母是不同意聘用我的,只是碍于佐藤秋的面子而不得不试用我一个月,而很显然,实力决定一切,我通过了他们的考验。
有了这份收入加上学校提供的奖学金,羽鸟国宏和羽鸟馨子这对远在东京的父母便开始真正地形同虚设——如果不是外婆,或许,我连和他们之间少之又少的客套生疏也会一并省下——顺带说一句,许是担心外婆受不了刺激,羽鸟国宏有“善意”地编造了一个“羽鸟梦被学校推荐,出国留学”的谎言来解释其这么多日子以来都无法“抽空”来探望外婆一次的事实。
至于冰帝那些人……
除了和我一起在佐藤秋那儿学小提琴的忍足以及偶尔会因课时调整而碰上的凤外,我没再见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不过,我却因为忍足的有意无意,获悉着他们的近况。
冰帝那些少年和幸村他们一样,大部分都选择了直接升入他们的高中部……但,其中似乎不怎么包括那位高高在上的大少爷。
初三毕业后,迹部虽然也进入了冰帝高中部就读,但他每学期的出勤率,用十个手指便能数完——忍足说,迹部是因为要学着接手自家企业才不得不工作、学业两兼顾,日本、英国两边跑——我问过忍足,既然如此,那为何他不选择直接定居英国?这样两边跑,有意思么?
“这个问题,为什么你不自己去问迹部?”似笑非笑,忍足的回答,讳莫如深,看我的眼神,也带着意有所指。
我直觉地避开他的凝视,沉默不语。
于是,这个话题就那样不了了之。
接下来的时间,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沉默。
直到那一天,我接到了北森的电话。
和她的交易结束后的三年里,唯一的一次通话。
却是离别的通知。
我匆匆地赶去了机场。
她一个人提着行李,在候机室,静静地等我——她说过,她只要我一个人来送行。
“他其实还是喜欢你的。”不甘却无奈的叹息,是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呵,这句话你应该告诉他现任的女朋友才对。”我一愣,讪讪地开着玩笑,告诉自己,不以为意。
“就算换了一个又一个女朋友,他的心里,也只有你一个。”她平静地看着我,幽幽地继续。
“……”我无言以对。
“认识他十几年,他喜欢谁,在乎谁,我又怎会看不清楚?”那些女生,不过是他无聊时的玩具,他拼命学着放手的证据而已。
“所以……你决定放弃?”我看着她的眼睛,无意识地喃喃低语。
“三年的时间,还看不清自己的位置,未免太过愚蠢。”她自嘲地笑,摇摇头,叹息:“并不是每个女生都像你这么幸运的,羽鸟离……”
“……”
“你喜欢精市,也顺利地成了他的女朋友,而‘他’,为了不让你‘声名狼藉’,拼命地交女朋友……你被他抛弃,别人同情的是你,负心的是他,你抛弃了他,喜欢上